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怀疑

天色暗得很快,灰蒙雾气从地面浮起。

应吹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一看,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只有厚重的黑色云层,透出暗红色的光。

这比鬼片还恐怖,应吹雨往扶明身边靠了靠,扶紧了对方腰怕人跑了:“林哥,我们往哪走啊?”

应吹雨没有修为感觉不到,扶明却察觉到了四面八方的魔气。

上古时期三族混战,魔尊及其下属全被封印,剩下魔族也绞杀殆尽,整个魔界都被封住作为战场遗址,世上不可能再有这么浓厚的魔气。

而他现在能使出的修为只有筑基初期,还不能结出结界抵抗大雾。

树木一望无垠,短时间找到石壁都难,更别提山洞,冒着吸入雾气的风险去找躲避的地方不值得。

见他久久未说话,应吹雨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害怕了:“这里是不是有鬼?”

鬼算什么,扶明不想理此等无用之人,他松开应吹雨的肩膀:“阿月,你往边上站些。”

应吹雨怕他丢下自己跑路,将人抓紧了:“不行,这里这么危险,我得保护你。”

扶明摸了摸应吹雨头,突然钳着后颈将他脸转过来面对自己,轻笑:“原来在阿月心里,我这个挚友品行如此不堪,阿月怎么还愿意救我。”

此人多疑超过应吹雨的应付能力,他强作镇定将人松开,一边抱肩装好哥们摇头,一边往边上走,但没敢走太远:“你看你,还是老样子,疑心病重。”

扶明不置可否,抬手一掌将几米远的巨树打断,形成一个支撑角度。

他一口血吐了出来,嘴唇都白了,应吹雨急忙上前撑住自己的临期金手指,紧张道:“你、你没事吧?”

扶明靠在应吹雨肩上,趁着对方慌乱,手从肩膀滑落到手臂、脊背,将人根骨修为摸了个遍,天赋不错,勉强入得了他的眼,修为全失,确实是真的。

他大半个身子撑在应吹雨身上,看起来像把人禁锢在怀里:“让阿月费心了。”

应吹雨不知道扶明怎么想的,本来身上有伤还作死,他盯着他胸口,确定没有血涌出来,才没好气道:“你突然打树干什么,吃饱了……”

扶明冷冰冰瞥他一眼,应吹雨顿时能屈能伸:“林哥我在乎你呢。”

“扶我过去。”

应吹雨这辈子甚少这么憋屈,但力量悬殊,还是咬牙把人架了过去。

少年白皙面皮涨得粉嫩,桃花眼里全是恼怒,一点藏不住事。既然是真的没有修为,扶明眼尾轻扫:“把衣服脱了。”

“嗯……什么?!”应吹雨一脸惊悚地拢紧自己领口,上下打量扶明,书中龙傲天妻妾如云,应该不是gay吧,可他是啊,他怎么能在陌生男子面前脱衣服!

扶明似笑非笑:“阿月这是不信任我这个挚友?外衫脱完挂在树上,我们需要在法衣里面躲避雾气。”

应吹雨明白过来,这是让他搭个“帐篷”,他忽视对方话中的怀疑试探:“为什么不脱你的?”

扶明已经撩袍在树根上坐下了,声音冷沉:“我的法衣遭仇人捅坏,只能辛苦阿月了。”

应吹雨做贼心虚,摸了摸鼻子,心想要不过几天摸熟了地方,自己卷着法衣跑路吧,这种伺候龙傲天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有扶明砍断树形成的角度,“帐篷”好搭许多,只要两边衣服交叠落地不让雾进来就行。

应吹雨一个大少爷什么时候动手做过这些,弄了半天也弄不好,看向扶明,人家闭眼在那修炼呢。

应吹雨不爽,但不敢往跟前凑,怕又被抓出什么马脚漏洞,只好脱了件里衫打结搭在上面,这才勉强糊弄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雾越来越厚,应吹雨看着自己杰作心情很好,抓住机会把挚友身份坐实了:“你法衣坏了,坐这边,外衫比较厚。”

扶明过来后仔细看了看,没有暗害算计。应吹雨先前指的那边确实是厚些。他冷嗤一声,曲意逢迎。

应吹雨在里面道:“感动吧。”

“那你可得保护好我,小林子。”

应吹雨没听到扶明回他,以为对方被鬼拖走了,他急忙抬起“帐篷”布,见人好端端站在外面,只是天色昏暗看不清对方神色,但觉气氛不对,便小心翼翼道:“进来啊,雾都起来了。”

扶明撩起衣袍进来,盘腿坐下,垂眸整理衣襟,手腕上的衣袖被一道道折起。

这君子如玉的一幕麻痹了应吹雨的害怕,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在荒郊野外露营,跟生存游戏似的,他心里有点紧张又觉得刺激:

“你知道这是哪吗,我们怎么出去,我其实有点饿想吃饭,你确定这衣服管用吗?”

