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夏清淮方的案有几百页，夏瑜上传文件后，就在小打印机旁等待。

她站在那里僵硬地盯着纸张慢慢出来，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全然不在状态。

林岁倪下楼拿外卖时正好看到她呆滞地站在那里。

“喂！夏瑜姐，你在想什么呢？”

林岁倪走过去，捡起地上夏瑜没注意到掉在地上的纸张。

夏瑜慌忙回过神来，也赶紧弯腰去捡。

“我，刚才在想等会去哪里吃饭。”她胡乱编了一个借口。

“夏瑜姐，你是不是没看群消息。”

夏瑜刚才站在打印机前发呆，自然没注意到手机上有消息，听林岁倪这么讲，夏瑜赶紧翻开手机来看。

实验小分队的最新群聊中，李老师艾特全体成员要去酒店附近的餐馆吃饭。

“你要去吗？夏瑜姐。”

夏瑜想起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我等会还有事，而且身体不太舒服。”

她捂着自己肚子想起在手机里看到的提醒事项。

自己的生理期快到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肚子也吃坏了？”

“没事，就是单纯身体疼，等会我会跟李老师解释一下，你们就先去吧。”

“那好，夏瑜姐，我回来的时候帮你带点吃的。”

“可以。”

林岁倪转身离开，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又折了回来。

“夏瑜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林岁倪提着手上的外卖，解释说：“我给萧老师点了两份东西，稀饭还有一些药，但是吧……”

“那个药二十多分钟后才能送到，可是等会我就要去老师们去吃饭，恐怕没时间再等下去……”

林岁倪凑近夏瑜，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夏瑜姐，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把东西带给萧老师，我害怕等回来后东西就凉了。”

-

陆燃把要出去吃饭的群消息给萧嘉荣看，

“走不？徐教授说要我们跟李老师一块去吃饭。”

萧嘉荣刚喝了止疼的胃药，药劲来得慢，他窝在床上，脸色惨白。

“不想去。”

“不是，你真不用去医院？”陆燃听他这虚弱的声音，走过来关切问道。

“不需要老毛病了，”萧嘉荣摇摇头。

“都知道自己会犯病还吃饭不规律，”陆燃摇摇头叹息，“要不是我硬拉你过来，说不定疼死在实验室里也没人管。”

萧嘉荣听到他唠叨不止的话，把脑袋直接陷在了枕头里，盖住了自己的耳朵。

“说你你就装死，”陆燃见他半死不活的样也懒得再说什么，向他身上砸去一个枕头后就拿着外套准备离开，“走了，你好自为之。”

萧嘉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来，懒懒散散开口道：“给我关好门。”

“砰”一声后沉重的门被关上，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萧嘉荣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半抬起的眼神中满是红血丝和疲倦，他翻过身去，仰头盯着无所装饰的天花板看，神色忧伤地一直盯着看，直到眼皮重到已经完全压迫住了脑子里那根清醒的弦。

-

夏瑜把打印的文件整理好、装订好后放在了酒店桌面上。

屋内的空气让她总觉得压抑，夏瑜走近窗户才发现外面是雨天，阴沉沉的天，黑乎乎的雾。

她把窗帘拉开，伸手就准备拉开窗户，手刚碰到窗台上，放在床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夏瑜拿起手机，点开消息来看，是林岁倪发来的语音。

夏瑜点开来听，

“夏瑜姐，你在忙吗？我买的药到了，你方便下楼去拿下吗？”

“还有我点的外卖你现在有空帮我一起送过去呗。”

“还有，我还写了一个便签，麻烦你帮我放在药袋子里。”

语音消息的最后面是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夏瑜合上手机，果然看到了桌面上写好的便利签。

粉红色四方形的便签上用流畅的黑笔写着——“希望萧老师注意身体，天天开心，还有早日找到女朋友！（调皮吐舌头）”

夏瑜下楼取药，看起来林岁倪对萧嘉荣这个老师确实很上新，光胃药就买了五六种，几大盒用一个大袋子装着。

夏瑜按照林岁倪的要求把便签放在了大袋子里，本来就是上楼、敲门、直接把东西交给他这样没几步的简单行为，现在夏瑜却觉得抬脚就很艰难。

她突然不知如何开口，夏瑜停滞在原地，是该直接平淡如常地跟他打招呼，还是说冷漠点一句话也不用开口，直接放在他手里面就走。

夏瑜以前从来没有因为给谁送东西而纠结过，她都是直来直往，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直接表述自己的讨厌和喜欢，这种磨磨叽叽的行为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情绪的背叛。

