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巷子里人从拐出巷口,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靠着墙壁打着火,烟圈缓缓升起,一张稚嫩却冷冽的脸随着烟散去清晰起来。
六子擦擦脑门的虚汗:“时哥,这人可真混,居然藏在内裤的夹层里,闻着都有股子骚味。”
时钰熟练地吐出一口,轻笑:“花着不骚就好。”
六子转头看到时钰鬼斧神工雕刻地侧颜,再配上一米八的精瘦身材,比明星还好看,尤其那双眼睛,远看含着忧郁气,打人时却透出狠意,一中的女生迷的不行,不亏用一天就打破男生收情书的最高记录的校草:“时哥,你看着也挺骚。”
时钰哼笑地抽完最后一口,等六子不备,猛得上去一脚,随即单手扼住脖子:“谁敢说老子骚,老子弄死他。”
“哥哥,小的错了。”时钰没多用力,六子知道他时哥同他闹着玩,忙不迭求饶。也怪他脑子不好用,时哥可是要当英雄的人,最烦别人说他好看,在他看来,男人被夸好看等于无能,可长得好看也不影响时哥打人时的威武。
时钰松开手,六子松了口气,可腿一软,没站稳地坐到地上,手摸上一个稀糊糊东西,惊得叫起来:“哥,我摸到屎了。”
时钰打开手机的灯,看到那堆屎的真容:“哪有屎,就是才扔出的稀饭。”
六子咬着纸包,抽出一张,使劲擦,含糊不清道:“还有个脚印呢。”
时钰将光靠近,果然有,嫌弃地退两步:“应该是和你一样倒霉的人。”
六子瞅瞅眼前的车和垃圾桶:“谁会走到这儿啊。”
时钰照过去,那团稀饭就在汽车和墙壁的中间,小路另一头就是垃圾桶,没人会从这儿走,想到刚刚那声惊叫。
时钰举着手机走重新走进那条小道,再次出来时,六子看到他手上多了一个发绳。
冬日晨光熹微,这座城市还在睡梦中,阳光一中已经书声琅琅。但不包括去10班,时钰踩着上课铃进入教室,将书包随手塞到抽屉里,然后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加入睡觉大军中一员。
语文老师扫过讲台下,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背课文,见怪不怪将早读任务写到黑板上,然后离开。
六子见老师离开,才鬼鬼祟祟从后门进来,越过最后一排的时钰,推开林果果,如同一只胖鱼划入深水,挤了进去。
胖肚子的威力下,林果果手中眉笔扯出一大截,转脸狠狠白了始作俑者一眼,拿起纸巾修补。
六子被瞪地莫名其妙,恍然想到这姑奶奶每天早自习要花妆。蹭地侧过身,陪笑道歉:“果果姐,小的不懂事,您见谅。”
点头哈腰模样还真不六子,但也不奇怪,吃一堑总要长一智。
高一刚进班就听过果果姐大名—“九阴真经”出神入化者,两只手指微微一捏都能落下个深坑,青好几天。开始他还不信,一个比他又低又瘦的丫头能有多大本事,论武力他可没输过。直到有一天胳膊上出现一块紫淤始终不消,细想最近也没有撞到哪处,经林果果毒害者提醒,想起有一次没留神撞过这位姑奶奶。
林果果放下眉笔,扯了扯嘴道:“我生日比你小半年,可不敢认你当弟弟。”再转身时已经画好一张似有若无的妆,六子伸出大拇指,能把腻子上得这么不明显,果果姐果然厉害。
学校不让女生上课带妆,可林果果研究出一套淡妆手法,看着没化,却已将缺点修饰完。
林果果用她修长白皙爪上一根指向身后睡觉的一人,小声道:“你们两个昨天逃了活动去哪了。”
六子像特务接头似小声道:“我们去学网课,时哥面子薄,不想让人知道,可千万别说出去。”随后打开塑料袋,开始吃包子,六子早饭必须有一个肉包子,否则浑身不自在,清晨的10班上空时不时飘来各种气味,其中就有肉包子。
林果果不吃猪肉,不是信仰,而是觉得吃了好像会沾上猪骚味。嫌弃捂上鼻子,看到六子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撒谎,时钰每天不是睡觉就是逃课,傻子才信会去学网课。
林果果揶揄道:“希望能看到时钰重回一班,也好让我有个学霸同学。”
“那必须的,我时哥没问题。”六子好似没听懂,喜滋滋夸着他哥。要不是期末考记错时间,没来得及背文章,时哥肯定还在一班。
