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什么东西?”临陇好奇道。

莫不会是三号世界特有的减肥神药之类的?

原先临陇对药物减肥是不屑一顾的,但她莫名就对裴屿十分信任,如果他倒腾出什么药来控制体重,临陇觉得自己一定会想都不想就往嘴里塞。

因此她激动地点了点头:“说好了,要是有效,我在宫里帮你多推广。”

裴屿没弄明白她为何这样兴奋,只顺着点了点头:“可以。”

但临陇没能在这不劳而获的喜悦中沉浸太久,等裴屿将一大盒沉重的木盒放到她身前的时候,便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这是什么?”

裴屿有些好奇:“殿下这样喜爱芍药,竟然没见过它的根块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芍……”临陇说了一半话,突然刹住了车。

原身特别喜欢花,摆弄这些奇葩异卉既能提高修养,又能彰显雅趣品味,但她对此始终不太热衷。

别说分不清牡丹和芍药了,就是再把杜鹃、山茶、木棉放到一块,对临陇来说差别也不算大。

左右只是漂亮的小红花。

植物开了花是挺赏心悦目的,可临陇只想停留在远观欣赏为止,自觉凭她那懒散又粗糙的性子,不辣手摧花就算修身养性了。

不过是与裴屿见面的时候恰好在花园里,他的衣摆正巧勾住了一朵没来得及盛开的、被她误认成牡丹的芍药,才误打误撞圆了这样的因果。

喻晚托着下巴,有些好笑地想:也还好裴屿勾住的是芍药,给这段往事平添了点优雅浪漫的色彩,他若是那天不巧勾住了霸王花、狗尾草,就得难为临陇在那边睁眼硬编瞎话了。

“哦,我是说我并非钟爱这花,我只是喜欢芍药制成花露的味道。”临陇面不改色地接上,“你是想要我亲自种吗?”

“如果公主有这个兴致。”

裴屿拿来的根块像是刚被浸泡过的模样,原本裹着的一圈土全都成了黏腻的泥,紧紧糊在表面上。

临陇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取出一块比她手掌大上一倍的芍药根,随后就一言不发地忽闪着眼睛,盯着裴屿看。

裴屿:“……来,我教你。”

他的语气里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管是裴屿本人还是临陇都没及时听出来的宠溺。

可喻晚听得很真切。

于是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就收了起来。

她不知道从前两次在任务世界里发生过什么,可是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懂种花的。

甚至情劫制造局门口花园的绿化专门被她掘开一块,用来专门种植芍药。

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爱好的?喻晚发现脑中一片空白,全然追溯不到源头。

只记得她当初买来根块和工具去挖那好好的地皮时,身旁的几个前辈都在嘲笑她爱好清奇,行为叛逆,就等着她被领导喊出去关小黑屋教育。

可喻晚等了很久,等到来年开春那芍药生出了第一朵花苞,也没等来哪个领导找她算账。

这事情还让几个同事惊讶许久,以为他们局当真自由到了这个地步,啥都不管。

没过多久就有人效仿喻晚,把另一块花圃的兰花挖了种蔬菜。

第二天就被全局批评,扣了两个月的工资。

这每回提起来就令人捧腹的回忆,此刻却让喻晚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心想:好像有地方不太对劲。而且现在才刚入夏,芍药怎么也得等到八月底才合适种下,临陇不懂也就算了,裴屿惯和各种草药打交道,这不明晃晃地唬人吗?

临陇让侍女拿来小铲子,蹲到一块平整茂盛的草地旁,比划了两下,然后一把铲了进去。

……拔不出来。

裴屿在旁边低笑出声。

临陇也不羞恼,抬头从下往上看着裴屿,静等着他蹲至她身旁,将那铲子接过去。

“扎得还挺深,但使劲的方法不对。”

春日才过不久,飞林轩的下人们将花圃照料得很好,用的又都是上等的土料,因此这地并不难翻,裴屿很快就刨出了一个小坑,示意临陇将根块埋进去。

随后他将铲子放至一旁,用手将土盖了回去。临陇看了一会儿,有些跃跃欲试,便跟着伸手扒拉了两下。

那土十分松软,前些日子下雨后泡出些潮意,并不粘手,反而让它抓起来质感更好,临陇捏着捏着,便品出些小孩子玩泥巴的快乐。

她高兴地转头看向裴屿,指挥道:“这边好了,快挖下一个!”

