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澜城

陈宜月看着这些字,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了,白风清走近抱紧她,轻轻抚摸她的头,他们在心里一起祝愿:时杏,愿你清风随行,明月相伴。

耳鸣声在他们耳边响起,他捂住她的耳朵,“闭眼,听话。”

他们默契地认为,他们要回去了,回到时杏已经不在的时空。

梦醒之时,白风清靠在墙边,大喘着气,迈开腿跑开,一个劲往去后台的路跑。

校园的风在明月的指引下,跟着少年找寻到心中的归属。

陈宜月醒来后疯了般跑出后台,树影下的灯光明亮,少女穿梭过风和月,于长长的校道上与奔赴而来的人热情相拥。

“白风清,”她想试图松开怀抱,“时杏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白风清低头目及她光着的脚丫,二话不说就弯腰把她抱起来,她的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仰头去找他的眼睛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唇她慌得垂下头埋进他怀里。

“冷不冷,先回家。”

陈宜月睡前被白风清监督着先泡完脚再睡觉,今晚他们都累了。

次日,细雨朦胧,阴云遮日。

陈宜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时杏打电话,没人接……她才恍觉,时杏真的离开了。

眼眶积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紧握着手机,单手捂嘴,轻声呜咽。她看见手腕上没有伤痕,更痛心了,连这点痕迹都不给她留下。

是啊,明明已经道过别,明明昨天就已经知道真相,可她的心还是会疼,那可是她的朋友,入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好朋友。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白风清的声音:“陈宜月,醒了吗,出来吃饭。”

她抹去泪花,吸了吸鼻子,冲门应了声好。

白风清坐在餐桌前,拿着碗盛粥,严谷山从厨房出来,“阿月,早啊。”

“严叔叔早。”

陈宜月在白风清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低头兀自吃饭,话也很少说。

白风清和他爸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爷俩一对眼神,也不准备刻意说话打扰她。

他们平静地吃完了这顿早饭。

“陈宜月,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白风清对吃饱转身要回房间的人说话。

“好。”

他们坐上高铁,路过山和水,从阴云到晴天,来到一个叫澜城的地方。

这一路,陈宜月不说不问,跟着白风清从高铁站到墓园,直到站在一座墓碑前。

白风清将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蹲下去,抬手拂去照片上的灰尘,他脸上带笑,“妈,我来看你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知道的,爸不爱来这,他在家给你过。”

陈宜月听罢才明白过来,她恭恭敬敬地鞠躬,“阿姨好。”

他站起来,咳嗽两下,“妈,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陈宜月,是我喜欢的人。”

“今天你生日,想让你开心一下。”

她轻轻扯住他的衣角,“你怎么不早说是来看你妈妈,我什么都没准备。”

他微笑,声音温润:“没事,我妈很随和的。”

十二月底的冷风透着惊人的凉意,人一吹,不免哆嗦两下。

他们在出墓园的路上,白风清将陈宜月衣服上连着的帽子给她戴上,她想扭头过去看他,被他阻了回去,“看路。”

“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

“你今早心情郁闷,肯定是因为时杏吧?”

她闷声点头。

“我们心里都明白,时杏肯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完成任务回去了。她是你的朋友,你一时接受不了她的离开,情有可原。就像我妈妈离开时,我也伤心了很久。”

“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她们,她们就没有离开。很多人对待死亡都是悲观的,离别也是。我爸常说,□□的消亡并不代表她们真正离开,只要我们心里还想着她,念着她,她就还在我们身边。”

“道理我都明白,只是需要时间。”陈宜月说。

面馆,他们在这解决午饭。

陈宜月受到徐安致的信息。

[徐安致:你还好吗?]

她放下筷子,打字回:[很好,谢谢关心。]

白风清见她吃饭不专心,脸色微沉,没忍住好奇:“谁啊?”

“徐安致。”

她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筷子,脖子往前一伸,盯着他打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他低下头。

“真的?”她有意逗他。

他抬眼瞪她,“你还问,非要我跟你说别的才甘心吗?”

她得意笑笑,他现在这个模样实在好笑,“什么别的?难道你吃醋了?”

