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云羽寒辗转反侧睡不踏实,他忘记一个重要信息,前朝的防御使要告老还乡了,云景与丞相一行人本商议着要让姜宏逸顶上,云羽寒本就掌兵权,防御使更是负责数个地区的军事事务,这对于自己来说可谓百利而无一害,可现在却闹出这档子事儿,无论姜宏逸清白与否,这调任是轮不到他的了。

这官职无异于是在分权,云羽寒望着上方出神,万一防御使换成了云祁天的人,处处给自己使绊子,劳心伤神的,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明颜来时屋内的灯已经燃了,他推开帘子瞧了眼,云羽寒正盘腿坐在小塌上翻着奏疏,连发也没束,就那么散落着,李世才站在旁边为他掌灯,云羽寒看的很潦草,每本翻几下就扔到一边,看样子是在有目的的找些什么。

余光瞥见明颜来了,云羽寒忙招呼他,“过来过来。”

李世才想来也是陪他熬了许久,眼下疲态尽显,明颜走过来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的灯盏,“去歇息吧,王爷这里我伺候就行。”

明颜用竹签挑了挑灯芯,烛火快速地跳跃着,昏暗的光登时崭亮,他将烛台搁置在距离云羽寒一臂之距,“王爷,怎么了?”

云羽寒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明颜未作防备的跌进一个温热的怀中,云羽寒圈着他,另只手还在翻阅着,“姜宏逸折了,总得寻个新人。”

明颜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躺在云羽寒怀里,头还枕在他胳膊上,因为不敢着力他只能绷直着腰身,难受的紧,他仰头看看云羽寒,木讷道:“啊。”

云羽寒低头看他,长睫的阴影落在眼尾处,似是看出明颜忍得辛苦,云羽寒放下奏疏,环着他的腰身向上提了提,明颜惊惶的把着他的肩膀,最后以一个极其乖巧暧昧的姿势窝在云羽寒的怀中。

云羽寒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翻奏疏,大致说了下他的顾虑,明颜靠在他胸口处心内狂跳,云羽寒的寝衣面料轻薄,说是肌肤相贴也不为过,鬼使神差的,明颜又想起那晚。

屋内只剩下云羽寒翻阅奏疏的声响,明颜像只受了惊的小兽般窝在那,动也不敢动,想梳理下云羽寒与他说的事却发现根本寻不到一点头绪,云羽寒将几摞子奏疏翻了几遍也没寻着合适的人选,见明颜还不吭声,他烦躁的在那腰上轻掐了一把,“怎么不说话?”

明颜登时绷直躯干,想要逃离却又被一把按了下来,云羽寒才不会叫他逃了,心慌的时候怀里抱着有热乎气的东西会让他的心更静一些。

云羽寒将怀抱紧了紧,明颜顿时像被禁锢般,四肢僵硬,他抵着云羽寒的胸口,红着脸道:“王爷,喘不过气了。”

明颜知道云羽寒现在的心情定是焦灼难安,否则他是断然不会叫李世才将奏疏都搬来寝殿翻看的,他试着安抚道:“王爷,现下时辰不早了,您该洗漱上朝了。”

“您说的事臣会思量的。”

云羽寒出门前明颜还叮嘱着,“今日上朝王爷务必稳重自持,别露出端倪,关于举荐官员一事,万万不能提。”

目送云羽寒走后,明颜将他弄乱的奏疏都整理好又拿去书房,他翻开大致滤了一眼,从里面的只言片语便知这些官员都是云羽寒麾下的,说的也是些京都城内的大事小情,瞧着落款似乎都是文官。

云羽寒这个不会转弯儿的直脑筋,怕被人分权竟然想从这些人中随意挑选人来接替姜宏逸。

明颜正在擦拭案桌,李世才差人送来早膳,这等不合规矩的行径一看便知是云羽寒交代的,明颜接过,“谢谢。”

李世才走过,俯身道:“小福子来传话,话已经带到了,姜宏逸还未入监理寺,还好来得及。”

明颜,“那便好。”

李世才的腰弯的深了些,“明公子,端妃娘娘差人给你送了些东西来,聊表心意。”

明颜怔愣下,继而勾起唇角,“劳您替我谢过。”

“自然。”

将一切收拾妥帖,明颜倚坐在小塌上望着窗外,眼下雪已经停了,外面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下人已经连夜打扫出条干净的道路,想起云羽寒离去的背影,狂浪不羁,大刀阔斧的走路都像带着风。

从云羽寒对姜宏逸的事上也能瞧出他是个有情义之人,心思更没那么深沉,明颜垂眸浅笑,抛去感情不谈,云羽寒确实是自己最适宜的合作对象。

云羽寒需要自己为他出谋献策,而自己也需要云羽寒荣登大典后为他震慑楚国的皇亲,可眼下,他不想二人间掺进太多杂质,谈利益是很伤感情的事,明颜不想与云羽寒之间只剩下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明颜杵着脸正在发呆,云羽寒的身影闯进来,他忙起身迎出去,掀开门帘就进来一股子寒气,明颜瑟缩下,接过云羽寒的大氅,他掸了掸上面的风霜,道:“王爷进去吧,茶都泡好了。”

云羽寒吃了块桂花酥,吹了吹茶,一口饮尽,明颜提着小茶壶又为他添了杯,“王爷是不是饿了?”

