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好。

明明是在夸她的运动能力。

可为什么由苗念的口中说出来，这几个字就变得很……暧昧。

暧昧。

关时昔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苗念不知道自己偶尔的一颦一笑，甚至某个字眼，都足以让人心神摇曳，无论是对关时昔，还是其他人。她像是恶劣的美之女神，将人心中一池春水搅乱后，又任性地直接离开，全然不顾被她留下的人有多怅然。

这样的感觉今晚更甚。

苗念到底喝了多少？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总感觉今晚的苗念，与以往相比，变得更加不一样。

——或许不是错觉。

关时昔猛然想到，今晚的苗念，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都有些……欲。

喉咙变得干涩。

关时昔从小就知道，苗念长得漂亮，初高中开家长会，她永远是最吸睛的一个。

关时昔揍过不止一个扬言要做她姐夫的男生。

但事实上，苗念本人长得很美，却似乎与欲相关的事情无缘。

九年来，关时昔没见她谈过男朋友，再加上她们之间的年龄差，又或者是观念的不同，苗念从未向她提起性方面的知识，更别提什么男女的问题。

关时昔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还是苗念本身就有那方面的意思。

她……撩人得可怕。

苗念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吗？

是因为苗念刚刚洗了澡吗？

关时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苗念全身，在自上而下落到脚踝时，关时昔猛然惊醒，转头下意识地接话：“突然夸我，什么情况。”

苗念全然不知刚刚短短的时间内，关时昔的心思已经跑过九曲十八弯，她神色如常地打开了吹风，在呜呜的噪音里，拉长了语调：“没什么——明天去吃火锅啊，庆祝你的二十一岁生日。”

“……哦。”

关时昔拿好换洗衣服，逃避般地匆匆进了浴室，妄图找到让苗念变得奇怪的证据。

上一个使用者的沐浴露味道依旧浓烈，关时昔眼神扫过浴缸，又看向头顶的灯泡。

边边角角都被顾及到。

一切如常。

好像不正常的只有刚刚出去的某个人，而关时昔感受到的暧昧只是一场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关时昔不清楚，证据从来虚无，所以也只能当是错觉。

关时昔静了一会儿，将心思沉到底，头顶淋浴再次打开。

水冲散了一切，浴室里发生的所有都被完全隐藏，无声无息。

包括苗念不合时宜的念头——又或者是关时昔不合时宜的念头。

一门之隔，两个人心思各异。

*

第二天是周六，也正好是关时昔的生日，她们很早之前就说过要一起过。

关时昔在换衣服。

辅导员前一晚突击查寝，梁玉已经非常够意思，使劲打掩护，才让关时昔没有再背上一个检讨。

为了感念室友催人泪下的付出，关时昔直接给梁玉发了一句回学校请她吃饭。

手机一扔，关时昔蹲在衣柜面前踌躇。

本以为昨晚会睡不着，却没想到沾床就睡了过去，其效果堪比安眠药。

睡了一晚，关时昔所有的心浮气躁都被锁了回去，填了把土，还拍了拍。

今天是她的生日，关时昔不想要任何的意外，所以从穿着开始就要完美。

关时昔纠结了许久的搭配，最后她选了一件T恤，一件牛仔短裤，最后带上同样牛仔的贝雷帽。

对着镜子看了看，好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

也是苗念最喜欢的模样。

如果表情不那么冷就好了。

关时昔试图对着镜子做亲和一点的表情，但很遗憾，她似乎天生缺少这方面的气质，当她妄图亲和时，显得更……凶。

……总归苗念是不会怕她的。

她们相依相伴九年，什么样的她苗念没见过？

关时昔走出房门，苗念也已准备好。

外面天光大亮，关时昔伸手挡了一下，而苗念在光的阴影里回头：“走吧，咱们出发。”

不是每一年的生日都会被隆重对待。

苗念不浪漫，她俗气。

早些年，给关时昔买蛋糕就已经算是大发慈悲，后来变成了给红包，给零花钱，再后来才有大餐。

那些本不是关时昔想要的，后来就变成了她期待的。

因为至少这一天，苗念会和她在一起，关心她，和她说些柔和的鸡汤。

俗气的礼物也是礼物。

也因为生日，关时昔心里有个念头——她和苗念是一伙的，她们早就纠缠不清。

苗念走在前头，关时昔跟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角度使然，关时昔一下子就看见了苗念脖子上戴了新的项链，是她送的那条。

关时昔说：“你戴上真好看。”

苗念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就是想让我夸你眼光好呗。”

关时昔抿唇笑，没吭声。

“今天你生日，哄你这个寿星开心，好了吧。”

苗念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和关时昔看起来倒是相配，只是苗念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一路上回头的人不少，苗念早已习惯，关时昔却想起昨晚的那瓶饮料，那双拖鞋。

