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总，一刻千金，自然是要准时。”姜雯英笑得温婉，倒了杯茶推到薄晴面前。

薄晴挑眉，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是她一贯的口味。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心里却不由感叹，姜雯英就是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察言观色几乎是她的本能。

凡是与姜雯英打过交道的人，都折服于她那近乎刻进骨子里的细致与周到。

“是好消息吗？”薄晴没多寒暄，开门见山。

“不知道对瑞明算不算好消息。”姜雯英从身侧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过来。

薄晴接过，低头细看，眉头渐渐蹙起。

“成贠印，28岁。”薄晴轻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连你们都查不到他过往的任职和家庭情况？”

这绝非常态，一个人自出生以来，再怎么低调也总会留下痕迹、消费记录、医疗档案……可这个人，竟连银行系统都捕捉不到他的过去。

这个成贠印究竟是何方神圣。

姜雯英压低声音，悄声道：“他的资料在军方。”

“军方？”薄晴恍然，“怪不得如此密不透风。”

“周末投管局的金主任约了几大投行的行长，给这位新局长接风。”

“哦？”薄晴抬眼笑道：“鸿门宴？”

“怕是来者不善。”

薄晴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杯沿，沉默了片刻，“刘兴也去？”

国投行行长即将退休，眼下这个位置炙手可热。

最有竞争力的两个候选人，一个是京投副行长姜雯英，另一个则是开发行的副行长刘兴。

新局长一上任就召集各大行长见面，绝不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接风，京北新区项目即将启动，各大企业虎视眈眈，投行之间也对开发贷这块肥差摩拳擦掌。

姜雯英脸上难得露出凝重之色。

薄晴直视她：“你有多大把握？”

姜雯英摇头说道：“毫无把握，我们对新局长的行事风格、性格秉性一无所知。京北新区这个项目，我们能拿下多少，还未可知。”

“有需要尽管开口。”薄晴为她添了茶，声音温和却笃定。

刚认识姜雯英的时候，她还是投行的一个小客户经理，短短十年就走到了副行长的位置。

薄晴从不担心姜雯英拿不下京北新区的开发贷业务，一个女人能走到她这个位置，远比场上大多数男人都更敏锐、更果决、更优秀。

问题只在于，她们能联手吞下京北新区开发的多少份额。

京投行和瑞明之间的合作深度，不仅关乎瑞明的未来，也直接决定姜雯英能否问鼎国投行行长之位。

“不过万幸，”姜雯英忽然轻笑，“我们摸不清成贠印的底细，对手也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不再多谈。

“Iris晚上在金下组了局，你去吗？”

姜雯英摆手：“最近换届风声紧，那销金窟还是避避风头为好。”

薄晴被她难得流露的俏皮表情逗笑，语气温和：“姜行长，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姜雯英温柔一笑，“若有做行长那一天，自然有叫的时候。”

知姜雯英小心，薄晴不再开玩笑。

姜雯英下午还要见客户，两人未再久坐。

薄晴起身离开，脑海里却仍反复琢磨着姜雯英给她看的那份关于成贠印的寥寥数语。

军方出身，空降投管局，尚未正式就职，就先约见各大行长，看来是上面特意为京北新区项目专门派下来的人。

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薄晴驾驶的车辆驶上高架，车窗紧闭，隔绝了不少市井喧哗，却隔不开她心头的滞重。

生意场上的困局、家族内部的倾轧，像一张无形巨网将她越缠越紧。薄晴烦躁地松了松领口，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敲着方向盘。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而突兀的巨响从车尾传来，紧接着车身猛地向前一耸！巨大的惯性让薄晴的身体狠狠撞向方向盘，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心脏骤然停跳一拍，随即疯狂擂动。

车被追尾了。

短暂的懵然过后，一股压不住的邪火“噌”地蹿上薄晴的胸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薄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立刻发作的冲动，解锁车门，用力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路面，在烈日下发出清脆的冰冷的声响。她绕到宾利车尾，一眼就看到了那处崭新的、刺眼的凹陷，以及碎裂的尾灯罩，这让她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追尾她的是一辆有些年头的黑色大众，车头同样受损，引擎盖微微翘起。

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正慌慌张张地从驾驶室钻出来，他穿着普通的夹克衫，黝黑干瘦的脸上满是惊慌，他看到宾利车尾醒目的车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女士！”中年男人快步上前，声音因为紧张而结巴，带着浓重的口音，“我、我刚才一时分神，没刹住，真的不是故意的！您人没事吧？”

他语无伦次，不知是因为烈日还是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住地搓着手弯腰道歉，“这车、这车很贵吧……我、我、”

薄晴原本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可看到眼前中年男人眼中那种近乎绝望的惶恐，那些气忽然消散了。

于她而言，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但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或许意味着一场难以承受的经济灾难，甚至是一个家庭的沉重负担。

“算了，你走吧。”薄晴的声音有些疲惫，却意外地平静，“人没事就行。”

男人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她，嘴唇嗫嚅着：“啊？可…这车……”

“下次开车小心点。”薄晴断他，不想再继续这场对话，她甚至没有留下对方联系方式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转身给周秘书打了电话来处理事故。

火气散了，千头万绪的烦恼却依旧盘踞心头，薄晴倚着护栏，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间。

午后的风燥热灼人，晒得人心浮气躁，她低头正欲点火，却在抬眼的某个瞬间，心跳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是他？

昨晚弹钢琴的那个少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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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秘局长与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