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三更,泽欢翻身而起,披上外衣,借着皎洁的月光仔仔细细的看一遍姬闫奕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真是处处合心。
“这么想要那位子?连自己都骗。”泽欢低声呢喃。
他伸出手戳了一下姬闫奕额头。
“之后和我这不男不女交合你怕不是恶心的吐出来。”
寂静的夜色中隐隐传来几声鸟叫,泽欢低头不语,再次抬眼,眼底波澜不惊,转身出门。身后姬闫奕安然熟睡。
金陵是个烟火气浓郁的地方,天刚亮就有小贩沿街叫卖。
清澈透亮的汤底,飘洒着小馄饨一个个水灵灵的皮薄肉嫩,用瓷勺舀上一勺,一口顺着口腔滑下去,鲜的舌头都掉了。
泽欢端坐大堂,手握瓷勺,一口一个。一夜未眠而导致的迟缓思绪像凌乱的毛线团,让他只想机械地抬手吞咽。
周身散发着吓人的恐怖气息,月怜提着一朱漆食盒,看都不看一眼,只想快速从他背后溜走,眼见转角就是上包厢的楼梯,她心头一喜。
“月怜姑娘。”一声温和的叫喊让月怜蓦地寒毛直竖,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
最后两人面对面坐在方桌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有月怜颤抖着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几碟小菜,端正的摆在泽欢面前,名动京城的月姬在此刻只是一名丫鬟。
“泽……爷。”月怜略带迟疑开口,这时候叫督主明显不合适。
倒是泽欢被这称呼逗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此次南巡你是被顾子轩带上的?”他语气轻柔,言辞凿凿。
“小女惶恐,幸得顾公子垂怜以外室养之。”月怜露出笑容,将一切情绪咽回肚里。
泽欢仔细看着对面的人,芙蓉面美人妆。被纨绔子养在外面或许很快就香消玉焚了。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他就像看到一朵花,注视着月怜。
“配顾子轩辱没了。”语气冷淡。
“泽爷过誉了。”月怜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低下头去,掩盖眼里的动容,“奴不过一青楼女。”
不多时碗内馄饨已见底,泽欢从袖口掏出月白帕子沾了沾嘴角。
“可愿认我为干爹。”
认泽大督主为干爹!
月怜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大脑飞速运转着,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认了,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奴愿意!”当即站起身来,拜下身去。
颔首应下。
“那就从那里搬走,让王喜给你新开一间房。”
看着绯色衣摆从眼前划过,月怜双眼亮的惊人,眼前的是一片光亮的未来。
转身而去的泽欢,背对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呵,顾相……
推开房门,一身寝衣的闫奕警惕的望过来,衣襟些许凌乱,露出精巧的锁骨,再往下一道沟壑隐入其间,遮不住的风光。
泽欢含笑走到床边,伸手理了理闫奕衣领,带着困倦睡意拍了拍他胸前,像拍一块不柔软的枕头,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去,很快就坠入梦乡。
这可真是……
姬闫奕紧了紧后槽牙,双臂环住这人纤细腰身,往怀里带了带,嗅着清淡的香气陪他再睡一趟。
一夜未归还没找人算账呢。
迷迷糊糊间姬闫奕在心头想。
刚处理完大侄女搬房的事,王喜就立刻去厨房盯着人做朝食,油要用最好的鲁花油,手不干不净也不行,样子要新颖,味道要美味有特色。
一旦有一样错处,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端着食盒,给守门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微不可闻点了点头。王喜才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房内八皇子姬安正笑意盈盈的和皇帝说着什么,皇帝也面露慈爱,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王喜低眉顺目利落地摆好饭食。
“倒是赶上好时候了,那我就在这里蹭您一顿饭了,父亲。”
姬安接过碗用大勺舀起粥,放在皇帝面前。
“好好好!”皇帝开怀大笑,“就让朕好好享受这天伦之乐!”
有眼色的王喜立刻退下,背靠房门才松了口气。
“我的乖乖啊!这皇子腻歪起来可真是……这次南巡过后朝里的局势可就要变天了啊!”他低喃道。
早晨过半,皇帝大手一挥说晚上去有名的红叶山庄泡温泉。
红叶山庄坐落与栖霞山南边,说这栖霞山也是绝景,北边坐落着一座百年古寺,这方丈也是个妙人,为了香火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把南边开成温泉山庄接待权贵,北边还有一株菩提,枝繁叶茂,古寺落成时它便屹立在哪里,最后便成了姻缘树。
众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姬安直接就坐上了皇帝的马车,姬闫奕守着空马车无奈一笑,摇了摇扇柄,看着他上了马车。
“看你那什么样!”一声怒吼传来,皇帝揭开帘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姬闫奕,“没有一点龙子皇孙的贵气,连最基本的孝顺也没了吗?”
