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唱的吗
---喜欢
如雷贯耳,振聋发聩,石破天惊。
林桔年瞬间就意会了柯缪的阴阳怪气,他高冷地和他保持距离,“关你什么事?”
柯缪姿态散漫,但表情有点阴鸷,“年年,我在吃醋。”
林桔年当然知道。
“卓远山的调子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不信那种五音不全的表演能入你的眼。”柯缪慢悠悠地挡住了林桔年,如同胜券在握的狼王,调戏着猎物,“所以你喜欢的到底是歌,还是别的什么?”
柯缪突如其来的挡路,导致林桔年因为惯性而差点撞上他坚硬的锁骨。犹记得上次撞上去时,疼得眼泪差点出来。
“关你什么事?”林桔年还是这句话。
柯缪沉默了半秒,笑了下,“你激我?”
“柯缪,我和谁交朋友,和谁一起吃晚饭,这些事不归你管,我们早都长大了,各自主持自己的生活。”林桔年不甘示弱,“你在以什么身份干涉我呢,谁给你的权利质问我?”
“身份么,”然后柯缪深吸了口气,做出沉思状,眼神紧盯着林桔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答案,“我想当你男朋友。”
林桔年皱眉,对他随时随地口出狂言的感到惊诧,不自觉的吞了吞嗓子。
柯缪很享受林桔年的窘迫,“你不给我名分,我只好自己先入戏,徐徐图之,有一天等你习惯了,说不定就答应我了。”
“我之前把话说的不够明显吗,”林桔年握紧拳头,“你这是听不懂人话。”
柯缪搭腔:“不仅如此,我还不要脸,还手段下作卑鄙呢。”
林桔年瞬间有种七窍生烟的错觉。
柯缪就是这样,别人骂他,他就骂自己更狠。
不得不承认,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夜晚的路灯在地面投下光影,校园里本该宁静浪漫,可他们这儿却显得针锋相对。
柯缪的心情不错,他霸占着林桔年的去路,再一次问道:“现在好好回答问题,喜欢卓远山那滑稽的歌喉,还是说,你喜欢那种类型的人?”
林桔年把柯缪狠狠瞪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回答:“卓远山14岁被招进少年班,今年也才15,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未成年??”语气有点冲。
柯缪怔了一下。
15岁,未成年啊。
他旋即放松地笑出声来,“不好意思,我错了。”
林桔年绕过他,“不可理喻。”,加快步伐,试图赶紧远离这个疯子,免得对方又语出惊人。
柯缪倒退着继续挡住林桔年,“这回没把敌情掌握全面,下次一定把信息收集好再吃醋。”
“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乱吃醋。”柯缪没皮没脸地说:“我只吃有理有据的醋。”
倒退走路有点危险,林桔年看到柯缪身后即将撞上一颗大树,犹豫要不要提醒。
柯缪俯身,脸凑近林桔年,凑的很近很近,“嗯?”
林桔年一拳捅向他的肚子,力道不算太重,但足够柯缪吃痛了。
柯缪笑着捂住肚子,忍不住继续逗人,也更像是哄恋人一般,“好啦,乖嘛。”
林桔年避开柯缪火热的气息。
柯缪不断往后退,看起来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
林桔年忽然有点自厌---既想看柯缪撞树,又想起来他的头受过伤。
最终,步伐遵从本心的停了下来,这时柯缪的后脑勺距离树干顶多只有5cm。
“就应该撞死你。”林桔年恶狠狠地说:“最好把你撞失忆。”
让柯缪失忆,就会忘了要追求自己的事。
柯缪早知道身后有树。
他甚至没回头确认,而是自信地向后靠,背靠在树干上,然后懒洋洋地歪了下头。
“口是心非。”
林桔年闭了闭眼,“柯缪。”他叫他的名字。
林桔年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干净,朗润如山涧清泉,也如清凉霜雪,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嗯。”他温柔地回应。
柯缪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了,因为是林桔年在叫自己。
“柯缪,我觉得你这样很奇怪。”
“怎么奇怪。”
“我,我说不明白。”
“那就慢慢想明白,再慢慢讲给我听,我不着急。”
似乎是安静的环境抚顺了林桔年的焦躁感,他认真而诚恳地说出了自己某晚想通的事。
“你是因为依赖我们家,把我当成家人,所以才以为……总之这肯定不是你以为的爱情,柯缪,你别误会自己了。”
柯缪唇角弯起,眼神温柔的能溺死人,“子非鱼。”
“你不是我,就不能替我盘这个逻辑。人和人之间是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林桔年哑然。
人和人不一样,这是真理。
北风里有冰凉的潮湿的气息,林桔年却感到有些热。
“我不介意经常给你表白,我可以不断地强调我喜欢你,不是好朋友的喜欢,而是是恋人的喜欢。我不允许你因为自己想逃避,就自以为是地误解我。”柯缪说:“年年,对于追你这事,我乐此不疲。”
林桔年更热了。
“你不用感到抱歉或者愧疚,可以无所顾忌地拒绝我,反正我脸皮厚,不会玻璃心。”柯缪自嘲般感叹:“追人嘛,就得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思想准备,更何况三年前那次告白现场的回忆太不美好了,你有心理阴影,我都理解。”
林桔年:“……”
柯缪盯着林桔年的唇瓣,“但如果你敢背着我跟别人好,我保证不了自己能继续当个有道德的人,就算是精神出轨也不行。我的价值观从小就危险,你应该很清楚。”
林桔年的眼底划过一抹怅然。
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柯缪的心理是有点扭曲的,想法比普通人偏激,行为更是。比如他从前经常打架,三年级那次就用刀了。
但这都怪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原生家庭,不能怪柯缪。
柯缪忽然低头,“我是疯狗,你最好把我拴紧了。”话音落,唇瓣就稳稳地贴上了林桔年的。
林桔年浑身一僵,混乱的思绪被强行抽离,“唔!”
