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顾宴生一觉醒来, 满脸的深沉。

他周边围了一圈人。

大皇子、顾府老太君,还有站在角落的管家。

顾宴生的目光落到了把他圈在怀里的敖渊脸上,看到他眼中带着些许疲惫和血丝。

顾宴生心疼的摸了摸, “圆圆你晚上没有睡觉吗?”

敖渊摇了摇头, 语气艰涩,“你昏迷了整宿。”

顾宴生眨眨眼睛, 听出了敖渊肯定是守了他一宿。

别说敖渊了,旁边的大皇子更惨, 整张脸惨白, 眼底青黑, 嘴唇却红的发紫,很像是快死了。

动了动自己的小脚丫, 用左右动了动脚脖子。

滚滚这个小坏蛋最近总喜欢咬他脚尖,好像在磨牙——不光是这样, 府里还有些桌椅板凳腿儿也都出现了参差不齐的豁口。

门槛还没被人踩断,就要先被滚滚小朋友给啃光光了。

“既是醒了,便请王爷留些空隙,让我们祖孙二人有个说话的空档。”坐在侧边一直沉默着的老太君开口说道。

顾宴生这才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这是个很老的女人了,岁数应该和医院的院士奶奶差不多年纪, 约莫七十……在这中时代下, 这已经是高寿了。

敖渊闻言沉默了一瞬,但还是捏了捏顾宴生的走离开了。

大皇子依然是被搀扶着出去的, 只是出去前,他双目沉沉的看了眼顾宴生, 那一眼藏了太多的东西。

屋内瞬间被清空了。

顾宴生看了看仍端坐在主位,双眸清明的老太君,说道:“祖母。”

“可都记起来了?”顾辞点了点头, 并没有太多慈祥和蔼,眉眼间尽是威严,然而望着顾宴生时,却仍有藏不住的喜爱与困惑:“你现在该与我说说,当日你同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了?”

顾宴生抿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半晌,他灵光一闪,抬起头,眼底微亮的说:“是因为太子。”

老太君神情一沉,“太子?”

顾宴生满嘴胡说八道:“是。”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早年间为了夺取太子之位,离间大皇子和皇上的父子亲情,更是在生母刚辞世时便诬陷大皇子意图侵犯嫔妃,说他失了伦理纲常……那时皇上喜欢七皇子,有意立幼不立长,大皇子如法炮制,暗害了七皇子。其余黄子忠,五皇子不堪大用,有勇无谋,圆圆……”顾宴生一顿,脸上一抹困惑一闪而过,“他厌恶敖渊,更不可能立他做太子。”

顾宴生说的这些事情堪称惊天动地,可顾辞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

她只是点了点头,也听出了顾宴生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他用了同样的法子,也毒害了你?”

“对!”顾宴生重重的点头。

顾辞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顾宴生这才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祖母,实不相瞒,皇室目前存于的这五位皇子……除了大皇子和五皇子之外,其余人,怕是全都命不久矣了。”

顾辞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变了神色,“你这是何意?”

顾宴生垂着头,低头将滚滚揣在了怀里,摸着它的毛说:“这些,我便不能告诉祖母了。”

他可没办法用现代遗传学去解释——说你们家皇帝娶得这几个老婆全都没出五服,都算是近亲结婚,没生出来几个傻子都已经得去烧高香了——哦,倒是也有,刚出生就被掐死了。

就剩下那么几个先天正常的儿子,还一个个全都被太子害的挺惨。

大皇子是皇帝当年强要了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来的,让太子下毒了。

五皇子的母亲和皇帝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是不是皇帝的儿子都要另算——至于为什么长得像皇帝,那是作者的事儿,他是不知道的,也让太子他母亲下毒了。

敖灵璧的母亲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右相独女,一生下来就被受期望——也被太子他娘和太子加在一起联合下毒了。

老幺,也就是敖渊,也算是根正苗红的嫡出皇子,且是正宫皇后生下来的,同样,刚出生,就被太子他娘和太子一起,下毒了。

顾宴生不由看了眼窗外,心想这皇家可真是个大毒窝。

其他的人他暂且管不着,但是敖渊的事儿,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了。

他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当中,顾怜儿虽然可以止住敖渊一时发疯,却止不了一世——而顾怜儿身上的那股香气,反而会在每一次压制了敖渊的疯病之后,让他下一次疯的更加彻底。

这才导致了最终惨烈的结局。

但是这辈子……他怎么搞?