酒店人员看她好长时间不移动走过来询问：“小姐，需要帮助吗？”

“我没事。”夏瑜摇摇头。

酒店服务人员眯笑着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又说道：“我们这边有鲜摘的水果，有樱桃、杨梅，您要是需要的话，我给您装一点？”

“樱桃？”

“是的，樱桃可以健脾和胃，除此之外还有当季的杨梅和葡萄。”

“哦。”夏瑜淡淡回到，表情看出来丝毫没太大兴趣。

酒店人员见她没反应，正要离开时，却听到夏瑜喊住了她，

“那个，樱桃能帮我装一盘吗？”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三层，夏瑜手里提着外卖手里拿着一盒刚洗好的樱桃，心里默念着门牌号。

“3605，到了。”

夏瑜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敲门。

夏瑜突然想到了一个不让自己那么尴尬的主意，敲门听到有人回音后，就赶快把东西放到地面上，然后躲到一边不出现，林岁倪要自己把东西给萧嘉荣送过去，这样干的话也不算失约吧。

说干就干，夏瑜叩响了门，没人回应，再去敲，贴耳去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任何人的声响，难道人不在房间里？

夏瑜再去拍门，走上前更近一步听里面的动静。

好像确实不在。

“你，在干嘛？”

夏瑜被身后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手里提着的药掉在地上，她诧异于身后的人，忘记去捡地上的东西。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

萧嘉荣弯腰去捡落在地面上的药，看到药的名称时，愣了一下问：“给我的？”

“对，”夏瑜点头，但又看到萧嘉荣弯上去的眉眼，赶快解释，“别误会，这是你的学生让我带给你的，她去吃饭了。”

萧嘉荣翻到了里面的便条，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吃饭？”

“我，不想去。”

“不饿吗？”

“还好。”

萧嘉荣又盯着外卖看，“这个呢？”

“这个也是她让我给你的，刚点的养胃的东西。”

夏瑜把东西递了过去，萧嘉荣接过后闻到了香甜的粥味。

“那这个呢？”他眼神移到夏瑜手上的一盒水果。

“这也是给你的。”

萧嘉荣这次没主动接过去，先问道：“也是林岁倪送的？”

“不是。”

“是我看楼下有好多，顺手给你带的。”过了会夏瑜才开口解释。

萧嘉荣沉默了一会，想伸手接过去时，夏瑜看他突然上扬的嘴角说：“喂！萧嘉荣，你突然那么开心干嘛！”

“我有吗？”

“当然有，你看你的眼睛弯到都快笑出声来了。”

萧嘉荣笑意不减，单手撑着墙上突然说：“我那是疼笑的。”

哪有人感觉到疼还会笑的，夏瑜也不相信。

她哼过一声后说：“你骗人，骗人就是小狗。”

萧嘉荣没再继续跟她反驳，靠近她身后去接手上的那盒樱桃，敛着笑不说话。

“我给你送东西，你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

夏瑜见他一直盯着盒子里的樱桃看，问。

“嗯，我在思考。”

萧嘉荣整个身子都撑在墙边，垂下的眼神中透出清亮的光来。

“思考什么？”

“思考，小狗到底是怎么叫的。”

“……”

“是汪汪汪，还是汪汪……”

夏瑜沉默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发觉他还在逗自己，伸手就去打他。

可手刚靠近他，就被他圈住了手腕。

萧嘉荣低着头嘴角垂着弯下来，可眼底浮上的笑意却清晰透亮，

“你还要打我吗？我胃好疼，还是个病人。”

夏瑜赶紧脱离了圈住自己手腕的束缚，后退一步说道：“你耍无赖。”

“嗯，”这次萧嘉荣却没否认，“你可以惩罚我，只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夏瑜对上了他投来的视线，那目光太过无辜和强烈，就好像是一直靠在脚边的小狗不断在蹭自己，祈求能不能以后多摸摸他的头。

这哪是两耳不闻的呆滞古板的萧嘉荣，明明他就很会！

夏瑜后退一步，垂在两边的双手绕来绕去，解释说：“你也不理我啊，你还不回家，你那盆君子兰都快枯了。”

“那是我不对，我认错，”萧嘉荣声音缓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安的神色看，笑意更浓，

“那认错补偿的话，我认罚，罚我回去后给你做一个月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