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唤,娇俏可爱,满怀着对心上人的思恋与爱慕,似一杯美酒醇醪,略微耳闻,便酥醉到了心头。
嘉妩不愿再听这对有情人互述衷情,规矩地告辞后便疾步离开东宫,几乎是落荒而逃。
路上她终于控制不住,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
几乎横穿了大半个东宫,嘉妩终于回到自己常住的小院—— 芳歇。
院内,嘉妩的贴身女婢青梅跪在地上,青梅的身前立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嘉妩看其装束,认出她是东宫后院的管事姑姑。
嘉妩快速抹了抹眼角,走过去:“柳姑姑,您老前来,是有何要事么?”
柳姑姑一见嘉妩,厚紫的唇便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脸色严肃且冷漠。
嘉妩刚刚承欢,哭过的眼角粉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勾人媚意。
在瞥见她脖颈上的红痕后,柳姑姑冷笑一声。
“先帝驾崩还未满十日,你于丧期勾引储君祸乱宫闱,该当何罪。”
嘉妩蹙眉,没想到柳姑姑这么快便知道了昭宫内发生的事,开口为自己辩解道:“姑姑慎言,祸乱宫闱的罪名太大,婢妾不敢当,婢妾去昭宫只为看望殿下,并未存蓄意勾引之心,还请姑姑明察。”
柳姑姑眼含轻蔑道:“先帝丧期各宫应极尽哀思,清心寡欲,今日无论你心存何种目的,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这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太后让奴给姑娘带句话,若是今后姑娘想要在宫中好过,便要时时记着自个是什么身份。”
柳姑姑从前在太后宫里时,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当年太后还是柳家未出阁的姑娘时,她便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之后柳家助沈禁夺权有功,沈禁对其大加赏赐,如今柳家已是权势煊赫,如日中天,非寻常人家能够望其项背。
方才的长安郡主,也是柳家人,她是太后的亲外孙女。
沈禁入主东宫后,太后便将柳姑姑调来了东宫,替他管理宫内事宜。这样的人,是如今身为卑贱妾室的嘉妩所吃罪不起的。
嘉妩只得跪下来,行礼道:“婢妾谨遵太后懿旨,今日之事全属婢妾一意孤行,同婢妾的女侍青梅无关,还请姑姑高抬贵手,放过青梅,婢妾甘愿领罚。”
柳姑姑未将嘉妩放在眼里,对于她那名唤青梅的小婢女更是视如草芥。
今日她来此不过是为敲打嘉妩,旁人或许不知,但她日日料理宫中事,对于太子司寝一事再清楚不过。偌大东宫,妃嫔数十人,太子唯独宠幸过嘉妩一人,还颇有放不开手的意味。
如不是太后发话,长安郡主未入东宫前,不许太子嫔妾有孕,当初若没给嘉妩灌下那些避子汤,恐怕这小蹄子肚子里已经揣上龙种了吧。
虽不知太子为何不给这小贱人名分,但以自己在宫中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嘉妩在太子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可是有些分量又如何,妾就是妾,左不过是一辈子供人玩弄的下贱玩意儿罢了。
“那你便在此地跪着,跪上三个时辰,静思己过。”
柳姑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芳歇院。
待她彻底没影了,青梅用两条腿膝行过来。
“姑娘,您还好吗?”
嘉妩道:“我没事,青梅,姑姑没有罚你,你身子不好,快进屋去,这里风大,莫要因此着凉。”
青梅的面色苍白至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跪久了,嘉妩瞧见她毫无血色的双唇,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一样抽痛。握住她的手心,她的手也冷得彻骨。
当年青梅为了救她,代她受过,被人摁在结了冰的池子里冻了一个多时辰,从那以后青梅的身子就坏了。
青梅摇头:“姑娘,我没事,我陪你一起受罚。”
嘉妩放开她,说道:“快些进屋去!你如今连我的话也不愿听了么?”