说着说着他放低了声音:“这林子里会不会有野兽啊,这到底是什么……唔。”

扶明陡然一手捏住他的双颊,温柔的面皮撕破,上位者的冷漠压迫倾倒出来:“闭嘴。”

应吹雨立马鹌鹑似的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扶明冷哼一声,轻蔑显而易见,松开手,闭眼修炼。

这轻视有点伤人,应吹雨眼眶红了,明明刚才还很礼貌的,怎么突然这么凶。他想半天没想出来自己有露馅的地方,索性抱膝缩在一边没出声,默默抹眼泪想爹妈哥姐。

扶明黑暗里看得一清二楚,睫毛都湿成一缕一缕的了,这么娇气还敢来骗他。

“帐篷”里空间很小,两人面对面坐着,腿挨着腿。

应吹雨虽然看不到扶明,但能感觉到对方极轻的呼吸声,抚平了陌生坏境带来的焦虑不安,但夜实在太黑太寂寥,雾气的冷透过衣服钻进来,应吹雨总觉得雾气是不是已经进来了。

可他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在蔑视自己的人面前先低头,于是强忍着不说话。

外面突然开始狂风大作,“帐篷”衣角被压在两人腿下飞不起来,鼓成红色大包飒飒作响,应吹雨听到猛兽嚎叫,接着是轻软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不像是人。

应吹雨在杀阵里面被虐出阴影了,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画面,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管面子里子:“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扶明皱眉:“噤声,别动。”

应吹雨简直要跳起来,但见对方如此冷静又觉得自己丢人,于是他强忍住了,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停住了。

就算是法衣,这么薄一块布真的能抵御猛兽牙齿吗?

帐篷里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应吹雨都感觉不到扶明的呼吸声了——我靠,连龙傲天都怕的东西。

忽然,远处响起鸟群惊鸣,应吹雨感觉到一阵热气似乎隔着布打在了他的腰间——是对方在闻嗅。

“啊啊啊啊啊啊!”

应吹雨真吓不行了,控制不住地翻起来往扶明怀里钻:“救命啊啊啊啊,我感觉到它喘气了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妈妈我想回家我再也不出柜惹你生气……”

扶明咬牙:“出息。”

扶明飞快将应吹雨那边的衣服压好,将人紧紧锢在怀里不让他乱动搞塌了“帐篷”,虽然早有预料对方不经吓,但反应还是过于激烈,撞到了他的伤口,扶明闷哼一声,握紧玉簪,将所有灵力集中于此,盯着“帐篷”外那团黑影。

应吹雨兀自叫了一通,硬是被扶明按住动不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耳边响起空灵又温柔的女声:

“乖乖,把他丢出去,野兽吃饱了就不吃你了,这是你的法衣。”

应吹雨忙掐着扶明胳膊使劲摇晃:“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她叫我把你丢出去!”

扶明什么也没听到,但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攥住应吹雨细细的脖颈将人掼在帐篷上:“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出去。”

那只手用力很有技巧,将应吹雨控制在窒息又能喘几口气不会死的界限挣扎。

生杀予夺尽在他人一念之间,一时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远去,只给应吹雨留下最直接纯粹的恐惧。

应吹雨双手握着脖子上的那只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好一会野兽走了,扶明松开手,将应吹雨汗湿黏在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阿月以后别出声好不好?”

这样大的反差,应吹雨十分恐怖,拼命点头,后知后觉对方看不见,使劲“嗯”了声,又飞快捂嘴:“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扶明轻笑,脾气很好的样子:“这里迷雾重重,我又失了忆,之后还得靠阿月照顾我,阿月怎么如此见外。”

应吹雨没敢接茬,他现在觉得对方是个神经病,这种人竟然也能当主角。

应吹雨后知后觉醒悟,扶明是不是其实根本不信他先前说的话。

他心脏跳得飞快,一节一节捏着手指头,焦虑。没想到林子里竟然有这么危险的野兽,修为恢复前他再不敢有跑路的心思,可待在扶明身边又能好到哪里去。

野兽走了,天还没亮,应吹雨安分守己坐在原地胡思乱想,希望有什么办法能让扶明相信二人挚友关系。

人一旦没事干,五感就会变得敏锐,应吹雨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非常近,他动了动鼻子,意识到这血腥味就在帐篷里,甚至就在他对面。

应吹雨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把扶明伤口撞裂开了。他心里雀跃,刷好感度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可惜罪魁祸首是他本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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