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夜色如墨，水波微漾，倒映着点点星光。
楚裕兴坐在亭中，独自饮酒，神色阴沉。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的夜空，嘴里喃喃着：“柳婷……我见到了你儿子，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陷入回忆。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里燃起了愤怒，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癫狂的情绪。
“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朕？！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他狠狠地将酒杯摔在地上，酒液四溅，染湿了石砖。
柳明月躲在暗处，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心里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本以为今晚已经找到柳婷的发簪可以交差了，谁知道……居然路上还能听到楚裕兴的独白？
可这独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柳婷，你居然背叛朕？！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楚裕兴的眼神越来越阴沉，拳头死死握紧，仿佛要将掌心的怒意碾碎。
“朕给你的不够吗？你竟然和别人生下了那个野种！柳婷，你怎么能这么对朕？！”
柳明月的心脏猛地一跳，额角沁出了冷汗。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个野种……是柳相柯？！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瞬间连接起了许多线索。
可就在她正要后退时，脚下一滑，**“咔嚓”一声——**她踩到了地上的枯树枝！
糟糕！
柳明月屏住呼吸，心里一瞬间炸开了警铃，拔腿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
一道凌厉的气息猛然逼近，柳明月只觉得眼前一晃，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光亮之中。
她迎上一双暗沉不见底的眼眸——
楚裕兴，梵西帝王。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里满是阴冷和审视，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猛兽。
柳明月全身汗毛倒竖，心里狂叫：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你是谁？”楚裕兴的嗓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危险，“谁让你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在夜色的映衬下，柳明月的一张妖精般妖孽娇美的脸显得更为精致动人，尤其是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在夜色下犹如点漆，灵动至极。
楚裕兴愣了一瞬，目光骤然变深。
柳明月心里疯狂找借口，正要随便糊弄过去，忽然——
一只温热的手臂揽上了她的肩，将她狠狠地往身后一带！
“父皇，我们幽会呢。”低沉而带笑的声音响起。
柳明月一震，猛地抬头。
是楚夏！
楚夏的眼神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眉眼间带着一抹随性的玩世不恭，但那只稳稳扣住她肩膀的手臂，却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制力。
他把她紧紧护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父皇，这可是儿臣的人。”
楚夏的眼神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眉眼间带着一抹随性的玩世不恭，但那只稳稳扣住她肩膀的手臂，却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制力。
他把她紧紧护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父皇，这可是儿臣的人。”
“宫外遇见的。”楚夏笑意不减，目光坦然，“她是儿臣的心头好，所以才带进宫中。”
柳明月顺势小鸟依人地缩在楚夏怀里，装出一副害羞又胆怯的样子，垂下眼帘，语气柔柔的：“陛下，民女、民女并不知情……若打扰了圣上，民女愿意领罪。”
她低垂着睫毛，眼神闪烁着一丝不安，柔弱的模样让人很难生出怀疑。
楚裕兴盯着她，半晌，他冷冷收回视线，嗤笑道：“既然是太子的人，朕便不多问了。”
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柳明月心里提着一口气，直到楚裕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她才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等走远了，楚夏才缓缓松开揽着她肩膀的手，侧头盯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危险：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柳明月站在夜色下，面对着楚夏那双幽深的眼眸，心底的警铃疯狂作响。
她迅速地掩饰自己的心虚，语气随意地道：“殿下，你别这样，我就是……路过。”
楚夏缓缓逼近她：“海棠姑娘，你确定要再说一遍？”
柳明月心底一跳，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她从未见过楚夏露出这样的表情，冷冽，凌厉，严肃。
“湖心亭的位置，你告诉我，路过？”楚夏轻嗤一声，眼里透着几分审视，“别告诉我你是出来赏月，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柳明月咬住唇，努力维持镇定：“当然不是……我是去……”
“是去偷柳婷的发簪吗？”楚夏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剖开她的伪装，“你进东宫这么久，今晚才真正露出破绽，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明月的心跳猛地加快。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暴露了！
但随即，她冷静下来，迅速试探着楚夏的态度：“殿下，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发簪？”
楚夏嗤笑，缓缓地从袖中拿出一只发簪。
那是一只通体温润的玉簪，簪身雕刻着细腻的梅花纹路，簪尾缀着一颗红珊瑚，古朴典雅——正是她偷走的那只！
柳明月的呼吸一滞。
她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竟然被楚夏发现了？！