“姑娘,姑娘......”青梅不愿,一边咛喃,一边流泪,一个个泪珠子落在她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的脸上。
嘉妩佯装生怒:“你这般不听话,我还留你在身边有何用,不如早早将你送出宫去,也省的你在此气我。”
“不不不,姑娘,别把青梅送走,青梅不想离开姑娘......”小丫头剧烈摇头,哭得更厉害。
嘉妩硬起来的心肠软了一大半,但还是生硬地命令:“那你进屋去。”
青梅拗不过她,连忙爬起来,一步三回头挪进屋去。
这时节还是初春,冬日的寒意并未完全消下去,又到了黄昏,少不得有些冷。
青梅进去后抱出来一个暖手炉,塞给嘉妩后,又在嘉妩目光的逼视下回到了屋内。
嘉妩看着蹲在门口同她对视的青梅,唇边弯起一丝安慰的笑意。
她才舍不得将青梅送走,她的母家安远侯府早已败落,外边根本就寻不到安置青梅的好去处,早些年她曾想过将青梅嫁出去,可是一直未寻得良人。
若真要说一个人,嘉妩倒是想起来一个,今日她去昭宫寻沈禁时还见到了他。
他对青梅有意,也待她很好,只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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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嘉妩跪完以后,青梅扶她进屋里,让她靠在枕边。
青梅找来了一把剪刀,撕开嘉妩带血的膝盖处布料,望见她的伤处,顿时双眼通红。
嘉妩自小娇养着长大,肌肤无不白嫩,即使只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也已经血肉模糊。
青梅连忙拿出一个白玉做的梅纹瓷瓶,用药勺子跳出里面玉白的膏体,仔细地涂抹在嘉妩的腿上。
原本伤口上的刺痛,一经这不知名的药物敷涂,竟真的减缓了不少。
嘉妩多看了两眼她手中的瓷瓶,问道:“这药是从何而来?”
青梅涂药的手顿了顿:“方才崔大人来告知免去姑娘的罚跪时,给了我这瓶药。”
崔大人,崔定。
嘉妩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崔定是沈禁身边的大宦官。
“姑娘,崔大人说,殿下心里还是有您的,让您放宽心。”青梅抬头看着她,小声地劝慰。
嘉妩漫不经心地浅浅一笑,道:“今日可有嘉安的信送来?”
青梅面露难色,默默摇头。
跪了那么许久,嘉妩的面色显得有几分憔悴,她叹了口气,望向开着的窗。
窗外灯火葳蕤,芙蓉枝横斜生长,黑沉沉的夜色竟如她眼底的光。
从前她每十日都会收到嘉安的来信,而如今嘉安已有三月音信全无。她托人送出去的信笺也都石沉大海。她全然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过的好不好,甚至是生是死。
自从爹,娘,兄长一一离她而去后,她只剩下嘉安这么一个至亲在世了。
一旁的青梅见嘉妩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她斟酌了片刻,道:“姑娘,我想嫁给崔大人。”
嘉妩听了她这话,秀眉蹙起来,一时间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青梅,你方才说什么?”
青梅咬咬唇,重复道:“我想嫁与崔大人。”
嘉妩惊讶地看了她许久:“崔定他......”
“我知道,姑娘,我知道崔大人他是宦官,但崔大人他待我极好。宫女和宦官结个伴也是宫里经常有的事,青梅愿意的。”
嘉妩道:“这不是待你好不好的问题,崔定他是宦官,但也是权宦,高处不胜寒,他今后身边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我怕你跟着他只会受委屈。”
青梅并未动摇,道:“青梅不怕。姑娘,之前大夫同我说过,我这辈子恐怕难以有孕,寻常人家谁会娶一个生不了子的女子,如今崔大人喜欢青梅,青梅也心悦崔大人。”
“姑娘,我要嫁给崔大人。”,青梅坚定地说:“还请姑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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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第一缕晨光照入芳歇,嘉妩从冰冷的内室醒过来,掀开薄薄的棉被。
“青梅,今日可有嘉安的信?”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扫了屋内一圈,没瞧见青梅。
“青梅,青梅。”
嘉妩唤了几句,无人应答。
青梅起得比她早,平日里这个时辰青梅早就备好了洗漱水,候在她的榻边等她醒来。而今日屋子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嘉妩觉着不大对劲,又唤道:“青梅。”
还是无人回应。
嘉妩迅速穿好衣衫,朝青梅住的小屋子走去,一拉开屋子门,嘉妩的心即刻提了起来,瞳孔骤颤。
只见屋内,青梅纤细瘦弱的身子歪歪扭扭倒在炕上,人已昏迷不醒。
嘉妩奔过去,刚触及青梅的肌肤,就发现其浑身冰冷,像摸到严冬里的坚冰,冻得她身心俱颤。
“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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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宫外。
“嘉姑娘,殿下正在处理政务呢,您还是请回吧。”
嘉妩跪在昭宫外,心中焦灼不已,道:“还请张内侍代我向殿下传句话,我真的有要紧事要见殿下。”
张内侍和身旁的宫人们对视片刻,眼底浮现出无奈和蔑意,道:“嘉姑娘,不是我们不愿代为通传,实在是昨日太后有言,不准姑娘再进昭宫,若是再扰了殿下处理政事,咱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嘉姑娘也莫要再为难我们了,请回吧。”
说完,宫人们便不再搭理嘉妩,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
张内侍这番话似一盘凉水,把嘉妩从头浇到脚,凉意只冲心底。
明媚的日光之下,望着昭宫紧闭的朱门,她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绝望。
她不通医术,发现青梅昏迷后,她第一时间去寻了宫中的太医,而那群太医见她身份卑微,又听说去为一个奴婢诊脉,纷纷推脱有事,不愿出门。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再次来到昭宫,但愿沈禁能够下令,让太医救救青梅,可她连沈禁的面都见不到,而这个时候崔定也不知去向,只有这个张内侍候在门外。
求助无门,眼下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嘉妩心一横,朝昭宫磕了一个头,大声道:“殿下,奴婢有要事求见殿下,殿下!”
