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顾白夜眨眼睛，“什么样的故事？”

赵星露惊讶：“你没听过美人鱼的故事？”

顾白夜摇头：“是什么好故事吗？你们都听过？”

视线转向旁边，陆曦九和温雅都点头。

“……”顾白夜转回视线看向钟隐秋，“我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钟隐秋坐下来，“那为师讲一遍给你听。你们几个都躺下，闭上眼睛，放松。”

听过的故事再听一遍，花不了多少时间，几个奶团子没有意见，听话的躺在竹床上，闭上眼睛。

钟隐秋语速很慢，拖长语调，好像把时间也拉长了一些。

他念到小人鱼在十五岁生日那天游到海面，恰巧遇见在游轮上庆祝生日的王子。王子英俊潇洒，俊美非凡，小人鱼对他一见钟情。

白夜睁开眼，认真看向钟隐秋：“师父父，人鱼本来就很漂亮，哪怕是雄性人鱼相貌普通些，也比人类好看。小人鱼因为王子长得好看就一见钟情，我不太理解。”

“……”钟隐秋心说我也不太理解，但不能这样告诉小团子，想了一会儿，换了个角度，“你知道雏鸟情节吗?”

白夜摇头。

钟隐秋道：“刚出生的小鸟会把第一眼看见的生物认成自己的妈妈。或许小人鱼第一次见到人类，觉得特别，就爱上他了吧。”

白夜皱眉，对这个解读不太满意，但撇撇嘴没再反驳。

钟隐秋继续念，念到小人鱼为了上岸，用声音跟巫婆换了可以把尾巴变成腿的药。

白夜举手，“师父父，深海里有一种赤色海藻，人鱼若是想上岸，摘一些带到岸边，吃了尾巴就会变成腿。厉害的人鱼，上岸时连海藻也不用吃，凭意念就能让尾巴变成腿。”

钟隐秋：“……小白夜，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怪幻想？再捣乱为师就不管你们了。”

白夜：“……那你继续念吧。”

钟隐秋念到小人鱼变成人，被王子接到王宫，宫人都沉醉于人鱼的美貌，唯独王子把她当妹妹。后来王子告诉小人鱼是邻国公主救了自己，自己要和公主结婚。

小人鱼想告诉王子是自己救了他，却因为失去声音，无法传达。

白夜皱眉，举手打断，看到钟隐秋紧皱的眉心，小心翼翼措辞：“师父父，人鱼不会说话了，她在宫廷里，也不学习写字吗？”

其实她想说人鱼就算声带不能发声，也能用意念将想说的话告诉对方。人鱼生活在海里时，多数时候都时用意念交流，只有想唱歌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

“……”钟隐秋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想不开要给小团子讲故事？为什么要讲美人鱼？平时傻乎乎的徒弟为什么忽然这么爱杠？

白夜其实也不想，故事里的小人鱼非常符合人类对人鱼的幻想，天真、美丽，又纯白无瑕，但她想说真正的人鱼并不是这样。

她们也像人一样，有自己的个性，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不同，也不会那样轻易爱上人类。

顿了几秒，钟隐秋问：“……还想继续听吗？”

白夜想知道小人鱼的结局，点点头，“你讲吧。”

钟隐秋讲小人鱼的姐姐们告诉小人鱼只要杀了王子，她就可以重新回到海里，不然天一亮她就会变成泡沫。

白夜没有再打断。

直到故事结局，小人鱼不忍心杀掉爱人，最终变成了泡沫。

钟隐秋看到白夜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想假装没有看到，不要多问，会被缠上，嘴上却先一步问了出来：“有什么问题？”

白夜默了两秒，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变成泡沫好像也不错。”

“……”钟隐秋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和小团子之间的代沟太深，完全理解不了他们有时候的想法，起身替他们盖上被子，“故事听完了，就睡一会儿啊。为师也累了。”

为了夏日纳凉特意定做的超大号竹床，以前钟隐秋爷爷奶奶还在时，夏天夜里他们也经常一起坐在这里吃西瓜纳凉，四只小团子并排躺在上面一点都不挤。赵星露和温雅闭着眼，呼吸均匀，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白夜拉了拉被子，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闭上眼睛。陆曦九睡在白夜旁边，目光落在她瓷白近乎透明的脸上，一瞬不瞬。

钟隐秋揉了一把小卷毛，曦九闭上眼睛。

钟隐秋回堂屋重新搬了把躺椅出来，放在树下，躺上去，随意搭了块毯子，闭上眼。

凉风吹拂，树下阴凉，确实是个睡回笼觉的好天气。

等了一会儿，四周呼吸平稳，白夜睁开眼，轻手轻脚起身，爬下床，穿了鞋往前院走。

挨在她身边的感觉太温暖，陆曦九一不留神竟然睡着了，醒来时身边没有人。

院里凉爽，师父和好友还在熟睡，他坐起来，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心下一突，穿了鞋跑出去。

