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句,估计财主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
等所有尸体都过了奈何桥,这座桥便消失了,林中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
洛金文望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财主的身影,他问宋玉:“他人呢?”
宋玉笑得纯真,说:“这臭财主啊,应该是怕了,半路逃走了吧。”
洛金文一眼便看出他在撒谎,林子这么大,还是大晚上的,凭财主那胆子,打死都不敢乱跑,怎么可能逃走呢?
洛金文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再作声。
宋玉道:“哎呀,管那臭财主做什么?这次赶完尸,我们去哪里啊?我有点了,想吃扬州拉面,哦还有东坡肉,师傅带我去吃好不好?”
洛金文愣了愣,微微一笑,点头嗯了声。
男孩刚刚什么都看到了,财主和那些尸体过了奈何桥。
没等男孩说话,洛金文便将一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顿时把男孩脸都吓青了。
洛金文说:“现在该处理你的事了,刚刚你都看到了?”
男孩瞟了眼剑,是真剑,还贴着自己的肌肤,稍一用力便会出血。他只好老实地点头,道:“看到了。”
洛金文说:“把这些都忘了。”
男孩点头应了一声。
这小孩出乎意料地冷静,洛金文从未遇见过心理这么强大的小孩。洛金文立即收起了剑,也没想真杀了男孩,就试探他而己。
洛金文说:“你说你姓谢,没有名,往后,你便跟我走,作我洛金文的徒儿,学习道术。我给你一个名字,依旧为以谢为氏,但要以‘不慕’为名。我要你记住生育自己的父母,怀有感恩,但切勿以此寻仇。不羡慕他人锦衣玉食的生话,不羡慕他人平安顺遂的生活,做好自己就好,你可记住了?”
听到这话男孩震惊地抬头看向洛金文,洛金文的眼中没有过多复杂的情感,全然被浩然寒气遮住,虽然于此,男孩依旧感觉他身上在发光,照得他心里暖洋洋的。
宋玉现在比男孩更为震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男孩,他有什么本事和自己同归师傅门下?
洛金文又对宋玉说:“玉儿,他年龄比你大,以后就是你师兄了。不慕,宋玉以后是你的师弟。”
“凭什么?”宋玉不要,他指着谢不慕,气道:“我不要这个师兄!我资历比他多多了!而且他有什么本事能入师门?”
洛金文说:“好好说话。”
宋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说:“我不!我不认这个师兄!”
谢不慕看着宋玉,自卑地低下了头。
“你再说一遍。“洛金文语气虽不重,但气势却把他压得死死的。
宋玉一下就怕了,但依旧嘴硬:“我不说。”
洛金文管教人简单粗暴,把宋玉正身转过来,面对谢不慕,严声道:“叫人。”
宋玉不敢让师文生气,无心地叫了声:“师兄。”
谢不慕笑道:“你好!师弟!”
宋玉在心里骂:好个屁!
洛金文微笑道:“你们要好好相处,谢不慕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宋师弟,宋师弟不是不欢迎你,而是不习惯多了一个人。”他摸了摸宋玉的头,说:“当初我也是像这样把你捡回来的,你忘了吗?”
宋玉也是被洛金文捡回来的,和谢不慕一样。
宋玉暂时无话可说,他将师傅的手从脑袋上拍开,说:“可是师傅你也不能这么顺便捡一个小孩回来啊!你当时把我捡回来说,我适合当道士,神经粗,不怕鬼,可以帮你打下手。但他呢?”
他指着谢不慕,说:“他能干什么?能当道士吗?看到鬼只会吓尿裤子吧?”
洛金文说:“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们都有自己的优点,不可比较。为什么让他跟着我,以后你自会知晓,勿问。”
“嘁!”宋玉把不服气都写脸上了。
洛金文看向谢不慕,正声道:“该叫我什么?”
谢不慕眼睛恍了下,明明没有光,但确确实实有一束暖暖的光照进了心坎,他笑道:“师傅!”
洛金文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洛金文抬起步子朝林中深处走去,说了句:“走了。”
宋玉跟在师文身后,察觉到谢不慕还站原地,回头道:“还不快跟上?”