楚夏语气不变，冷冷地盯着她：“你偷这只发簪是为了什么？”
柳明月绷紧神经，知道自己必须谨慎应对。
楚夏既然拿出发簪，但没有提及里面的纸条，说明他并不知道那张字条的存在。
——她还有时间可以应对！
她立刻放松了神色，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殿下，你未免也太敏感了吧？这簪子漂亮，我喜欢，想拿来做个样子找人仿制一个，怎么就成偷了？”
楚夏眯起眼，嗓音低沉：“你和柳婷……是什么关系？”
柳明月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在试探她！
她立刻笑了笑，摊手道：“殿下，我一个从青楼被你救出来的女子，能和故去的柳贵妃有什么关系？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楚夏盯着她，沉默了几秒。
柳明月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我不管你是谁，你应该知道，在宫里撒谎的代价是什么。”
柳明月心里一沉，表情依旧无辜：“殿下，你这是不信我？”
“你在说谎。”楚夏语气肯定，直接下令，“把她关进东宫暗道！”
柳明月瞪大眼，下一秒便被两名侍卫上前押住。
“等等！楚夏，你干什么？！”她终于慌了，挣扎着想要摆脱侍卫的钳制。
但楚夏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冷漠：“关起来，等她愿意说实话，再放她出来。”
柳明月被扔进了东宫暗道。
这里黑暗、潮湿，四面都是冷冰冰的石墙，没有窗户，只有一道沉重的石门将她与外界隔绝。
一连三天，她没有任何机会出去。
她试着找到任何可以传递信息的方法，甚至偷偷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暗号，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被楚夏困住了！
第四天，终于有人来。
楚夏站在门口，身上依旧是那件华贵的锦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手里端着一碗清粥。
柳明月靠在墙边，虚弱地看着他，声音嘶哑：“……殿下真是待我如恩宠之人，竟然还亲自送饭？”
楚夏淡淡道：“我可不希望你饿死在这里，死了就更问不出东西了。”
柳明月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楚夏都不会放她出去。
他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她……根本不能说！
否则，柳相柯不会放过她！
她咬了咬牙，低头喝了几口粥，嗓音虚弱但坚定：“殿下，我没有欺骗你。
楚夏眯了眯眼，沉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这一天之后，他依旧每天都会送饭来，但没有再多问什么。
柳明月在暗道里熬了整整七天。
幽深的密道内，火光明灭，潮湿阴冷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人窒息。
柳明月被吊在墙上，手腕被镣铐紧紧锁住，整个人虚弱无力，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肩膀上还残留着刑罚的痕迹，红肿交错。她幽幽睁开眼，迎上楚夏沉郁至极的目光。
“醒了？”楚夏站在一旁，身着玄色蟒袍，眼神冷得像是覆盖了寒霜。
柳明月刚刚经历巫蛊师的催眠，意识仍然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心头顿时一沉。
完了，她真的被发现了！
她迅速回忆起被催眠前的情形——楚夏亲自给她上了刑，发现了她肩胛骨的旧伤，意识到海棠姑娘就是柳明月，而后找来巫蛊师，逼她说出了所有的秘密。
她说了什么？！
——她帮柳相柯复仇楚裕兴。
——她找柳婷的遗物。
——她发现楚夏是柳婷的孩子，而王皇后和柳婷的关系……不止是姐妹那么简单。
她刚一回神，先是看到了巫蛊师的尸体，就对上了楚夏那双幽深的眼睛。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周身透着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
“柳明月，你可真行。”楚夏冷冷地开口，嗓音低哑，“本宫被你骗得团团转，把你放在身边，你却在背后算计我？”
他缓缓逼近，眼神像是淬了毒，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玩弄我的感情，好玩吗？”
柳明月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彻底懵了。
她第一时间没去解释任务，而是下意识地求生：“殿下！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误会？”楚夏嗤笑，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目光沉沉，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本宫问你，海棠姑娘那时候……你有真心喜欢过我吗？”
柳明月僵住。
她呼吸一滞，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活下来的答案。
但她清楚，楚夏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如果她答得不对……她可能真的活不到明天。
可如果答“喜欢”，那不是更要死吗？！
她嘴唇微微颤了颤，最终闭上眼，低声道：“……没有。”
空气瞬间死寂。
楚夏眼神倏地一冷，手下的力道猛地收紧，捏得她下巴生疼。
“没有？”他的声音极轻，轻得让柳明月感受到一种不妙的情绪在其中酝酿，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彻底失控。
“呵……”楚夏低低地笑了，笑得让人心寒，“你对我做的那些，全是为了柳相柯？”
柳明月心脏猛地一紧。
她察觉到楚夏真正的怒火，并不是因为她欺骗了他，而是因为——她只是个利用他的人。
她的沉默让楚夏更加愤怒，下一秒，他倏地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直视他那双猩红的眼。
“柳明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楚夏的声音已经透着隐忍的怒意，“你可知，本宫已经动了娶你的心思？！”
柳明月瞪大了眼睛，完全愣住了。
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楚夏说……他想娶她？？
开什么玩笑？？？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被紧紧掐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楚夏的手倏然松开，他猛地后退一步，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猛地甩袖转身，声音低沉：“你继续待在这，哪天本宫心情好，或许会放你出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重重地甩上了密道的门。
门外，守卫森严，密不透风。
