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是陆知鸢多年好友艾黎,陆知鸢含笑应道:“干嘛?”
电话那头,声音入耳清脆:“生意怎么样啊?”
今天的生意也很出乎陆知鸢的意料:“谢谢你的花篮,让我开门红。”
“那不错呀,我后天就回去了,回去就看你去!”
“好,”应完这声,陆知鸢浅浅皱了皱眉:“后天?你不是说这趟蜜月要半个多月吗?”
电话那头的语气顿时就不好了:“吵架了!”
“吵架?”陆知鸢愣了一下:“你俩怎么可能吵架啊?”
艾黎呵了一声笑:“你也被意外到了吧,别说你,我都没想到,这婚刚结,他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陆知鸢眼眸一顿:“什么意思?”
“以前从来没管过我穿衣服,现在可好,我就没一件衣服能入得了他的眼,穿裙子要管,穿高跟鞋也要管,他现在就恨不得我穿成个老妈子!”
听她这么一说,陆知鸢笑出了声:“就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止这个!”艾黎一整个大无语的语气:“我现在连个男人都不能多看一眼,这也就算了,他还不让别人看我,昨晚在酒吧,就因为人家多看了我两眼,他直接和人家干上了!一连三个酒瓶,把人家打出了脑震荡,度个蜜月都能度到警局,你说这传出来,人家还不笑死!”
说完,艾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所以你以后找男朋友啊,一定要擦亮眼,这男人啊,婚前婚后都是两副嘴脸!”
陆知鸢听的咯咯直笑。
她这一笑,艾黎说的更起劲了:“我不管他了,管不了,谁爱管谁管,机票我都订好了,他不愿走,我走!反正我是受——”
“走去哪?嗯?”
电话那头传来的男人声,让陆知鸢嘴角的笑意缓缓收住,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陆知鸢没有再拨回去,低头将鸡蛋羹吃完,她又回了店里。
有山有水的地方,暮色一沉,空气就凉了许多。
陆知鸢把门口的花篮一一搬到店里后,就把门关上了。
坐在了茶桌前,她把抽屉里的一个乳黄色的本子拿出来。
那是上午奶奶来的时候给她的,说可以留着记账。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本子,硬面的右下角用烫金的工艺印了她的名字:【陆知鸢】
是奶奶的笔迹。
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微微凸起的字迹,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轰轰”响。
像跑车的声音,炸人耳膜的声音越来越近。
陆知鸢放下手里的本子,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声音突然停了,没等她把门打开,就听见一句女声——
“枭哥。”
陆知鸢抬起的手缓缓落了回去。
双开的木门起不到任何隔音的效果,周围又静,外面的每一个字,都能清晰传进陆知鸢的耳朵。
“给你的。”
“......”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衬你.....”
“......”
三句话都是女声,除此之外,陆知鸢没有听到被喊的“枭哥”回对方一个字。
蓦地,陆知鸢肩膀一提,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像是在偷听,她忙转身,刚抬脚,又听见一句——
“枭哥。”
而后,极沉的两个字随着门开灌进来——
“走开!”
声音冰冷又强硬,听着让人心生畏意。
即便那两个字不是对自己说的,陆知鸢也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门关上的那一瞬,江枭的目光落在那条乳白色的背影上。
视线在她身后停留两秒,目光就要收回的时候,江枭看见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住了点衣服布料。
说不上当时是一种什么心理,明明想冷嘲她偷听人说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是她开的店,人家在自己的店里,算哪门子的偷听。
可心里又莫名堵的荒,以至于越过她身侧时,江枭用手臂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也没用多大的劲,就见陆知鸢一个趔趄地往左前方栽。
那条干了坏事的左胳膊反手一抓,把险些撞到墙边花篮的陆知鸢给拽了回来。
“谢、谢谢...”陆知鸢惊魂未定地缓出一口气,而后抽回了被江枭抓在掌心里的胳膊。
他手劲很大,刚刚被他撞的肩膀有点疼,被他抓着的臂弯也有丝丝缕缕的疼意。
见她又揉肩膀又捏胳膊的,还往后退了一步,江枭冷笑一声:“怕我?”
陆知鸢抬头看他。
他双眼皮的褶皱不明显,只有一道,这么眯着眼看人,黑沉沉的目光里带出浓浓的敌意。
陆知鸢偏开视线,支吾了一下:“没、没有。”
没有还往后躲?
江枭瞥了眼她并拢站着的一双脚,视线缓缓往上,落到她乳白色衣摆最下面的一点灰色。
想到上午回来时,她背身蹲在玻璃柜那儿的画面。
小小一团,难怪这么不经撞。
只身一人,买得起那么贵的金丝楠木茶桌,却跑来到这小地方开店。
女人,都这么奇怪吗?
就跟对面那家的女孩子一样,他都拒绝的这么明显了,还往他跟前凑。
脑子里乱想一通,想的他面露烦躁,然后脱口把之前提到嗓子眼的那句说了出来:“下次偷听完别人说话记得跑快点!”