谢不慕点头,激动地嗯了声,撒腿跟了上去。
月光倾酒,三人的影子被拉长,渐渐没入黑夜之中。
……
师徒三人执剑江湖,四处游历,所经之处若有妖魔祸乱,洛金文必出手相助,尽一份绵薄之力。他们帮助过很多人,有富人家的,布衣家的,洛金文皆不收分文,他只道积一份德,钱财乃身外之物。
两位徒弟越发觉得师傅就是在当老好人。因为师父的节俭和德善,他们的口袋常常偏偏的,住的地方也是风吹雨打的草屋,要是有草屋就算好的了,大部份几乎每天夜里都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一盍眼,这一夜就过去了。
两位徒弟对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意见越来越大,曾向师傅提议过攒点银子,生活不必那么拮据。
这就惹来师傅的斥责了,俗话说,人穷志不穷。清贫的生活才能磨练人的品性意志。
宋玉说,有钱的生活一样能考验人的耐力和**嘛。
于是宋玉被师傅责令罚抄《修身之道》100遍去了。
谢不慕呢,用洛金文的话来说就是:
聪慧之根,尚无第二,甚爱。
评价如此之高,总惹得某些人嫉妒。
谢不慕学习道术,只需见过一遍,便可通晓其意,稍加练习,即可通过其境。短短几年,就超过宋玉,可与师傅相比。
洛金文将全身本领授于他,教导他成道者,要正其心,要爱其民,不可滥用权威,不可危害他人,不可泯灭正道,切记,切记。
谢不慕在师傅眼里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听话,不打不闹,领悟能力强。洛金文认为他若继续深造,日后必成大器。
可谁知道呢?他骨子中是黑与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洛金文有占卜之术,看其面相即可知人命运。
当初看到谢不幕的第一眼,洛金文就知道,这孩子命中带厄,心种恶果。很容易误入歧途,危害众生。
洛金文第一想法是:杀了他!
不能留下恶种,危害于民。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从他递给这孩子一个馒头起,就决心要教化他,洛金文并不相信那次占卜结果。既便命运如此,那也应由人决定,不由天定。
他相信,没有人天生生来为恶,只要诚心教化,定能修成正果。
所以,洛金文总是为他破例,将他放置身边,亲身传教一些连宋玉都不知道的秘法,总是有意无意对谢不慕笑。
这个笑,啧,怎么说,笑得虽然不明显,但对冰山师傅来说,一年到头不会对宋玉笑一次,要真笑就是笑宋玉的傻。宋玉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他“失宠”了!
确实悲催……
事实上洛金文的笑很单纯,对谢不慕每一次进步的欣慰,再无其他。
——十年后。
师徒三人在深山的一处小茅屋定居。
由于两位徒儿实在受不住居无定所的日子,强烈要求师傅买间屋子,好安顿下来。洛金文也不是没考虑过买间屋子,但他摸了摸自己干净的口袋,是分文没有!只好搪塞过去。
两位徒儿知道师父没钱,于是努力攒钱,年复一年,所积攒的银子足够买房了。等两人兴奋地要去买房时师傅却拦住了他们,说了一堆大道理后,两徒儿顺利被洗脑了。洛金文像过年时的家长一样把小孩的压岁钱收走了。
原以为买房这事不了了之了,但事后的某一天,洛金文突然把他们带到这间竹屋里。告诉他们,这茅屋是师傅一个人建造起来的,每一根竹子,都是他砍下来、掠干、劈开、上漆、绑好……经过繁杂的工程又历时数年,才算完工。
但洛金文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是怎么建成的,只说了一句:我建的,日后住这里。