躯体像是被电击了,竟一点都动弹不得。
吻,浅咬。
“汪……”柯缪由狼变狗,温顺地舔了舔他的主人。
-
深夜,K先生在等小花粉丝的微信。
以往每次被亲了,小花都会怒气冲冲地来他这儿吐槽,但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柯缪能确定林桔年还没睡着,因为他感觉到林桔年那边的床铺有“嘎吱”动静。
等了五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
柯缪实在等不及了,干脆撩开床帘去看林桔年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看,差点被吓到了。
原来是林桔年正在梦游。
对床的边安华和舒盏姿势统一,都从床帘处探出头来,看着林桔年在寝室里转圈。
边安华给柯缪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别吵醒他,听说人在梦游时不能叫,如果被叫醒会变傻的。”
舒盏虽然昏昏欲睡,但依然强打精神,有点担心地问:“学弟,你那儿没有啥管制刀具吧?”
宿舍里的水果刀,指甲刀,刮胡刀之类的物品都被锁在柜子里,尽可能排除一切安全隐患了。
看柯缪摇了摇头,舒盏才放心地打了个哈欠,“那就好。”
柯缪轻声问:“以前他梦游,你们也是像今天一样监督他吗?”
边安华说:“对啊,我们怕他跳楼,也怕他溜达到外面去吓人。”
舒盏:“他也不是经常梦游,一个月也就一两次吧,在房间里转悠转悠就上床睡了。”
三人的视角居高临下,视线都集中在地上的林桔年身上。
林桔年就连梦游都显得很乖,走直线,戴眼镜,身姿挺拔。俊秀的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少了白天的清冷,多了夜晚的可爱。
像个……香香软软的小猫。
柯缪微不可查地笑了下,然后说:“谢谢你们。”
舒盏哈欠连天,“不客气。”
边安华听懂了学弟的言外之意,有点别扭地清了清嗓子,回避了柯缪的感谢。
林桔年还没答应和你好呢,我可不能接受你的家属发言。
柯缪说:“明早你们有早八,你们先休息吧,我守着他。”
“学弟真贴心。”舒盏撑不住晕了。
边安华嫌弃地瞥了眼邻床,然后问柯缪:“那你呢?”
柯缪说:“明天林桔年和我一起去扫墓,我们都请过假了,快睡吧边哥。”
“那行。”边安华也困极了,“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们。”
柯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的短短十几秒内,俩人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柯缪小心翼翼地下床,高大的身躯在白色瓷砖上投下剪影,他把小夜灯关掉,然后打开了宿舍门,随手抓了两件大羽绒服,引导林桔年往外走。
梦游人的行进路线比较随机,前方有路的话,大概率会直行。
柯缪牵着林桔年的手,把他带到了天台。
冬季的寒冷正慢慢入侵东凉市,夜晚凌晨两点多的楼顶冷的更明显。
高处,空旷,万籁俱寂。
柯缪细心地给林桔年披上羽绒服外套,拉好拉链,戴好帽子,确定对方不会着凉后才给自己穿。
他们并肩坐着,柯缪依然牵着林桔年的手,丝毫不为趁人之危而愧疚。
林桔年目光呆滞。
柯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年年,对不起。”
他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就是K先生。”柯缪在这个夜晚倾诉了自己的秘密。
林桔年仍沉浸在梦里,呼吸平稳清浅。
柯缪望着他的侧脸,“我记得你去年曾给K先生说过,你喜欢高处,喜欢吹风,喜欢一个人偷偷在深夜来到天台。”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只要你喜欢,我就愿意感受你的感受。”
“原来这儿这么安静。”柯缪说。
林桔年从小就喜欢安静,擅长独处,经常一个人陷入平和的发呆状态;而柯缪截然相反,他热烈,享受刺激,充满激情。
林桔年的存在对柯缪而言,就像磁铁的另一个正负极,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是林桔年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柯缪的心都会扑通乱跳,本能靠近。
他抚摸他的掌心,“如果有一天我的马甲掉了,能不能原谅我?”
林桔年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什么都听不到。
柯缪开始和林桔年拉勾,“我不管,你必须原谅我,拉勾上吊……”
“盖章。”
柯缪偷亲了一下,这次亲的是林桔年手背。
“我在国外过得很难熬,年年。”柯缪轻笑,“我只有想着你,想着还能回来见到你,见到爷爷,陆明轩,见到叔叔阿姨,我才能熬过去。”
“你知道吗,他新娶的老婆是个疯女人,有一次为了不让我出席柯海的生日会,就把我关在酒窖里,于是我那天砸了她一整个酒窖,让她损失了上千万。其中有两瓶有市无价的好酒,我当着她的面砸了,还顺手砸了两件拍卖品。”
“柯海那天被气到犯了哮喘。”
“年年,每当类似那些时候,我就很想你,想和你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着,待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做。”
柯缪也望向远方。
他的回国之路并不容易,他好想全都告诉林桔年,让他心疼自己。
今晚没有星星,但月光明亮耀眼,让一切都熠熠生辉。
月是故乡明。
林桔年的头歪倒在了柯缪肩头,彻底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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