陆知鸢猛地抬头,“我没有——”
可惜都没等她辩解完,江枭就侧回身走了。
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的确听到了的陆知鸢,看着灰阴阴的院子,扁了扁嘴,很小声地咕哝一句:“不讲理。”
他讲什么理,他都没跟女人说过这么多的话。
回到屋里,江枭也没开灯,往沙发里一歪,抱着胳膊闭上了眼。
院子里传来张平慧的声音——
“小陆啊,明早想吃什么呀?”
“张阿姨,早饭你就不用管我了。”
“那中午呢?”
“您看着做就行。”
“好嘞,那我就先做些我的拿手菜,回头你要是吃不习惯啊再跟我说。”
......
你一句我一句,“吵”的江枭拿起旁边的抱枕压在了脸上。
直到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江枭才把脸上的抱枕扔到了旁边,结果走到门口,门一开,就见陆知鸢站在院子里的花篮边。
店后门开着,透白的光投在地上,她像昨晚一样,站在那束光里,抓着他的目光,逼着他看向那处光亮,还有光亮里的那条人影。
就在陆知鸢转神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震的她两个肩膀一抖。
声音是从西面传来的,可是窗户黑着.....
陆知鸢蹙着眉盯着那两扇黑漆漆的窗户看,刚准备收回视线,又一声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的声音让她眼睫一颤。
抹黑撞到盆架,把盆架都撞倒了的江枭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后。
人在看不见光的时候,耳朵会特别灵。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江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隔着一扇门,陆知鸢站在门口,手缓缓举起,下一秒,想到他在店里对她凶巴巴的表情和语气,她撇了撇嘴角,手又放下来。
由近及远的脚步声让江枭轻蜷的双手缓缓松开。
“啪”的一声,灯亮了。
他弯腰将倒在地上的盆架扶了起来,再去捡起卡在地上的水盆时,他眉心突然一拧。
他刚刚在怕什么?
他在自己的屋子里,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想到这,他把手里的塑料盆往盆架上一扔。
*
山里的天气时好时坏,昨天还白云朵朵的天,今天早上一开门,蒙蒙细雨就湿了一院子。
陆知鸢很喜欢雨天。
她放下手里的塑料盆,裹紧身上的睡袍,蹲在了门里侧。
山里的雨都和别处的不一样,微风一吹,绵绵细雨散成了雾。
她蹲着的位置正对西墙的门。
江枭把门一开,抬眼就看见了她。
本来陆知鸢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对面,可那条黑色的人影真的太扎眼了,好像任她目光再躲,他都能钻进来似的。
既然躲不开,陆知鸢干脆站起身回了屋里。
不想让他看出她在躲,所以陆知鸢没有关门,坐到窗边的书桌前,陆知鸢轻轻掀起窗帘一角。
这才发现他还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眼眸飘转几下,再看过去的时候,门口的人影却没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陆知鸢放下窗帘,回到门口,将门关上。
雨天会让人犯懒,想着下着雨,应该没有什么游客,陆知鸢又睡了个回笼觉,再起床已经九点。她照例吃了两个白水鸡蛋,又喝了一杯牛奶。
结果店铺的门一开,就看见一个女孩蹲在对面店铺的门口,一双圆圆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陆知鸢辨认了几秒,隐约记起她好像是对面李婶家的女儿。
陆知鸢朝她礼貌地笑笑,奈何对方给了她一记白眼,下一秒就见对方“腾”的站起身,转身前还给了她一记响亮亮的“哼”声。
陆知鸢低头笑笑,没记心上。
把店里的花篮重新抱回到店铺门口后,陆知鸢低头拂着衣服进门时,差点撞进一个黑色的怀里。
没等她避让,就见对方触电似的连退几步。
抬头见是他,陆知鸢短暂地怔愣了几秒,不过很快,她就弯起嘴角笑了笑:“你还没走啊?”
双扇木门就开了一扇,陆知鸢站在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江枭也没回她话,抬手往旁边挥了挥。
陆知鸢这才意识到自己挡着门,给了他一个抱歉的浅笑后,陆知鸢往里走了两步给他让了路。
转身的时候,陆知鸢看见对面那个跑回屋里的女孩又站在了门口,目光期期艾艾地追看着街上。
突然就想起昨晚在门后听到的女声。
再抬头,李婶已经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巴掌落到女儿头上时,她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又看又看,没出息的样!”
张沐然揉着脑袋,抬眼瞪人:“我就看,有本事你把我眼珠子给挖了!”
李婶一脚踢到她腿弯:“当我不敢是吧!”
张沐然被那一脚踢的,人当即矮了几分腰,却在下一秒,她凶巴巴地朝对面吼:“看什么看,坏女人!”
声音直冲人脑门。
陆知鸢弯腰想把地毯铺在门口,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是在吼她,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接着,李婶又一个巴掌甩到了女儿头上:“你吼谁呢,人家招你惹你了!”
张沐然咬着嘴唇转身,估计是心里憋了好大的气,越过李婶回屋里时,还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李婶抬着胳膊指着她后背:“你个臭丫头,还不能说了是吧!”下一秒,她立即换了张笑脸对着陆知鸢:“小陆,她刚刚不是说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陆知鸢已经把地毯铺好,她直起腰,朝李婶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知鸢:昨晚应该把耳朵捂上。
下一章,看看陆知鸢温柔面相下的三分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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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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