一个寻常的清晨。一阵凉风刮进屋内,在塌上的洛金文感受到凉意,早早穿衣下塌,他打算先去厨房做饭,一来到厨房发现灶台上正煮着白粥。烟气腾腾上升,灶台上有两碗小菜,还有一壶烧开的热水。
这些都是谢不慕做的。谢不慕每天起床都赶在师傅面前,一大早做完饭,打扫完屋子后就出门打野兔去了。
洛金文舀了一杯热水,将盖盖上,离开厨房,来到屋外,坐在板凳上,看着清晨的风景,一边饮杯中的水。
微风和煦,清爽又微凉,款款杂带花香。草地被打上了一层薄霜。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一抹红蕴染了天空,延伸至天边。
洛金文轻轻吹了吹杯中的水,水汽结成小水珠,滴落。他抬起睫毛,目光幽沉,有三分样态像在审现着这一切。三分散漫,仿佛外界的声音与他隔绝,平静地观赏,平静地呼吸,平静地思考。余下的四分化成一股令人融不可及的威慑,目若秋波,高贵冷艳。
林中的声响瞬间消失。
他在窥探。
他窥察了未来。洛金文有预先未来的占卜之木,直至如今,他的占卜之术已达神境。
这个过程,于外界而言,仅仅一秒。洛金文目中的流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情绪,他微皱眉头,眼皮在不自觉地打颤。就连拿着水杯的手也跟着擅抖动来,他试图理顺错乱的呼吸,却发现越理越乱,手中的杯子竟滑落下来,碎了。
——害怕。
没错,他在害怕。
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会乱了心神?对他而言,世间的生老病死都可看淡,几乎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东西,这种心理情绪于他是很罕见的,如果真让他产生害怕之情,那么这件事,或者说这个人,是以令人闻风丧胆。
杯子一碎,一滴液体飘落到他,他抬起眸子。
明明上一秒还天朗气清,下一秒却倾盆大雨。大风卷来几片枯叶在门沿盘旋,木门咯吱咯吱地响。
他眉头紧锁,心莫名悸动,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充斥着全身。
因为窥探了未来吗?不,不应该是这个原因啊,以前占卜从未发生过这种现象,太反常了。
不祥之兆出现的直接原因就是见到了不祥之事,而这不祥之事通常是命中注定,无法避免。
他心里咯噔,他不仅窥探了未来,还窥探了天命!
他试着重新占卜一次,捡了根树枝,在泥地上迅速画出一个图案——金、木、水、火、土。
五行相生相克,生中有克循环。
甲申之年 阴
这几个字自然浮现出一个图案,图案似一个转盘,立即活了起来,转盘上这几个字还散发着金光。
这种占卜之术更为精确,占卜之人所问都可在转盘上找到答案,像一个百科全书,更为准确来讲,是末来给你的答案。
洛金文问了句:“何命?”
转盘上的字立刻变化,这次在正中心只显现了一个字:
劫。
是劫。洛金文手颤,问:“何人?”
上面显示:
不可窥探。
他一惊,居然有它无法窥探的人,这人不是高深莫测,就是能改变天命之人。
他又问:“何解?”
这次转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了很久,五行似乎在互相争斗,越来越激烈。眼看转盘就要碎了,他念了两句道语,转盘慢慢平稳,流光消失,占卜结束。
看来未来无法给出解答之法。
洛金文意识到,天将大变了。
这场雨连着下了很久且越来越大。
洛金文撑着红色油纸在屋檐下等待,等着谢不慕回家。
平常谢不慕在这个时辰都会回来的,可过了这个时辰,他也未归。洛金文心里莫名不安,实在令人担心,总担心徒儿会出什么事,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去找他。
或许是内心过于焦灼的原因,洛金文才在屋檐下翘首以盼。但他同时却相信谢不慕,那么聪明又机灵的人,山中的野兽估计都会怕他,他能出什么事呢?