云羽寒大喇喇的坐下,抬头看他,“姜宏逸一职被顶了,这倒是无妨,可防御使一职可不能落在别人手上。”

明颜思忖着,“陛下提了?”

“还没,但今日前朝就已经有人在议论了。”云羽寒烦躁的又喝口茶,将那些奏疏向过推了推,“这些人你觉得谁合适?”

明颜垂睫,“谁都不合适。”

云羽寒狐疑的看他,“谁都不合适?”

明颜并不了解云景,并不知道他是何种性情,但就这件事来说,无论是渭水郡守还是防御使云羽寒都是不能再沾手的了,很明显这件事就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明面上是折了云羽寒麾下一将,暗里却是削了云羽寒的实权。

在这宫里云羽寒母子能依傍的也只有兵权了。

“且等等监理寺能审出什么吧。”

云羽寒长吁口气,“马上就是岁旦了,过了岁旦本王要去淮崃视察军情,介时新上任的防御使定然也会跟随,想想就麻烦。”

明颜知晓,一向大权独揽的云羽寒怎么会甘心受人摆布,若是军营都被人横插一脚,那他的权势距离土崩瓦解也不远了。

“王爷。”明颜走过去为他捏着肩颈,“不要为了还未发生的事烦忧,无论对错,世上总有路可走。”

云羽寒揉揉眉间,他有时很怀念在军中的日子,没有这些勾心斗角的罗烂事,每日与将士们酣畅淋漓的训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日子过的多么潇洒恣意。

“您为大渝东征西讨,无往不胜,王爷的地位亦是不可撼动的,无需为着这些小事耗费心神。”

听了这些劝慰云羽寒的心情终是舒缓些,他掀开眼帘,饶有兴致的看着明颜,“你说的还有点道理。”若哪一日真的又要打仗,那些只会在深宫中朋比为奸的文官又能做什么。

云羽寒拍拍腿,“坐这。”

明颜手一顿,磕磕巴巴道:“这不、不合规矩。”

云羽寒也没什么耐心,将他扯过来按下,“都说了在这本王就是规矩!”

明颜不敢吭声。

“本王介时去淮崃,可能要去数月,想跟着吗?”

明颜怯怯地看他,“数月?这么久啊。”

“嗯。”云羽寒将他搂的近些,“想去吗?”

“......想。”

云羽寒干笑了两声,“行,到时本王带你去,不过可说好了,那环境比不得宫里,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受住吗?”

明颜坚定的点头,“能。”

云羽寒在他脸上捏了把,“好,到时本王带你去散散心,这宫里真是憋闷的紧。”

明颜目光潋滟,是啊,这宫里确实很憋闷,在楚国明颜的牵挂是他母亲,到了这就变成云羽寒了,不管日子如何,能时刻见着心里念着的人,那这日子也是有盼头的。

云羽寒没用午膳,在书房睡了一觉后就去军营了,明颜想,若是云羽寒能有独立的府邸,想必这日子就不会过得这般掣肘了,可云景的几个皇子中,除了太子之外还都都没有独立的府邸,可能这就是势力均衡吧,云祁天背后是权贵支撑,云羽寒背后是军功,云景稍微偏向谁都会让前朝变了风向。

明颜杵着脸发呆,可若是没有仗打,云羽寒可是斗不过云祁天的。

次日辰时,姜宏逸被押进了监理寺,主审是京兆尹华崇,听云羽寒说,此人性格怪癖,极不合群,但做事襟怀磊落,刚正不阿,被谁收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明颜刚要发问,云羽寒率先道:“终身未娶,父母亡故。”

没有软肋。

明颜,“监理寺办案一般需要多久?”

云羽寒抿口茶,“那要看牵扯进的人有多少,搜查取证,巡查走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定案的。”

“那防御使一职,就这么一直空着?”

云羽寒看他,“是你叫本王不许再提的。”

明颜忍俊不禁,“陛下也没提?”

“没。”

明颜叹口气,坐在小塌上修剪枝桠,喃喃道:“再有几日就是岁旦了。”

云羽寒执笔的手一顿,是啊,最近被姜宏逸的事闹的焦头烂额,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给忘了,连贺礼都未曾准备,他忙唤来李世才,交代着,“给各宫的贺礼该准备了,你去库房挑些好的。”

李世才有些为难,“王爷,要不您亲自去?”

云羽寒在众多皇子中算得上清廉,平日里也不喜奢华,有多余的银钱也都填补在军营了,每到这时李世才都会犯难,因为库房里的东西算不上珍贵更谈不上稀奇,送给圣上和各宫娘娘们确实有些寒酸,他实在不敢轻易拿主意。

总归手里也没什么活儿,云羽寒将狼毫笔扔下就披上衣服走了,明颜默默起身为他归置好,又将染上墨渍的案桌擦了擦。

来这也有近两个月了,明颜渐渐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许是待在云羽寒身侧的缘故,即便是伺候人的活儿明颜也不觉低贱劳累,能见到云羽寒,能顺理成章的留在他身边,明颜觉得这是缘分,就与儿时那次相遇一样。

杵着脸发了会呆,明颜估摸着云羽寒快回来了,又重新泡了壶茶。

没一会云羽寒昂首阔步的回来了,邀功似的递给明颜一块小玉坠,“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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