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恋人?一天?”秋洛眨眨眼,长这么大,他还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呢。
早知道就先找个补习班培训一下,也不知道临时抱佛脚合不合格。
秋洛的心思一下子飘得极远,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疯狂检索有关恋爱的词条。
恋爱,约会,拥抱,亲亲,然后就该结婚了,将来还能向国家申请两个拥有他们基因的婴儿。
就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吧,一个姓秋,一个姓林,名字取什么好呢?
他有点紧张起来,怎么样才能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
林尽染捏着被单边缘,静静等待对方的回答。
秋洛仿佛在思考,缄口不语,眼神飘忽,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连一天的恋人都不愿意吗?
林尽染胸腔里一颗心不断往下沉,漫长的沉默中,他手心逐渐开始发潮。
他勉强笑了笑,声音低哑:“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过分了,那就换一个吧……”
“啊?”秋洛立刻回过神,急了,“怎么可以换呢?不就是一天恋人吗?我可以!”
多来几天,他也可以啊。
反正将来都要结婚的,秋洛心里美滋滋的想,须臾,又不太高兴地想到,要是没有穿书者捣乱的话。
这下峰回路转,林尽染挑起的眼尾染上一丝隐晦的惊喜。
“既然你答应了,那现在我们就是恋人了。”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重新躺回床上,不动声色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暗示:“恋人应该要一起睡……”
这么快就要同床共枕了吗?
秋洛忍不住又开始自动检索关联词,变成人还没有抱着睡过呢,是搂腰还是揽肩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微红的耳根隐没在发丝间,幸好对方看不到。
秋洛几下踹开自己那床被子,像只毛虫一样拱进林尽染的被窝,非常自觉地靠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腰际,一对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的侧脸。
温热的呼吸浪涌般扑上颈侧,存在感极强的目光笼罩,林尽染一动不动躺在原位,双手叠在小腹上,庄重的姿态宛如献祭。
太近了……
仿佛一转过脸就能亲上去似的。
林尽染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青年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漆黑的视野里,他的眼神如同萤火般灼灼生光。
被这样注视着,林尽染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突兀,想自然而然讨一个晚安吻,都苦于找不到机会。
脑子里一堆关联词的秋洛,等得眼睛都酸了,还没等到下一步动作。
就这?
原来林尽染的“一起睡”,真的就只是挨在一起睡啊?
恋人如此不解风情,秋少爷很是失望。
他不甘心地又蹭近了点,掰过林尽染的脑袋,让他看向自己:“我说,你是不是还想做点什么呢?”
林尽染心中一惊,有点紧张地看着他,莫非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发现了?
他喉结滑动一下,低沉沉地问:“做什么?”
秋洛长叹一声,觉得自己有义务负担起教导恋人谈恋爱的使命。
“睡前不是应该有晚安吻吗?”
意外之喜来得猝不及防,林尽染顿觉口干舌燥,他捧起秋洛的脸,缓慢而克制地送上自己的双唇——
秋洛却等得不耐烦了:“你动作好慢!”
他拉开对方的手,在额头上啪叽一下重重印上一个吻,而后飞快钻回被窝,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一样,安然入睡了。
留下林尽染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发愣。
搞了半天……只有额头吗?
他抿着嘴唇,忍不住撑起上身朝青年看去,可惜后者累了一个白天,这会已然秒睡。
林尽染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懊悔地叹口气,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小心凑过去,在秋洛唇上轻轻蹭过:“晚安。”
※※※
翌日,秋洛陪林尽染处理完紧急要务,直到下午,林尽染终于空出时间,换了一身深色正装,和秋洛出门约会。
秋洛老老实实戴好墨镜帽子围巾三大件,在保镖和佣人们探究的注目礼下,跟林尽染一道上车。
宾利停靠在市区一座久负盛名的音乐馆门前。
林尽染吩咐保镖们在外面等,自己一手握着盲杖,一手挽住秋洛的手臂,步履从容迈入演奏大厅。
这是一间小型音乐厅,室内两层观众席呈半弧形围着主舞台,室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舞台上早有演奏乐团各自就位,显然等待已久了。
“咦,怎么没有观众?”
秋洛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险些怀疑他们走错了厅。
林尽染面带微笑,拍拍他的手:“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秋洛咂舌:“你包场了?”
林尽染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秋洛从前也时常跟随母亲出入音乐厅,但是包场还是头一次。他带着林尽染在第一排中间坐下。
舞台上的西洋乐团正式开始演奏。
第一首曲子是缠绵悱恻的《爱与恋歌》,悠扬的钢琴声响彻大厅,空旷的观众席没有丝毫杂音,将乐曲无限放大,清晰而动听。
林尽染身为瞎子,可以体验的娱乐项目实在有限的很,恋人常去的电影院和游乐场,对他而言都不合适。
能同秋洛一起的,就只剩听音乐演奏这一个选项,林尽染攥着青年的手,余光频频注意他的表情,生怕对方觉得无聊。
乐团一曲完毕,秋洛忽然把手从林尽染手里抽了回来,起身,抬腿离开了座位。
林尽染下意识拉住他,眉头蹙起:“你去哪儿?”
