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龙这几天在家闲得发慌，动不动就给佳梨发信息。虽然对方回得敷衍，他却依旧乐此不疲地献殷勤。

他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对自己相当自信，觉得对方故意吊着自己。

期末考前几天，他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高一矮，便大胆猜测他们可能闹掰了。

殊不知，顾苗澈在默默的帮她挡风。

——

顾苗澈一大早起床，给刘明岩发了条信息：

［我不小心把航班退了，你们去玩吧］

发完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对方应该还在梦里，顾苗澈没等他回复，退出聊天界面，打给了家里司机。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白色奔驰行驶在高速上。年中的高速公路车辆稀少，司机开得比平时快一些。

下了高速，十一点整，准时抵达佳梨家。

白得发亮的奔驰停在破旧的老居民楼下，与周围环境一比，更显得格格不入。

顾苗澈推开后车门下车。他穿着卫衣、短款羽绒服，搭配牛仔裤和运动板鞋，一身简单休闲。

张叔打开后备箱，望了望眼前的楼房，低声念叨：“这年头，这样的房子可不常见了。”

顾苗澈取出东西，关上后备箱，趁张叔没注意，走到车窗边弯腰敲了敲玻璃，示意他降下车窗。

车窗落下：“谢谢张叔，回去路上小心。”

他手提两箱新年礼盒，踏着凹凸不平的台阶往上走。

一口气爬到顶楼，在那扇斑驳的铁门前深吸一口气。

放下礼盒，他抬手敲门——“铛…铛…”，敲了好几分钟，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皱了皱眉，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微信。

［开门］

消息刚发出去，屋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里面的木门先被打开，两人隔着一层纱窗对视。佳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乐呵呵地望着他。

顾苗澈？

顾苗澈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没什么表情。

佳梨穿着白色毛衣、棕色睡裤，脚上踩着一双印着卡通图案的棉拖鞋，长头发也有些凌乱的散着。

顾苗澈提起两袋礼盒，越过佳梨走进屋里。

他把礼盒放在客厅地上，目光扫视一圈。佳梨跟在后面笑着说：“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呀，太客气了！”

她又补充道：“我还以为是陌生人敲门呢，抱歉啊。”

屋子很小，顾苗澈站在客厅就能一览无余。

房间里很整洁，看不出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你一个人在家？”

“嗯，我爸在干活，过年也不回来。怎么啦？”说完，她看向地上的新年礼盒，咽了咽口水：“这是给我的吗？我可以现在吃一个吗？”

什么工作过年还上班？

他垂眼看着她，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的拖鞋，淡淡地说：“给老鼠拿的。”

佳梨一听，开心得像长了尾巴似的，踩着那双卡通老鼠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蹲在地上拆礼盒。一边拆一边夸，说他心地好、人也好，还夸他家里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顾苗澈忽然明白了——怪不得之前她总催他回来，还时不时发信息分享日常，原来是没人陪，才找他打发时间。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高兴又恼火，情绪矛盾得很。

他盯着佳梨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嘴角微微抿紧，又缓缓压下。

愤怒的是：为什么没人陪她，她才想到给自己发信息。

开心的也是：为什么没人陪她，她才想到给自己发信息。

看吧，人类就是这么矛盾。

那个礼盒实在太大，佳梨拆了半天才打开。

她拿起一颗糖，习惯性地剥开糖纸，站起来递到他嘴边。

顾苗澈不爱吃甜食，尤其是糖，他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他习惯性地别过脸，表示拒绝。佳梨也不在意，顺手把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

唐亿处理完公司所有事务回到家，喊了几声顾苗澈的名字，却一直没人回应。一位仆人走上前，她才得知顾苗澈已经回乡下了。

……

爱怎样就怎样吧，一个个的，过年都不回家。

唐亿倒在沙发上，疲惫的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知道了。”

唐亿不是不关心顾苗澈，只是觉得没必要事事插手。

以前唐亿没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时，小顾苗澈犯了错，她倒是会像那些家长一样那给自己孩子讨个公道话。

而现在，她觉得没必要多费口舌，大不了转学。身为国内最大医疗器械公司的CEO，她没有太多精力管儿子，总想着把事情简单处理掉。渐渐地，儿子有什么事也不跟她说了，两人关系陌生得像外人。这让她很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她现在工作繁重，丈夫又在外地，没人能帮她分担。有时儿子犯错，她甚至忍不住借机发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所以往往说几句就挂电话，生怕控制不住的朝自己儿子发脾气，两人又开始冷战。

——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回暖，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各奔东西，学生也不例外。

开学后，佳梨恢复了四点一线的生活：家、他家、学校、蛋糕房。

明天就是周末。

两人放学一起回家，走到院子时，看见一个人坐在那儿。

看上去不像是这里的居民。

佳梨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看。

“你家门口有个人……该不会是小偷吧？”

该不会是看这房子太豪华，小偷东西多到一次搬不完，等同伴？

顾苗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视力极好，越走近越觉得那人眼熟。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顾公子，可算等到你了。”

顾苗澈皱了皱眉，快步上前，看见刘明岩坐在台阶上，朝他挥手。

佳梨一脸懵地看着这两人，还不忘打了声招呼：“嗨——”边说边悄悄挥手。

刘明岩也回应了一下，打完招呼又把顾苗澈身边的女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佳梨正被他看得不自在时，顾苗澈侧身挡在她前面：“你来这儿干嘛？不用上学？”

一提这个刘明岩就来气，他轻笑一声：“哼，学校让我回家反省15天。那几个兄弟都在上学，我在家没事干，就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