时钰高一分到一班,俗称火箭班,是一中唯一有望上一本的班级。这只是开头,随之而来的是打架、迟到、上课睡觉和几个处分,教导主任每次见到鼻青脸肿依然压盖不住帅气的面孔就气得火冒三丈,成绩下滑是必然,离开一班也是必然。有人说时钰被脏东西附体,有人说他中考只是走运,尽管他的数学依然年级第一,但在所有人眼中,他变成一个10班的差生。
六子还记得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帮时钰搬桌子时,一条走廊的人都跑出来,比明星来了还热闹。
一班的轮换制使得每学期都会有学生离开,也会有新人进来,并没有什么稀奇,以往也没有这么多人关注,或许这些人只想看看一个曾经不可及的好学生如何从排名第一的班级落魄地走去最后一个班级,或者惋惜、或者嘲笑。
轮进其他班的人或许还卯着劲下回冲进一班,若到10班没人觉得还会有回去的可能,当然这些人不包含六子,也只有六子相信时钰能回去。
林果果想到该说的还没说,又转回故作神秘道:“你们走得太早,错过一件大事。”
六子好奇心被吊起来,油乎乎的嘴巴凑到林果果面前,双手抱拳:“果果姐请赐教。”
林果果就想听到这句,顾不得讨厌的猪肉味,捏着鼻子小声道:“昨天教导主任打电话通知老班,咱们班要来一个从京市重点中学转学的人,是个女孩儿。”
六子惊得包子皮都快从嘴里掉下来,林果果连忙躲开,六子不可思议道:“这人疯了吧。”
林果果就喜欢看别人听到消息时惊讶的模样,这就是八卦人的乐趣,呵呵笑起来:“你也这样觉得吧,我们昨天都这样想。”
“对啊,对啊。”周边几个林果果的死党听到后连忙应和,原来都在睡觉的人像僵尸一样挺直身子说话,这就是八卦人的素质,关键时刻绝不冷场,六子不佩服都不行。
果果那几个人平日就消息灵通,六子相信此事应该为真,摇摇头道:“哎,京市的重点中学,我这辈子都不能迈进去的地方,不过,这姑娘是不是家里在学校没人,来咱们班干嘛?”
“我怎么知道?”10班的差从别人嘴里说出总归让人不舒服,莫名怒气直冲出来。林果果情感不接受,可理智高度认可,连她自己介绍时只说自己是阳光一中,而不是10班。
“你干嘛生气?”六子心道,人就是个矛盾体,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我怎么知道?”六子安静吃起包子,果果口头禅出现时,就是愤怒的开端,不易招惹。
“有什么惊讶的,重点中学也不是不让差生进。”时钰悠悠然出声。
前面两人忽地转回头,六子满嘴油光,问道:“还没下课,时哥这么早就醒了。”
林果果嗤笑道:“时哥要发奋了。”
时钰漫不经心道:“对啊,好歹是中华儿女,总得知道苏轼是宋朝人啊。”
六子也顾不上吃包子,咧着嘴大笑,上气不接下气,林果果也就时哥能治,话虽不多,总能精准插刀。
林果果送上一记白眼,时钰真讨厌,她不就月考没记清,写成唐朝人了嘛,语文老师也讨厌,好好讲题就行,拿她举什么例子,人尽皆知。
时钰耳边终于安静,作为全班唯一个没有同桌的人,他一条腿上蹬上空位置的凳子横梁晃动,空间大又舒服。拿出语文课本,翻开要背诵的古文。又快月考,总不能古诗词再空着,可看了几句就头疼,索性将一本工具书放到夹到课本里竖起来,好像正在背课文样子。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只是最近总感觉有人盯着他,做做样子省些麻烦。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门口清脆的女声令大家抬头,趴着睡觉的人也揉揉眼睛直起身来。
“同学你走错了吧!”
“呵呵,谁啊这是?”
“是转校生。”有人惊呼,早自习老师通常不在教室,但凡本班学生都不会这么问,那就只能是传闻中的转校生。
昨天的消息已经传遍班级,可大家没想到早自习就能看到。
声音软软绵绵挺好听,林果果手里镜子还没放下,仰着脖子想一睹容颜,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
第一排的班长方宁宇起身道:“南同学先进来吧,班主任老师半个小时后来。”
“好....啊。”西夏擦擦头上的汗水,顶着各色目光小心翼翼走进来,要不是公交车被堵到半路,她也不至于迟到,也不会像现在被这么多人凝视,尴尬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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