狂蜂浪蝶多不是苗念的错。

苗念先带关时昔去商场买了衣服——这是每年生日的传统，说是来自姐姐的爱。

然后大包小包地走向了美甲店，关时昔婉拒了苗念的邀请，她坐在一旁看苗念做新指甲。

店员看了眼不好惹的关时昔，声音放低了跟苗念搭话：“美女，你朋友不做一个？”

苗念笑：“什么朋友？她是我妹妹，标标准准的大学生，还没入社会呢。”

店员讶异：“啊，还以为美女你是大学生呢，原来不是啊。”

关时昔的眼神落了过来，苗念知道这是店员为了营业额的小把戏，却还是忍不住又笑：“对啊。我妹妹长得好看吧。”

关时昔配合地点头：“嗯。”

店员看了看关时昔，又看了看苗念：“想不到美女你妹妹还挺潮，很少见到有人戴灰色的美瞳。”

苗念唇角的笑意骤然淡了下来：“那不是美瞳，我妹妹天生的。”

店员不知自己戳中哪一点，赶忙转移话题，说些了逗乐的话题，笑容才重新回到苗念脸上。

等到做完美甲，出来之后，关时昔才对苗念说：“我不介意。”

“我介意。”苗念抬手细细端详自己的新美甲，“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关时昔顿了顿，“昨天晚上，你该让我来接你的。”

她终究还是在意的。

“你不是跟同学出去玩了吗。”

“他们不麻烦的。”

事实上是他们没有苗念重要。

没人比苗念更重要。

苗念想拍拍关时昔的脑袋，但今天她没有穿高跟鞋，伸手的角度不上不下，干脆转而拍关时昔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多少还是有点面子的，同事们都抢着送我回来，根本不用你操心。”停了一下，她又说，“等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家，总不能我一喝酒，你就抛弃家庭地跑过来送我吧。我总归得有点自理能力。”

“……”关时昔深吸一口气，“吃火锅吧。”

苗念闷笑：“还是这样，一说到你不乐意的，就来这出。”

关时昔面无表情：“吃吗？”

“吃吃吃。”苗念推着关时昔进了火锅店。

好似刚刚没有人暗地里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也没有人刻意试探。

这是完美的一天。

*

晚上。

关时昔提着礼物从小区里走出来。

如果不提某些插曲，今天是玩得很尽兴的。

关时昔垂着头走在路上，本应该打车回学校了，但到小区门口时，关时昔突兀地转了个弯，去了街对面的罗森。

便利店临近下班，烤肠机里的烤肠滋滋地冒着油，店员正在打扫卫生。

关时昔心不在焉地买了点东西，就坐在了靠门口的位置上。

她盯着面前的手提袋很久很久，好像那不是礼物，而是潘多拉魔盒。

同一时间，家里。

苗念伸了个懒腰，她从冰箱里拿出昨晚让同事带走，结果无人问津的小蛋糕，打开来，一口一口，吃得非常认真。

吃完之后，她拿出手机，先浏览了一遍同事的朋友圈。

【这家中餐店好高档~谢谢老师带我来吃[图片][图片]】

【老师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真好】

【努力，上进，奋斗，成为和老师一样的美女~】

看得出来同事跟“老师”的关系颇好，十条里有六条都关于老师。

过了一会儿，苗念退出朋友圈，把同事的名片从默认的微信名改成了端端正正的“穆雨石”。

然后发出一条消息：【听说环球中心附近有一家烤肉很好吃，明天有兴趣吗？】

罗森店里。

关时昔最终还是打开了手提袋。

不是她以为的任何东西，而是一瓶香水。

关时昔愣怔了一下，显然，这是苗念第一次送她如此成人的礼物。

关时昔打开瓶盖嗅了一下，味道很轻，有点像橘子味的汽水，明明应该很活泼，却并不跳脱，是个很能中和关时昔样貌的味道。

如果抛开和银饰店一样的包装，礼物真的很用心。

……天知道关时昔看见手提袋的时候，她的心跳有多紧张。

但幸好，苗念没有发现异样。

如果她发现了，就不会是今晚这样平和的局面了。

关时昔松了口气。

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梁玉问她多久回寝室。

关时昔想了想，回她：【马上就回。明天请你吃饭。】

梁玉飞速回复，好像生怕她反悔一般：【一言为定！明天我可得大吃特吃】

关时昔将桌面上剩余的零食塞进嘴里，又打开饮料喝了一口。

皱眉。

目光挪到瓶身上，她特意买的苗念茶几上一样的饮料。

五分钟后，作为最后一名走出罗森店的客人，关时昔顺手将只喝了一口的饮料扔进了垃圾桶。

“果然很难喝。”关时昔笑了下。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X）饮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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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