却见裴屿微微皱起眉头,阻止了她还在抠土的手。

临陇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裂开一长条口子,划痕旁边迅速肿胀起来,中间冒出殷红的血。

她没有痛感,也就无法第一时间发现身上的伤口。

“没关系,可能土里混了什么锋利的东西,过会儿就好了。”临陇满不在乎地想把手往裙子上擦,反正裙摆上已经沾了很多泥了,混点血迹也没什么。

裴屿没有说话,只是把临陇从地上拉起来,叫来她的侍女去打水。

“唉这点口子,没必要。”临陇正玩在兴头上,可看了眼裴屿严肃的神色,就消了音。

可能是太医丞的洁癖上来了。

等裴屿把她的手小心翼翼洗干净,抹上药膏缠上纱布的时候,临陇还是觉得他在小题大做。

毕竟不及时处理的话,伤口就要愈合了。

临陇敲了敲茶几:“这样一弄,我岂不是几天都不能做别的了?那还怎么种花,我又要节食减肥啦!”

裴屿叹了口气:“我来种,公主常用工具翻翻土,浇水修枝就好了。”

临陇:“这哪行呢,裴大人日理万机,今日在我这里耗的时间够多的了。”

裴屿却停顿了片刻,才说:“我近日不忙。”

不知为何,太医院里最近有什么事情似乎也都刻意绕开他来布置,让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那好吧。”临陇无心探究裴屿的私事,有些无聊地看着他蹲在地上忙活,没话找话道,“那我伺候多久才能看它们开花?”

“一个月吧。”

这速度还行,临陇满意地点头。

喻晚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确信裴屿是在糊弄临陇,盛夏种根块也就算了,一个月的时间芽都不一定能见到,怎么可能开花!

对同样问题感到不解的还有临陇的侍女们。

这些日子和性情大变的临陇相处下来,她们早已摸清公主的脾气,便逐渐大胆起来,还小声提醒临陇不要对芍药开花抱有太大期望。

临陇充耳不闻,高高兴兴地浇着花:“那可是裴大人亲口说的,你们在质疑他的专业性?”

侍女们:……裴大人医术尚可,不代表就不会在别的事上胡说八道呀。

“我当然懂术业有专攻,可是……”临陇说,“反正我是相信他的,裴屿说一个月内这些泥棍能开花,那就一定可以。”

侍女们觉得公主好骗,临陇觉得她们看不透裴屿的厉害。也许是他调配了什么特质的肥料,可以加速芍药的生长呢?

反正照做了也不吃亏,临陇心想,她做过无用功的事多了去了,总不差这一件。

裴屿确实是有特殊的方法让那芍药快些成长起来。

早些日子他就发现练剑以后体内有一股难以忽视的气息乱窜,若他聚精会神去捕捉那气息的踪迹,便可以指引着它游走周身,循环往复那么两遭,一日的疲惫与倦意就会消失不见。

他把这股气息称作灵气。

慢慢地,这灵气不止能起到这些作用,还能顺着他的经脉化出具体的形来,对外界之物造成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改变。

比如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隔空取物,也会在练剑的时候让灵气包裹剑锋,挥出更强大的攻势。

气息可以用来催长植物这事早先只是裴屿的一个假设,它对掌控力的要求太高,裴屿做实验弄死了无数棵荆芥,才终于弄明白了其间奥秘,敢私下拿来哄临陇高兴。

可是除了第一日半是玩闹半是好奇地堆了两捧土,临陇只来得及照顾那些芍药两日,就把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裴屿负责。

这回不是她三分钟热度,玩心过了就偷懒不负责任。

临陇病了,病得突然,让整个太医院的医官们束手无策。

老老少少们聚到一处讨论得天昏地暗,把能想到的医典翻了个遍,在允许的范围内尝试了各种温和的激进的药方,都没能成功让临陇突然发起的高热退下去。

第不知道多少次医官会诊轮到裴屿上前的时候,他看着面色不自然潮红,嘴唇已经隐隐透出乌紫色的临陇,闭上双眼,狠心将一道灵气打入喻晚体内。

“殿,殿下她好像看起来好受些了。”一旁候着的一个侍女指着临陇稍微松了些的眉头小声说。

“你是不是几夜没睡,困糊涂了?”另一个侍女一边质疑,一边伸手去探临陇的额头,随后惊道,“好像是真的,温度都退下去了些。”

裴屿摒着的气息一松,只觉得有一滴冰凉的汗水沿着后脊淌下。

他没有猜错,那灵气真的可以把临陇的高热压制下来。

可是能维持多久的作用呢?裴屿说不上来。

身后静静等候的御医们亦是愕然,一位德高望重的说:“可否让老夫再来确认一番?”

裴屿点头,刚要起身离开,却忽然被床上那人拉住了手。

“可我想要他陪我啊。”临陇忽然急促地喘息着,轻声说。

她声音不大,可此刻寝殿里安静非凡,因此说的话让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却仍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侍女就替别人问出了心中困惑:“什么?”

裴屿被临陇握住的手腕在不自觉地颤动,正想替临陇解释她许是烧得胡言乱语,却听她仿佛在回应侍女的话,又一次开了口。

“我只是想裴屿多陪我一小会儿,这也不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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