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清左手提着的饭盒被陈宜月一把抢了过去,“让我看看严叔叔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他垂眸瞧了眼她行动自如的脚,“这回不是我爸炖的汤。”
她抬头,脸上略带疑惑:“那是谁?”
他没说话,咳嗽两声,昂头挺胸,还冲她眨了两下眼。
她故意不戳穿他,“难道是……外面买的?你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憋笑得厉害,特别是在他变脸之后。
“我做的!才不是外面买的!”他作势要从她手里拿回饭盒。
她笑出声,躲过他的动作,“好好好,你真棒你最棒你无敌厉害,真是一点都经不住考验。”
白风清一口气提上来:“你这样就是在伤我的心,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还说是买的。”
他越过她径直走进屋,陈宜月追上去,“你别气了,我错了,我不该捉弄你,可就是很好笑啊。你不知道你刚才的小表情有多好笑,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真想拍下来,可惜了。”
他的脸又黑了一个度,定住脚,低头,冷眼落在她身上,陈宜月没被他吓到,反而觉得更好笑了。
“白风清,我起誓,我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你别这样,”她抬手掩嘴,“你真的……好像小学生。”
最后几个字她还压低了声音,白风清火气蹭涨。
“陈宜月!”他反过来跺脚,陈宜月抬腿就跑,他哪可能放过她。
俩人就着一楼的天地绕了两圈,期间陈宜月的求饶声不断。
白风清抓住她的后衣领,“你敢不敢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她扭头,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你保证!保证不会打我。”
“你像小学生。”
他嘴角勾起,微压怒气,轻而易举抢过她怀里的饭盒,“你不配吃这么好,特别是我做的。”
陈宜月抬手要去抢,他高举饭盒,松开她,她刚想故技重施求饶来着,忽然想到严谷山。
“是吗?”她兀自走到餐桌前坐下,“严叔叔的做的可比你的好吃多了,我等会儿就去找他蹭饭。”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这么熟了。”
白风清也过来,打开饭盒推向她,“吃吧。”
陈宜月秒变谄媚笑脸:“我就说你不会不管我的。”
他没应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喝着汤,他低着头看手机,微信有新消息进来,他点开,看到的是好友申请。
赵雨铃?
她的余光捕捉到他的愣神与呆滞,“你怎么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郁,他摁灭手机,“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没事啊,明天我就回学校了,你也可以不用每天来回跑了。”
他呼出一口气,“不是这个,你先吃,我走了。”
他已经出门,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爸,你怎么能把我的电话号码随便给别人?”白风清一回到家便开腔。
严谷山举着锅铲出来,“你说雨铃啊,她是隔壁老太太的孙女,怎么了?”
白风清闭了下眼,长舒一口气,“她是谁与我无关。爸,下次别这样了。”
严谷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抵制反感,却还是答应了。把那句“都是邻居,以后相互照应”给咽回肚子里去了。
赵雨铃还抱着手机,她盯着那条好友申请已经很久了,白风清一直没有通过,为什么?
陈宜月康复回了学校,几个普通朋友一窝蜂涌到她面前关心她,她应付过去后,与人群后站着的女生对视上,是那次在更衣室想向她学舞蹈的女生。
她主动走向那个女生,女生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陈宜月冲她微笑,声音温润好听:“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宜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展……展盈……”女生依旧紧张局促。
“展盈你好,”陈宜月向她伸出右手,展盈犹豫了几秒才握上去,陈宜月一笑盎然,与她挥手,“再见。”
陈宜月与她一前一后出教室,可展盈刚迈出教室们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她厌恶地瞧了他一眼,“你烦不烦啊,沐帆。”
沐帆扶额闭眼,还撩了下头发,一只手扶着墙拦住她的去路,“不,我不烦,因为我是你的帆。”
展盈冷眼厉喝:“滚!”
沐帆马上站直,她迈开脚步离开,他跟上去,“展盈,当我女朋友不好吗?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她停下来,转身:“什么都可以?”
“宜月!”时杏蹦出来,陈宜月抚了抚胸口。
时杏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宜月附耳过去,“什么秘密?”
“白风清他……”
“他怎么了?”
“他被女鬼缠上了!还是一个艳丽的女鬼哟。”
陈宜月站直,“你别说胡话,大白天的。”
时杏松开她,摊开双手,耸肩,“我说的你不信,那你大可以亲自去问白风清,那个女鬼姓赵,也是医科大学的。”
陈宜月觉得她有点神经质,先行一步,时杏在她身后继续:“你别不信,白风清最终可能被她这朵烂桃花给害死。”
陈宜月站住脚跟,神情一下子严肃不少,“你说真的?”
时杏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第二日,沐帆低着头靠在社团办公室的椅子上,他的目光凝聚在手上握着的手机上,手机上的照片是昨日展盈发过来的,她要他办好这件事后才答应他。
“干什么呢?”有人站在他身后,扫了眼他的手机,只须臾,那人便乱了情绪。
沐帆关了手机,站起身:“安致哥。”
徐安致盯着他手上已经熄屏的手机,“你刚刚在看什么?那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嘛?”
沐帆愣了下,然后打开手机双手奉过去:“安致哥,给。”
徐安致目不转睛地反复打量照片上的人脸,他眸光微颤,“她叫什么名字?”