顾怜儿都已经被太子搞走了。

看出顾宴生脸上的忧愁,顾辞也没说太多。她点点头,悠悠站起身,叹道:“多年前你带着那瓶回生仙饮来求我,说今日让我来救你的命,我做到了,便也该回了。”

“祖母!”顾宴生一愣,急匆匆的从床上站起来,追了两步,想了想,跪在她面前说道:“您若还信孩儿一次,便请亲自带着元甫,同父亲一脉疏远的好。”

顾辞定定的望着他。

顾宴生双瞳黝黑,言辞肯定的说:“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上,最终只会是敖渊。”

*

老太君走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室内。

顾宴生没什么精神的窝在床上,滚滚窝在他颈侧睡的四仰八叉,舌头耷拉在一边,还在不停地打着小呼噜。

顾宴生看着敖渊要进门,愣了一下,赶紧从床上半跪了起来,抬起手,“等等,圆圆,你……你等一下再进来!”

敖渊抬脚的动作一顿,又落回到了门栏后。

他定定的看了眼屋里的顾宴生和坐在他对面的大皇子,抿抿唇,挺直肩背,“嗯。”

门被重新关上了。

屋外的洪管家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侧了侧脑袋,冲着敖渊说:“王爷,方才顾少爷说什么?”

他们家王爷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闷不做声的坐到了亭子里。

洪管家这才迈着小短腿挪了过去——看到亭子里被踩成了□□的石子时,洪管家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

顾宴生垂头丧气的看了眼大皇子,蔫哒哒的说:“你说吧。”

敖瑞看见顾宴生的模样顿了顿,说“你……”

他收了一下情绪,闭眼又睁开,说道:“你当年走前曾言,待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之日,我便可拿着龙佩寻你。”

“嗯。”顾宴生也想起了这一茬。

他看着敖瑞,歪了歪头,声音清脆的说:“我当时说,能帮你洗刷掉所有冤屈,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敖瑞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憋得整张脸涨红,半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声音沙哑,满目通红,“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一无兵权,二无人脉。除了这些个自小跟着我的龙卫之外……”

顾宴生的目光从窗户飘出去,正巧能看到端坐在小亭子里面的敖渊。

他摆摆手,想了想说:“你有的。”

敖瑞看着他。

顾宴生这才回过头,想起敖渊刚才的模样,再看着敖瑞时,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他说道:“你拥有先帝对你几乎毫无底线的父爱。”

“父爱?”敖瑞闻言却长长的嗤笑一声,“天家何谈父子亲情?”

“那我换个说法。”顾宴生说:“是愧疚。一个皇帝的愧疚,而这个皇帝,恰好是你的父亲。”

“你当今上这么多年来一直纵着你胡作非为,几年前将你从天牢放出,又重新让你在宫内被好好伺候着,是因为什么?”顾宴生说道:“因为他知道了真相,他愧疚,但是他又不能认错啊。”

敖瑞抬头看他。

顾宴生想了想从前他在电视上看见过的那些大忽悠,尽可能的言辞恳切,一字一顿都特别注意:“皇帝是不会犯错的。”

敖瑞沉沉的笑了笑,“你说得对。”

“我也早该察觉,父皇并非不知情,只是他不能容许推翻他自己,只能将错就错。牺牲一个皇子而已,即便这个皇子是他亲手带大的儿子,也不能挑战他身为帝王的威严,和他在百姓之中口口相传的名声,以及他名满天下的慈父形象。”

顾宴生点点头,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还是很懂的嘛。”

话说到这里,敖瑞便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前回头又看了眼顾宴生,说道:“你帮我,不过也是为了任由我和太子互斗,好让敖渊登基吧?”