果然还是觉得无聊了吗?他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选在这里的……
秋洛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你等着,看我给你露一手。”
林尽染一愣,秋洛已经三两步跨上中央舞台,和乐团指挥说了几句话。
包场的金主开口,指挥立刻照办,中间那架钢琴腾出来,琴手让出了座椅,退到一旁。
秋洛端坐于纯黑三角钢琴前,冲台下的林尽染微微一笑。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深蓝色内衬,碎发刘海下琥珀色的眼瞳,在辉煌的水晶灯下顾盼神飞。
修长的十指抚上黑白琴键,一连串动听的音符随着他的指尖跳跃。
琴音欢快而优美,是林尽染从未听过的一首曲子,仿佛在诉说一场纯粹青涩的恋慕,一段恬静美好的时光。
很快,琴声逐渐激荡起来,林尽染凝视着秋洛专注弹琴的侧脸,一颗心随着乐曲节奏飞快跳动。
曲至**,一波又一波浪头朝他汹涌而至,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远去的背景,唯有秋洛宛如暴风雨中的灯塔,在黑暗的中心岿然不动,熠熠发光。
林尽染贪婪地注视着他,左胸滚烫,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升起来,这是他放在心尖的人,那样干净而美好,优雅又迷人,仿佛不似凡间。
正当他出神时,秋洛一曲完毕,把钢琴重新还给了乐团琴手。
白衣青年踏着轻快的旋律跳下舞台,重新回到男人身边。
他微微躬身,一手负背,另一只手伸到林尽染面前,黑亮的眼眸含笑,像个彬彬有礼的中世纪贵族王子。
“这位英俊的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林尽染定定看他许久,将手缓缓放在对方掌心,低沉的嗓音带着砂砾般的质感,尾音如同嘴角般扬起:“荣幸之至。”
他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秋洛特意放慢了动作,带着他缓缓旋转。
两人贴得极近,林尽染揽着青年的腰身,贴着他的耳畔,轻声说:“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存在,但我现在却希望真的有。”
秋洛笑吟吟道:“你要向祂许愿吗?可以哦,你今天是寿星呢。”
林尽染只是笑了笑,搂紧了他,没有说话。
秋洛眼珠一转:“晚上我们去海边露营好不好。”
“都依你。”林尽染对他的任何要求向来无法拒绝,只一味纵着,浑然忘了今天自己才是提要求的那个。
※※※
这座城市东面临海,两人驱车抵达已是晚上。
明月高悬,漫长的海岸线蜿蜒向远方,海浪声带着闲适的韵律不断拍打沙滩,四周静谧,海风习习,远方偶尔传来轮船的鸣笛声。
秋洛将准备好的露营帐篷支起来,率先钻了进去。
林尽染躺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淀下来,即便视野里依然漆黑,内心却无比平静和安宁。
一夜无梦。
翌日,黎明时分。
林尽染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他做了一个漫长的美梦,迟迟不愿从梦中醒来。
可生物钟依然坚持不懈地叫醒了他。
迎接他的是一波又一波海浪的声音,身侧被子是冷的,秋洛已经不见了。
林尽染脸色微沉,即便知道对方不会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心中依然感到不安。
他拉开帐篷,握着盲杖摸索着出去,高声呼唤秋洛的名字。
“林尽染!我在这儿呢!”
秋洛从海边远远朝他跑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快跟我来,马上要日出了!”
林尽染愣了愣,失笑:“你来海边就是为了带我看日出?我又看不见。”
“谁说你看不见的?”秋洛放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在他身后,水天相接的海面上,一轮金红色的太阳逐渐跃出海平面,灿烂的霞光漫天挥洒,在青年身后溅开一片耀眼的橘光。
秋洛脱下外套,跟着是蓝色的衬衫,随着纽扣一粒一粒解开,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精韧有力的腰腹一点点坦露在林尽染眼前。
那是一幅画,因为皮肤不平整而有些抽象,构图简洁清晰,色彩柔和明媚。
湛蓝的海面上,一场盛大的日出,海边两个依偎的人影,一如此刻两人交叠的影子。
林尽染蓦然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喉咙却说不出话来,胸中有某如火如荼的情绪烧了起来。
“这是……你在画廊给我准备的礼物?”
秋洛看着他的表情,心中腾起一阵满足感,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喜欢吧?我可是——”
话音未尽,一双手臂已然牢牢捆住了他,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之揉碎到骨头里。
火热的唇堵上来,亲吻激烈而热情,湿濡的舌尖在口腔里疯狂攻城略地,不断地宣告占领和被占领。
秋洛慢慢抬手拥抱住男人的腰背,相互交换滚烫的热息。
他们身后,朝阳彻底跃出海平面,粼粼金光铺陈于翻腾的波涛,天地似乎没有了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略略分开,秋洛蹭着男人的脸颊:“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林尽染黑沉的眼瞳看向日出的方向:“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我希望有来生,你我早早就相遇,我可以一直看着你,一直看着你。”
他摸索到青年的脸颊,声音温柔磁性,慢慢地诉说他的愿景:
“你我都有健康的身体,我一定从小就喜欢你,守着你。”
“你我都不会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永远都在一起。”
秋洛一怔,猛地抱紧了他,忽然开口:“林尽染,其实我不是什么秋家私生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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