“才不会,”他嘴硬不过两秒就服软了,“好吧,我承认。”

“哦。”陈宜月故意用这种态度气他。

白风清果被刺激到了,他将筷子拍在桌上,生气又不敢太大声,“我告诉你,在我没追到你之前,你身边的异性我管不着,等我成了你的男朋友,我一定要把之前吃过的亏都补回来,你记住我这句话。”

“我们没什么关系,上一世他把我当妹妹,我也只把他当哥哥,这次也一样。”

*

“陈宜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徐安致在教学楼底下拦住抱着书下楼的陈宜月。

陈宜月噙着微笑,答应下来,与他并肩而行,“这顿饭该是我来请你才对,感谢你晚会那时的搭救。”

餐馆,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桌,她作出礼貌的手势,“学长,动筷吧。”

徐安致动筷子,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她看他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礼貌询问:“学长,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他回神,抬眼时有些恍神,对面的女孩脸上挂着丝丝疑惑,眉眼间都很相似。

“没有,”他一笑而过,直至饭终,也没问出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陈宜月皱着眉望着徐安致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他今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一闪而过了,她接了个电话,是白风清打来的,听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医院。

病房外的走廊上,白风清靠墙蹲着,他双手捂脸,手肘抵着膝盖,他的背脊弯曲下来,似乎有千斤重担压着他,他看着好像很累。

陈宜月匆忙赶到他面前,大气都还没喘过来,他就站起来双手环抱住她,他不敢抱太紧,只堪堪入他的怀。

“先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嗓音有些哑,她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背,“好。”

这次来医院治病的是严谷山,他得的病是胃溃疡,医生说如果再晚点发现的话很有可能发生癌变,要趁早治疗。

让白风清崩溃的是,这件事还是来了,他做了那么多准备,为的就是不再重蹈覆辙,可这次他爸的病好像在无情地嘲笑他,嘲笑他做的都是无用功。

陈宜月只能安慰他往好的方向看,“幸运的是,我们这次早发现,早治疗。”她握住他冒冷汗的手,有些粘腻,他想逃避,却被她握得更紧。

“白风清,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吧,我不想等了。你需要我,我也想陪着你。”

他怔愣地扭头看她,一双惊眸闯入她真挚纯净的双眼,心动的感觉是他不能欺骗自己的唯一直觉。

面对他的沉默,她也不急,就静静地与他在这等。

病房内传出声响,好似有什么掉在了地上。

白风清拉着陈宜月推门进去,看见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严谷山坐了起来,他手上还在输液,他的身子倾向床头的柜子。

地上有被打翻的塑料水杯,水洒了一地。

白风清赶紧过去扶着严谷山靠在枕头上,陈宜月在他后头蹲下,捡起塑料杯扔进垃圾桶。

“爸,你要喝水喊我呀,你的手还输着液呢。”他倒了杯水给严谷山。

严谷山结果浅酌一口,“这不是没见到你人,而且我自己可以,这次是失误。”

“好了,爸,”白风清说,“以后要做什么你就跟我说,这次是我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严谷山不想跟儿子争论,便转移话题,“阿月也来了,最近在学校过的好吗?改天叔叔给你做饭吃。”

陈宜月乖巧应答,“很好,我很期待能吃到严叔叔做的饭。”

严谷山想把杯子放回去,白风清顺手接过,他慈祥笑笑:“不用跟叔叔客气,想吃什么跟我说,哪天把你爸一起叫过来,好久没和他一起喝酒了。”

说着他便一脸怀念。

白风清往后退一步,退到与陈宜月并肩站的位置,他果断牵住近在咫尺的另一只细皮嫩肉的纤细手,向严谷山庄重介绍:“爸,我们在一起了,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严谷山又惊又喜,“好好好,我还以为跟老陈做不成亲家呢,你们在一起可真是太好了。”

陈宜月侧目,小声质问:“你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狡猾笑笑,得意的眉毛往上一挑,“就刚刚。”

她挣脱不了加在她手上的力道,便只能用另一只手偷偷掐他握她手的那条胳膊,借此惩罚他。

严谷山一脸不值钱的姨母笑,还要假装看不见情侣间的小把戏,他拿起手机给人报喜。

“老陈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相年瞪着对面手握手的小情侣,其中一人是他女儿,真是好气呀!

他家小公主怎么这么快就落到别人家的小子手上了,他要是知道是他女儿主动的,不得炸开花。

他心里不得劲儿,作为老父亲的心啊。反观严谷山,一整个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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