“陈什么……陈宜月!古典舞系的。”
“照片可以发我吗?”他把手机还给沐帆。
“好……好。”沐帆立马执行。
“你认识她吗?”徐安致单手撑着桌面,足下底盘不稳。
“单方面认识。”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伤害人家的事,就徐安致这表情,保不齐跟陈宜月有点什么,他可不敢触霉头。
白风清家,粥香四溢。
“白风清,我问你个事,”陈宜月放下勺子抬头,“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出现一个姓赵的女生?”
白风清目光微滞,“有,她叫赵雨铃,与我同校,还是邻居。你怎么知道她的?”
她有些惊,时杏没有骗她。
“我有线人,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他一猜一个准:“是时杏吧。”
她挑眉,睁大眼睛,理直气壮:“是又怎样?”
白风清面上风平浪静,他心知时杏这个人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不怎么样。我会远离她的,你不用担心。”
陈宜月拾起勺子,重新垂下头,她轻吹勺子上的一口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是烂桃花,离远点最好。”
白风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她重复了他的话,典型的逃避加嘴硬。
门铃响起,陈宜月抬头,他起身:“我去开门。”
“白风清,我家酱油没了,可以借一下你家的用一下吗?”赵雨铃顶着微笑盯着他。
他肃着脸,声音疏离陌生:“不方便。”
她并未就此离开,“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呗,都一天了,你不会没看见吧?”
“看见了,不行。”
她气得双手叉腰:“为什么?”
他没应答,手扶上门框准备关门,听见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他侧身回头,陈宜月也来了。
陈宜月同他并肩站着,她挽上白风清的胳膊,还暗自掐了把他的肉,他不敢动。
她与他对视,眸中藏着警告,两人游刃完才把目光放到门口的赵雨铃身上。陈宜月揉着声调,“风清,这是谁啊?你怎么在这呆这么久?”
白风清揉了揉她的发顶,她摇了摇头,“没谁,邻居而已,不熟。”
陈宜月看看神伤还在故作坚强的赵雨铃,又看看一脸与我无关的白风清,她松开他的胳膊,冲里头扬了扬下巴:“你先进去把碗洗了。”
白风清进到里面,她扔站在原地,脸色肃然平静,“请吧,赵小姐。”
白风清不在,赵雨铃藏起脆弱,露出身上的刺:“你们迟早会分开的,我等着瞧。”
“行啊,拭目以待。”
赵雨铃负气离开,陈宜月也关上了门。
“你这朵桃花可真有实力,追人都追到家门口来了。”
陈宜月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喝粥,白风清拿着勺子搅着眼底下的那碗粥,“你刚才的行为已经够她误会了。”
她顿住手上动作,“帮你挡桃花还不乐意,难道你喜欢她?”
“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时杏跟我说她会害死你,我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喝了一口粥。
他提起一口气又放下,直视她:“我知道,她上辈子一直对我精神施压。”
陈宜月猛地抬起头,她眨两下眼,不敢置信,“也就是说,你的死,她也有关系。”
“不多。”他风轻云淡地揭过。
*
[尤弋:我要去参加一个节目,你说过会给我捧场的。]
[陈宜月:你获奖的额外福利?]
[陈宜月:什么时候,在哪?]
某个冬日的下午,陈宜月挤入人流随着他们进入现场,这里就是尤弋参与的节目现场。
这次的福利是给这个节目的参赛名额,青艺奖每年都会给获奖者一个盲盒奖励,今年也不例外。
这个节目主要考验参赛者的速写能力,给一个主题——临时且随机,让参赛者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一幅作品。
尤弋与她取得联系,得知她已经在观众席,他唇角勾起。
录制开始,女主持出场走流程,迎出三位参赛者后给主题,这次的主题是——未来,限时两小时。
三位参赛者的作画过程将投放在大屏幕上供观众和评委观看,最终由五位评委打分。
在其他两位参赛者奋笔疾画时,尤弋纹丝未动。他的举动引得台下的观众和评委议论纷纷,在几分钟的嘈杂过后,他拿起画笔,在空白画纸上空滞留几十秒后又悄然放下。
这个节目有个习惯,就是在参赛者作画过程中放歌干扰他们。
当下的背景音乐是一首舒缓的曲子,男低音唱出一句“过去,抹不去,未来,求不来,现在就好”。
这正是尤弋心里的想法,他没再提过笔,干坐在位子上等了两个小时,也被人议论了两个小时。
倒计时结束,女主持喊停,观众席安静不少。
女主持叫三位参赛者起身站成一排,后面有工作人员将其各自的话板也摆成一排,那张空白纸尤为突出。
在其他两位参赛者讲解了自己的画后,尤弋拿到话筒。他是现场最引人注目的,观众对他行为的惊讶度仅次于高考交白卷。
在众人的注视下,尤弋开口:“由于是临命题,所以我做了很久的挣扎,我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凸现自己……”
“刚刚有句歌词叫:过去,抹不去,未来,求不来,现在就好。我觉得这句词很衬现在的我。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并未对此做出规划,也无需对它作出定义。”
“就像今天,是以前对未来,那时的我肯定不会想到交白卷。未来是确定的,我不需要对未来下定义,我就是未来。”
他对着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们鞠躬,“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在茫茫人海寻到陈宜月的身影,与她对视上,现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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