这两种心理交现在一起,太矛盾。
那场占卜结果,洛金文一直埋于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如果窥探到天命,注定是无法避免的灾难,他跟他人讲也无济于事,更不能跟两个徒儿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以为,不说就好了,假装不知道,像往常一样生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尽管如此,洛金文还是时常紧绷着一根弦,他生怕灾难真会发生,更怕会牵连到两个徒儿,于是设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规定。
比如,不准早出晚归,日落之前必须回家;狩猎时不过度杀生;砍树时留三寸;没有师傅允许不准下山。
前面几条还好吧,这一条“没有师傅允许不准下山”什么鬼?对于生性好动的两位徒儿,经常跑到山下玩,这一条规定无疑扼杀了他们的天性。
而且如果提出要下山师傅大多会拒绝,凭师傅的冷漠脸,会拒绝得干脆且毫无回旋之地。因为这条毫无民主的规定,两位徒弟整整一年都待在山上,虽然可以修身养性,但对于正是年少时的他们来说,山下的繁华井市更令人向往。
这一年估计是他们最难熬的一年。
宋玉每天掰着手指数天数,他做梦都想下山去吃好吃的,去各个地方游玩,虽然师傅有时下山会带一些吃的回来,但宋玉更想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吃,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
谢不慕倒没那么反对,和师傅在一起,无论在哪都可以。所以谢不慕在师父面前表现得很乖,一年期间一句“想下山”都未提。
洛金文也觉得把两个徒儿圈在山里总归会憋出病的,也该让他们出去玩玩,一年只有一次,就一次。
一天,洛金文找到两个徒儿,很突然地叫他们收拾一下,山下有户姓柳的大户人家里闹鬼,请洛金文为他们做法,洛金文答应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两徒儿陪同,也好让他们个打下手。
两徒儿高兴坏了,忙着准备下山的事宜,宋玉都列好一堆清单了,吃的、玩的全都写得密密麻麻的。
做法前一天是需要勘察地形和情况的,洛金文先一步下山,走前对两徒儿说三日之内回来接他们。他们高兴地应了下来,可三日之后,竟迟迟不见师傅回来,他们开始担心了,师傅不会放他们鸽子吧?
师傅不是那种人,才不会拿这种事跟他们开玩笑,他们认为师傅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能要晚点回来,于是两徒儿在竹屋中继续等。
第四天,师傅没有回来。
第五天,师傅没有回来。
第六天,师傅没有回来。
第七天,师傅拖着满身是伤的身子回来了!
两徒儿一见赶忙将师傅扶进屋,师傅受的伤很重,足足调养了三个月都没好。不知师傅经历了什么,反正他半句都未提,随便将这事搪塞过去。而下山的事,师父也只说了三个字——不许去!
原本说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反悔,让两徒儿失落感倍增。特别是宋玉,躲在房间里绝食三天,就是为了和师傅呕气说着绝食。
但其实绝食是不可能的,不还是谢不慕偷偷往窗户给他送吃的。
他知道自己有愧于两徒儿,但他的难言之隐不能与他人说。他是师傅,无论多大的困难也不能表现得慌了神,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慌了,两个徒儿也会跟着惊慌,那样的话,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不合格的师傅。
谢不慕最懂师傅的心思了,师傅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不问,不是说他不关心,而是他知道问了也无果。
以前种种小事,谢不慕都可以既往不咎,但危及到师傅的性命,谢不慕难以接受。他表面上没有过多过问,实际上,每次看到师傅换绷带时,露出大块鲜红的血痕,着实令他揪心。
师傅的身子,谢不慕从来都不敢碰,每次都是小心地触碰后又快速地抽回来,然后低着头说是自己无礼了。他怕自己会沾污了师傅的纯洁。
他觉得自己是被人遗弃的孤儿,死里逃生之时还沾上很多血,实在太脏。不像师傅,一身凛然傲骨,正义之身,受那么多人爱戴。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傅,一直怀着敬畏与自卑。
所以对他来讲,连他都不敢触碰的东西,别人怎么有胆于这么残暴地对待?他憎恶,甚至愤怒。
他日日夜夜练剑,只为泄愤,一想到师傅受的伤,实在难忍。他将愤怒发泄于剑身上,十里的竹子都被劈断。
他想为师傅报仇!他想残害师傅的都付出代价!做梦都在想。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下去了,他在为师傅换绷带时,神色忽变得不正常,与往日都不一样,洛金文很快察觉到了。
往日谢不慕为师傅换绷带时都是故意将视线移开,不敢直视师傅,每次都会不自觉露出羞愧之色,像纯情小猫一样。
但这次,洛金文被谢不慕盯得不自在,谢不慕的眼神一直盯在师傅的伤疤上,神色忧虑极了,抿着嘴巴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洛金文问他:“怎么了?你有心事?”
谢不慕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
洛金文一下愣住了,他察觉出谢不慕不太对劲。
今日谢不慕话语格外少,而且主动看自己的眼睛。看着谢不慕的眼睛,他竟看不透谢不在想什么。
“师傅。”谢不慕忽地说了句。
洛金文慈眉看着他,问:“怎么了?”