张内侍见嘉妩不要命死的大声喧哗,也开始着急起来。
“哎呦,姑奶奶,这可喊不得啊。”
嘉妩已经豁出去了,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继续磕头大声唤道:“殿下,求求您见见奴婢。”
张内侍拧眉,咬牙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把她拖出去。”
宫人们也怕嘉妩如此行径惹怒上头贵人,纷纷上来要拿住嘉妩。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何人在此胡闹?”
“高处不胜寒”一句出自宋词,词人: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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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娇又美小作精公主×美强惨疯批质子
(一句话简介:作天作地后成了敌国皇帝的白月光)
谢临韫最厌恶的人就是晞静公主。
她虽名静,人却十分轻狂傲慢,仗着大翯帝后的宠爱,肆意妄为,作天作地。
无数个雪日,她命人将他摁在软轿下,精致绣鞋踩在他的脸上。
“能为本公主垫脚,是小质子你的福分哦。”
他在翯国为质五年,受尽欺凌。
最严重时,他身上的肋骨断了两根,鲜血淋漓躺在漆黑的地窖中,绝望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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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祁翯两国交战,翯国大败。
谢临韫带领百万雄师兵临城下,昔日的金枝玉叶沦为阶下囚,他掐住晞静的脖颈。
“能有取悦孤的机会,是公主你的福分。”
掌中少女虽惧,但她那双美丽含泪的眼中,并无悔意。
他想要狠狠折磨她,让她悔不当初。
还未真正动手,他的心中涌上阵阵刺疼,绞痛难当。
往后的日子里,他发现,只要晞静难受,他便会发此怪疾,严重时甚至会昏死过去。
他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好生养着她。
养着养着他发现自己养了个祖宗。
春日里,她只喝梅花上雪水煮出来的茶。
夏日里,她只用晨露沐浴。
她卧房的墙壁上必须涂上昂贵的香料,榻上必须铺上数十层嵌入金丝的孔雀羽缎。
否则,她就会难受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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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嘉静当着谢临镜的面,坠入深海中尸骨无存。
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谢临镜想起了他们的前世,心尖沉沉绞痛促使他喷出一口血雾。
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一直不待见他。
【小剧场】
晞静被迫和亲,翯国的贵女们都以为她这回死定了,暗暗幸灾乐祸。
直到那次祁国太子再次来使翯国。
宴上,晞静推开金镶玉的碗。
“俗气死了,本宫要水晶琉璃盏盛米饭。”
“这豆芽茎里续的什么呀,难吃得要命,本宫要吃五十八天大金尾鸡胸脯上的丝肉续的!”
“擦嘴的帕子香味重了,还磨嘴!”
贵女们:这他妈不是按照你以前的喜好来的?
众人都屏气凝神,等着那个煞神发怒。
谁知
谢灵韫道:“睡睡咱们再忍十日,就能回大祁了。”
睡睡是晞静的乳名。
少女噘嘴不依:“三日!”
“好,依你。”
众人:??????
【注】:
1,本文设定是,女主一旦受伤,难过,男主就会心绞痛。
2,男主追妻hzc,修罗场。
3,女主坠入深海这里是假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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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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