这几日,宋玉的心境如春风拂面,甚是畅快。她已决意在这小风镇安顿下来。
既已定下心志,首要之事便是置办产业。
她相中了镇东一块地皮,价格尚算公道,奈何囊中羞涩,银钱无几。
手中虽有一件探宝神器龙鳞烛,可惜落入深峡时此物已然损毁。她并不精通修器之术,更何况,龙鳞烛的烛液才是其关键所在。而这烛液乃是天火阁秘制之物,昔日商队使用时,也需向天火阁申请报备。
如今,龙鳞烛在她手中,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饰品罢了。
然而没有龙鳞烛的辅助,也难不倒她。
随商队行走多年,她早已从岑纲那里习得一些地势勘察之法。
立于秋茶小舍之外,举目远眺,见一座巍峨大山横亘天际。
山势起伏,两侧峰峦略高略尖,宛如猫耳耸立,而中间山势平缓,恰似一张憨态可掬的猫脸,静静俯瞰着这片大地。
沈无忧说,那山名叫‘猫猫山’。远在数里之外,山间有个大瀑布,瀑布水流成河,便是小风镇的河水的上游。
既有山峦在此,想必山中蕴藏着些许矿石。
宋玉挑了个时机,拿着一些渔具来到猫猫山。如在山中有人偶遇,也可说是热衷垂钓之故。
确也有一次,在青秀山涧处遇到沈无忧与安然以及他们的几个朋友,少年们共聚在此玩耍烧烤。
宋玉只消给他们几条鱼,便可将他们打发了。
仰观山势如虹,瀑布轰鸣声阵阵。经连日来走访观测水震方位与山形走势,心中判断应就有可为。
宋玉拿出‘八极鉴’,此物是巴掌大小的八角型青铜薄盘,盘上刻划着繁复的符纹。
这是宋玉托沈无忧在七风城的灵品铺子所买。此物普通,控测引路不及龙鳞烛神奇,但胜在手中无物可用。
启动‘八极鉴’,凝神细看,侧耳倾听,灵思发散,随感行走。
就这么在山中走了半个月,仍不察觉有何端倪。
想起商队从前使用普通工具探测宝地,最快也要三五个月时间,甚至有时候花了大半年时间探测,才知地方没有灵物矿宝。
左手‘八极鉴’,右手‘夜明石’,探到山洞的尽头。也不知这是第几个山洞了,宋玉早已身心疲累,从前商队人多共事,并不觉此事如此繁杂累人。
此刻想法有些动摇,她想起了姚家村。
姚家村现今村毁人亡,但山中的云金岩与琉璃石还在。
不如走一趟,扒几块矿石,换了钱财再回小风镇。
正想着,突觉脚下异常松软。
夜明石在白天吸够了光,便可在夜里将黑暗驱散,所以她此时能很明显看到脚下这方泥土是发黑的。
只浅浅一滩黑土,却令她振奋精神。
她赶忙蹲下用手指撵搓起一些土质,只觉接触时土质略显灼热,且粘糊异常,再置于鼻前轻轻一嗅。气味冲鼻,令人不适。
她却笑了,眼睛闪闪发亮,像黑夜里的星星。
抬起头,果然在旁边的岩石缝里发现黑色液迹。
轻身一跃,趴到山洞顶端,只见确是在上方角落有黑色的黏液渗出,再沿着石头缝往下走,才渗入的泥土里。
从来一心只为找矿石,却然没想到此地居然深藏液体矿物。
此物便是‘炽魂浆’,一种稀有的炼器火源。
明火温度有限,煅炼不了许多特质的材料。而‘炽魂浆’经过提炼与特调才会成为‘炽油’,‘炽油’引燃后的温度比明火更高,更能融解那些特殊材料以此来锻造高品质武器和工具。
‘炽魂浆’藏匿深山难寻,器具制作工坊常年有收购的需求。
她忙拿出小刀在石壁削刻,只为削出一个适合的位置。
普通小刀不太经用,没一会儿便钝得不像样子,只在石壁上浅浅打了一个凹洞,得见黑色黏液滴滴而下。
她解下腰上系着的葫芦,将里面仅剩少量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将葫芦放置凹洞内。那滴落的液体便滴入了葫芦里,只不过效率甚慢。
寻思着现在天色可能已晚了,再不回去怕是邻居会起疑,于是她决定明天再来收验成果。
到家时,宋玉已经累得不想动弹。
同院东厢房的徐秋也已将茶舍打烊归来。
宋玉还得装作没事样,与她寒暄几句再回房间。
此时已经顾不得吃饭洗漱,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风声簌簌在耳畔低吟。
宋玉意识有些清明,但觉得是睡前没有关窗,也懒得理会,翻身面朝内侧,拉了薄被盖在身上。
一股异香幽幽钻进鼻子。
她眉头微蹙,一阵诡异的凉风袭背,她猛然双眼一睁,瞬间坐了起来。
转头只见窗前白帘狂卷,窗外的雾气蒙蒙,树梢发出沙沙轻响,宋玉正欲起身察看。
一抹红色身影若隐若现,徘徊在窗前。
“谁!”宋玉高声道。
窗前红影伴随着一阵女人尖锐的“啊啊”声,仿佛从幽冥地府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宋玉心中一凛,暗想:“莫非镇上又‘闹鬼’了?”
她心中疑惑,却并不慌乱,反而站起身向前迈了几步,试图看清那红影的真容。
那“鬼”见她逼近,竟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似乎有所忌惮。然而,那红影忽地一顿,仿佛意识到自己是“鬼”,何须惧怕凡人?于是,它身形一飘,忽左忽右,在迷雾中游移不定。
与此同时,一道幽怨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那女人声音凄厉哀婉,连问三遍,每一声都似针尖刺入耳膜,令人心神不宁。
就在那声音最后一次问话时,诡异的身形突袭般探入窗棂,十分可怖。
宋玉并不怵,也猛地一下跨到窗前。
倒是那红影被吓了一跳,直退浓雾里。
宋玉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甚,扬声问道:“谁在装神弄鬼?!”
那“鬼”闻言,声音陡然变得狂躁起来,“你不认得我是谁?你杀了我,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宋玉心中一震,脑海中飞速思索。她自问从未与人结下生死之仇,虽偶尔与人交手,但从未取人性命。若要论杀生,也不过是宰些鸡鸭鱼虾……
想到这里,她腹中忽地一阵咕噜作响,竟是饿了。不禁分神去想,今晚回来时太困,没有吃晚饭,不知街口的烧烤店现在可打烊了?
因此,她对“鬼”催促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事?有话直说,别费那劲儿神神叨叨的。”
那“鬼”闻言,忽地停止那飘忽的步伐,红影在迷雾中渐渐清晰。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我是潇渔,平州英雄镖局的镖师潇渔。你顶替我的身份,难道会忘了我?”
宋玉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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