谢不慕抵着嘴,斟酌着措词,道:“我……我不知道……”
他有些紧张,他害怕师傅会责备他。
洛金文轻轻摸着他的头,微笑道:“但说无妨。”
谢不慕咽了口口水,说:“我不知道师傅是否有心仪女子。”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这话,洛金文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不慕说:“我不知道师傅没有在意的人,一直没见过师傅婚配,是没有在意的女子吗?”
洛金文说:“自然是有在意的人,不过非得是女子吗?”
谢不慕看着洛金文真挚的眼睛。
洛金文说:“我有你们这两个徒儿就够头疼了,婚配的话,还得让你们的师母一起头疼。”他笑了笑,说:“别祸害人姑娘了。”
谢不慕看着师傅的笑颜,依旧表情凝重,他问:“师傅最在意的是我和小师弟?”他想听师傅亲口说。
洛金文说:“自然,除了你们两个,再无其他。”
谢不慕像舒了口气,他说:“那我和师傅的仇人同时掉水里,只能救一个,师傅会救准?”
洛金文看谢不慕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他说:“这算什么问题?”
谢不慕又问了一遍:“师傅会救准?”
洛金文笑意全无,还有点生气,他说:“不慕,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于他而言,无管是在意的人,还是仇人,他都会救。人非草木,无贵贱之分。如今谢不慕抛出这样的问题,他自然不会作答。
谢不慕似乎很执着这个答案,有些激动道:“师文会救谁?”
洛金文愣住了,静静地看着他。
几秒后,谢不慕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眼神四处躲,刚想下塌逃离,洛金文却抓住了他的手,说了一句:“救你!”
谢不慕一怔,慢慢看向师傅,师傅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救你。”
“如果你想听到这句话的话,我可以说救你。可是,要真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会选择两个人都救。即使是仇人,那也是一条生命。而你,是我最在意的人,不能不救。”
谢不慕的思绪停在“不能不救”这句话上,听师傅这么说,心中漾起几分欢喜。
洛金文刚要把手收回来,谢不慕赶紧抓住他的手,说道:“是徒儿无礼了。”
洛金文睁大眼睛看着他,下一刻,谢不慕滚烫的手指顺着洛金文的胸一直摸到脖子。洛金文的喉咙滚动了两下,想刚说话,谢不慕点住了他的穴位。
洛金文发不出任何声音,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谢不慕在干什么,往日那么温顺的徒儿,今日怎么敢做这么无礼之事?
谢不慕轻轻将洛金文扑倒在床,封住师傅的内力后,轻轻将师傅额间的发丝拨开,附在师傅耳边。语气轻柔又有几分缠绵,带着几分不易察觉若渴的欢喜,说:“请师傅不要责怪徒儿,师傅受伤了,要好休息,七日,七日我便回来。”
谢不慕为师傅盖好被子,拿上剑就走了。
洛金文看他离去的背影,面色急切,他被封穴位,动弹不得,也叫喊不得。
而他注意到了,谢不慕要走,还是带上剑走了,这一去,肯定是下山去的。
他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眼皮一直在跳,眉头难以抚平。
谢不慕三言两语就把小师弟一起骗下山了,说山下举办了一场大型酒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子,美食数之不尽。
把宋玉听得口水直流,吵着闹着要跟去。但宋玉也有点疑心,他们俩下山,师傅会允许吗?
谢不慕说,师傅默许了,不过因为师傅受了伤,要在屋内疗伤,就不跟他们一起了。
宋玉一下就信了,点头哦着。
小师弟真好骗。
方圆百里之外设了一道屏障,是洛金文为防止两徒儿偷偷溜下山设置的。
但这道屏障于谢不慕而言,不值一提。谢不慕的法术已超越师父,很轻易就把屏障打破了。
两人来到山下,谢不慕打听姓柳的大户人家的消息。
很巧的是,得知这姓柳的人家竟是当年亲手负责屠了他谢氏满门之辈。
得来全不费工夫,伤害师傅之恨和灭门之仇那便一并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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