“小八天还没亮就起来请安了,你呢!一睡睡到辰时!没教养的东西。”
皇帝对这个从小在冷宫长大的皇子没丝毫感情,更何况他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像极了自己的那位皇兄,一见到他就想起现已复起的容妃,想起惊才绝艳的皇兄,时刻提醒着自己,自己这皇位来得不正。
也不管姬闫奕一直弯腰行礼,皇帝放下帘子,也遮住了眼底的厌弃,伸手示意出发。
闫奕立在原地,好像脚下生了根。这番怒斥像一阵惊雷砸在他身上,不对劲……
对一个冷宫长大的皇子,皇帝的态度不对,漠视也可,厌弃也可,可是敌视与防备又是从那里来的。
还有母妃……这真的是那么容易就复起的吗?这里面到底还有几方势力插手期间。
想着想着姬闫奕背后爬起了细密的冷汗,仿佛有一双大手正拉着他坠入深渊。
“三爷!”一声叫喊让他回过神来,身侧圆滚滚的王喜笑的和善,“奴才送您上马车。”
“您也不用在意陛下的话,哪有父子间不吵吵闹闹呢。”
闻言姬闫奕挂上纨绔标志性假笑,“王公公说的在理!小爷也这么觉得。”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进了马车。
看着又恢复活力的三皇子,王喜欣慰地想着,也就是泽公公的姘头能让杂家闭着眼睛乱吹的安慰了。
这八卦可不小啊。
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哄小情人儿的事不得交给小情人儿的姘头吗。转身就往泽大督主的马车上走。
而泽欢这边,专门带着月怜从顾子轩面前路过,徒留下懵圈的人。
顾子轩很是迷茫,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愤怒,一个太监还来抢自己的女人!
这还是花了五百两才赎回来,还没过新鲜劲儿的人!
两人还没走到马车就碰到了王喜,他笑的一脸褶子,就先问了个好。
“大侄女长得好看,来我这长辈没啥别的,小小见面礼。”从袖兜掏出一香囊,鼓鼓囊囊一团递给月怜。
月怜看向身侧的干爹没伸手。泽欢接过来颠一颠,嗤笑一声。
“就这点?”随手扔给月怜,她慌忙接住。
“那是不敌泽督主油水大。”王喜一阵阴阳怪气,“可怜杂家久居深宫,到哪都是眼睛,自然没泽公油光水滑的。”
泽欢也不接招,懒散的立在一旁。
“对了!刚见你相好……”
他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神色,让月怜先上马车,就去了队伍最末端的车上。
进了车厢,就见闫奕坐在靠垫上,手里握着一盏茶低头沉思着什么。泽欢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说话就这样抿一嘴茶看一眼与往日大相径庭的人。
怎么描述呢,一头精力旺盛的狼崽子,沉下心了,露出捕食的凶光。
泽欢恍然发觉眼前这个人已经是个大人了。
良久,闫奕将茶一口喝掉,开口问到。
“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我的。”
“嗯……”泽欢沉吟片刻,“从你出生在你展露出天分的时候?”
思绪飘远,膝盖上的疼痛仿佛又裂开一般,八岁那年他刚入宫不知为何得罪了贵人,罚他在雪地里跪着从天亮跪到天黑,那时候可真冷啊,轻薄的太监服紧贴在皮肤上风一吹透心的凉。
在宫里一条生命很容易就散了,他也一样,寒风吹的多了就渐渐热了起来。
他跪在墙根下,行人匆匆路过,他身上落满积雪。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
“这还是个孩子呢,送他回去。”
这个人是太子妃容雯。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仅仅一年时间就高台崩塌。
转瞬间属于他的脆弱就藏的一干二净,再次抬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果然。”姬闫奕低头继续思索着,没注意到空气的片刻凝滞。
或许是想到了不高兴的,泽欢伸了个懒腰,把腿堂而皇之的搭在姬闫奕大腿上,向后靠着软垫,借着晃晃悠悠的马车闭目养神。
姬闫奕看着自己衣裤上的泥印哭笑不得,这身衣服算是废了。
看泽欢睡得正熟,他也就伸手握住纤细的脚踝,触之微凉。
母妃从冷宫出来到底还有那些人在插手,总觉得自己漏了一个重要的点,能将所有事都串联起的点。
泽欢:困……脑子成浆糊了
闫奕:头脑风暴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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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世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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