顾宴生赤脚踩在地上,被地面凉的不停的把脚丫交替着踩,闻言皱着眉说:“对啊。”

他这么直白,反倒是敖瑞愣了。

顾宴生终于踩到了地毯上,也不那么着急了。

闻言他抬起头,双眸澄澈,倒映着敖瑞的脸,“可除了敖渊,又有谁还有那个能力成皇帝呢?瑞瑞,你当年,也曾是满腹抱负,想为天下百姓当一个千古明君的人啊。”

敖瑞一愣。

过往挥斥方遒的一幕幕突然在眼前浮现。

他眼中浮现出皇帝早年领他几次北上荒原,南下湖海的一幕幕。那时的皇帝还对他极为宠爱,言谈间毫不藏着想要将帝位交给他的意思。

那时候,朝野上下,都知道他会是未来的新帝。

然而不过短短几年间,他已经被磋磨成了如今这模样。

日日夜夜辗转难眠时,他满心所想的,全都是要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去和现在的太子同归于尽。

可他还打不过太子。

便只能愈发自我折磨,饱受那自我锥心之苦。

顾宴生吸了吸鼻子,看着敖瑞通红的眼眶,和他藏在眼底的眼泪,说:“被天下人误解、被从前那些你视为奴才的人轻蔑鄙夷,你也很难受的吧?”

敖瑞闭眼,忽然满脸涨红,凸出一口五黑滚烫的血。

轿前四个龙卫身形立动,将他仔仔细细搀扶住。

敖瑞挥开了他们的手,眉宇间却已经没了那抹藏不住的忧思,大笑两声,“是!”

顾宴生笑了笑。

然后他小脸特别严肃的说:“即便不说这个,你也总该要想另外一件事情。”

敖瑞抬眸。

顾宴生抿了抿唇,嘟囔了两句什么,才重新说道:“除了敖渊以外,天底下还有谁,能让皇帝真的选择将天下交托出去的?”

“又还有谁,愿意为了你,对自己的生父大不敬?去替生父写罪己书?”顾宴生敲了敲脑袋,他脑袋有点疼,太多记忆乱糟糟的,他自己都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就要被迫动脑。

敖瑞这次终于长久的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苦笑一声,“谁都不会。”

而后,他又喃喃道,“九弟若是和从前一般,没有失忆的话……恐怕我这辈子也没可能洗刷自身的冤屈。他手里还握着整个礼朝的大半兵权。就是造反,他也是造的起的。”

顾宴生一缩脖子。

恢复记忆的圆圆六亲不认,别说给敖瑞伸冤了,直接领兵造反,抹了太子脖子都有可能。

而且还师出有名,被天下人簇拥,镇南王后来更是成为了他麾下一员猛将,兵权掌握在帝王手中,没什么比这更稳固的事情了。

顾宴生小步子跑了两步,凑到敖瑞面前,想了想,冲他勾了勾手指。

敖瑞迟疑的看了看,俯身低下了头。

顾宴生小声说,“我跟你说,反正你现在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嘛——反正你早就不想活了,那你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胡作非为怎么来。”

大皇子还有些迟疑,“这……”

顾宴生道:“你循规蹈矩一辈子,有用吗?”

敖瑞摇头。

“那不就对了。”顾宴生一眨眼,“你见过皇上这么多年还为谁撑伞在空院子里等过那么久?”

敖瑞还是摇头。

顾宴生点点头,“所以啊,他想当一个贤父,你就成全他嘛——来,我们先看看这第一步。”

敖瑞表情严肃了些。

顾宴生看了看他下巴上还在往下滴的血,一脸深沉的说:“你先把你脸上的血,抹到你袖子上,然后,走到皇上御书房,跟他哭,说太子欺负圆圆,抢了圆圆未来老婆——就是顾怜儿,顾怜儿你知道吧?就是前两天太子吃酒的时候一直摸来摸去那姑娘。”

顾宴生舔舔嘴唇,说的有点嘴巴干,又接着说:“你就说,太子还要带着顾怜儿耀武扬威给圆圆难堪,你看在先皇后曾经照顾过你的面儿上,实在是看不过去,又觉得你好歹是个兄长,感念皇帝这么多年教导之恩,想伸手缓和一下兄弟关系,结果就被太子气吐血了……他怎么气的你,你就去看看外面那些小话本里面怎么说的,怎么气人怎么说……”

敖瑞被他说懵了。

半晌,他愣愣的说:“这……我今日还未见过太子。”

“那你就去找他啊,你去找他,你们不就见面了嘛。”顾宴生瞪大眼睛,“这件事情还用我教你吗?”

敖瑞愣愣的摇了摇头。

顾宴生一拍手,“那就对了嘛!你每次见太子,都要被他气吐血的,你去见一次,你就吐一次,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直接去找他就好了嘛!”

敖瑞觉得顾宴生说的可真是十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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