怎么办？她要怎么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楚夏每日只会派人送一点水和食物进来，而她的解语女巫失温症已经开始折磨她，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偶尔会陷入短暂的神志不清。
她需要柳相柯。
可她根本没办法送出消息，她也不知道柳相柯是否会察觉到她的失踪，是否能来救她。
就在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微弱到几乎快要昏迷的时候。
轰！
密道的门被人强行破开，一股劲风卷入，吹得火光晃动。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踏入昏暗的密室，周身气息凌厉，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利剑，冷冽逼人。
——柳相柯！
柳明月一瞬间红了眼。
柳相柯眸光微敛，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柳明月身边，伸手轻轻抚上了她被铁链禁锢的手腕。
他的指尖冰冷，却让她心安。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灵力涌动之间，铁链寸寸崩裂。
柳明月终于自由了。
她整个人几乎虚脱，但在倒下去的瞬间，被柳相柯一把抱住。
他的怀抱熟悉而坚实，带着一股独属于他的檀香冷意，让她的心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
——她真的获救了。
她靠在他怀里，闭上眼，吸取柳相柯身上的温度，缓解自己的失温，仿佛在沙漠里找到了绿洲，她低低地叹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柳相柯垂眸，看着怀里这张虚弱到极致的脸，不知莫名其妙心头生气。
一道沉重的身影从柳相柯身后被猛地甩到墙上，重重地撞击在石壁上。
“咳——！”
一道痛苦的闷哼声响起，柳明月震惊地看过去，看到被打得吐血的楚夏！
他嘴角还带着鲜血，手撑着墙壁，抬头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狼狈，却仍然透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柳相柯……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楚夏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嗓音低哑。
楚夏这才发现柳相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出过手，甚至在天湖学院里修行的也是丹药，没想到柳相柯一出手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力量。
柳相柯眼神冷到极致，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刀，他缓步走向楚夏，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
“你动我的人？你胆子不小。”
楚夏嗤笑一声：“你的人？你是在提醒本宫，你们的关系，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柳相柯低垂着眼睑，语气极轻，像是一片刀锋落在冰面上，溅起锋利的裂痕。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但柳明月知道，他要的不是一个随意的答案。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心里苦笑。
柳相柯真是个疯子——连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忘羞辱楚夏，把所有的修罗场展露得淋漓尽致，狠狠碾碎楚夏的最后一丝幻想。
倾国倾城的美人缓缓抬起头，眼底浮现出一抹破碎的光，轻声道：
“哥哥，我爱哥哥。”
她的嗓音温柔极了，带着一点脆弱的颤音，像是海棠花瓣在风里摇曳，柔软又无可依靠。
楚夏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撕裂了一角，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都乱了几拍。
“柳明月……”他低声喃喃，嗓音沙哑得像是濒死之人。
她怎么能这么说？
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说她爱柳相柯？！
柳相柯低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他微微偏过头，眼神却紧紧锁定楚夏，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殿下，你可听清楚了？”他的语气淡漠，却藏着冷意。
楚夏脸色煞白，身形微微晃了晃。
柳明月闭上眼睛，知道这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孤注一掷地勾住柳相柯的衣襟，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薄唇。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楚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眼前猩红一片，血液逆流，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碾过，喉间腥甜涌上来——
“噗——！”
他又吐了一口血，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他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神猩红，指尖狠狠攥紧，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柳相柯没有推开柳明月，反而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像是某种悠然的宣示，又像是故意在楚夏面前展现某种绝对的胜利。
直到柳明月的呼吸微微乱了，他才缓缓松开，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慵懒的意味：
“你倒是很懂事。”
柳明月心脏狂跳，刚想退开，却被柳相柯扣住了腰，逼得她无法动弹。
柳相柯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夏，语气淡漠：“殿下，不必再费心了，她，早就是我的人。”
楚夏的手指微微颤抖，牙齿几乎咬碎。
他瞳孔颤抖，死死地盯着柳明月，像是要将她看穿。
“柳明月……”他声音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柳明月垂眸，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扎进楚夏的心脏。
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好……”他低笑了一声，笑得苍凉又自嘲，“本宫……输了。”
柳相柯的手臂微微收紧，将柳明月牢牢扣在怀里，像是占有，又像是刻意给楚夏最后的折磨。
他微微一笑，眸色淡漠：
“殿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