后院哪儿都没有，他找到前院，看到她的背影，提起的心放下。

白夜搬了矮凳坐在廊下，身后传来脚步声，没有回头，“曦九九？”

陆曦九脚下顿住，立刻快步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怎么会知道是我？”

“嗯……猜的，没想到还真是。”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想一些事情。”

陆曦九从廊下的杂物间拿了矮凳，坐在她旁边，“有什么烦心事？”

顾白夜偏头看他一眼，摇头，不愿多说。

“因为小美人鱼？”他试探的问。

白夜眼里满是惊奇，“昂？”

表情生动直白，心思全写在脸上。

曦九垂下眼睑，上一世虽然没有遇见钟隐秋，她其实也留下过类似的破绽，只是当时太小，从没有细想。

压下纷杂的想法，他也摆出孩子的天真，“不喜欢美人鱼的故事？”

白夜点头，想到什么又忽然摇头，“不喜欢故事，但结局不错。”

为什么她会觉得结局不错？

“我不觉得。”

“嗯？”

曦九抬眸看过去，无辜的狗狗眼漆黑一片，“不喜欢这个故事，也不喜欢结局。”

白夜没有说话，探究的看过来。

“王子误以为被公主救下，喜欢上公主。若是一开始知道是人鱼救了自己，他也会爱上人鱼。”

“？？？”人鱼表示听蒙了，不太懂人类的意思。

曦九看她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没听懂，也不解释，拉起她的手，“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逛美食街？师父在睡觉，要不要去逛逛？”

白夜眼睛亮起，瞬间忘掉烦恼，站起来催促：“好啊好啊。快点，待会儿师父该醒了。”

两只小团子手牵手，走出武馆大门。

已近中午，过来吃饭的食客很多。曦九紧紧拉着白夜，生怕她跑丢。

包子店，馄饨店，大排档，四处都是吆喝声，路边还有卖凉糕、鸡蛋仔、麦芽糖的小摊。

白夜一眼看到不远处插着糖葫芦的桩子，一串五个红山楂挂上糖水，鲜红晶莹。

小贩还在喊：“好吃的糖葫芦，2块钱一串，又酸又甜可好吃啦。”

白夜想起第一次遇见师父时，求他给自己买一个被拒绝，转头拽了拽小伙伴的手，使出无敌星星眼，“曦九九，可不可以吃糖葫芦？”

“可以，我给你买。”

他拉着她到小贩面前，挑了一串最红最大的递给她，低头准备付钱。

白夜抓着他的衣袖，小声问：“你不吃吗？”

他抬头又挑了一串，看过来，“我也吃。”

后来——

“曦九九，可不可以吃红糖糍粑？”

“可以。”

两份红糖糍粑打包。

“曦九九，可不可以买小果冻（钵仔糕）？”

“可以。”

两份小果冻打包。

“曦九九，可不可以——”

“可以。”

“我都还没说要什么……”

“不管你想要什么，在我这里全都可以。”

白夜偏头看过去，他的眼睛亮晶晶，微微弯起，带着她无法理解的纵容。

想不通，但曦九九比妈妈、比哥哥、比师父父都要好说话，她想要什么都会给，简直太棒了！

“曦九九。”

“嗯？”

“我宣布你是我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哦。”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我超级高兴。”咧开嘴弯起眼睛摆出营业笑容。

白夜放下心，拉着他继续逛，从小吃街一头买到另一头。

转到街口，再没有让她感到新奇的吃食，转身准备往回走。一辆载货的摩托车从外面进来，街口人多，车子左挤右拐，没有注意到个头矮小的小团子。

陆曦九看到压过来的货篮，扔掉手里的东西，一把拉过白夜背过身，货篮将将挨着他肩膀擦过。

白夜被小少年紧紧圈在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了一瞬，低头闻到他身上一丝极淡的香味。不是他身上平时那种奶香，另一种味道。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淡很淡，若有似无勾着她，忍不住凑上去细细嗅闻。

摩托车过去，曦九低头，下一秒瞳孔微颤，肩背绷直：“你在干嘛？”

白夜抬头，有些迷惑：“你身上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他淡淡道：“早上喝了牛奶，沾了一身奶味。你想喝，等下回去的时候给你买。”

白夜知道不是牛奶留下的味道，但没有拒绝他给自己买奶。只是仍旧觉得迷惑，那股香味非常淡，淡到只有贴身站在一起时才能隐约闻到，是一股让她感到非常安心又特别的味道。

回去时，曦九重新买了刚刚弄丢的吃食，又买了牛奶，两人提着许多好吃的回到武馆。

穿过练武场，钟隐秋匆匆跑出来，一脸焦急，看到两人，神色一松，吐出一口气，语气满是焦急，“你俩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两人手里各种小吃食，知道这俩团子跑出去了，钟隐秋心里一阵后怕，几乎要瘫软在地：“想吃什么跟为师说。私自跑出去，你俩想吓死为师吗？”

白夜松开手，走上前去献宝，举着手里的战利品，“师父父，曦九九给我买了好多好吃哒！”

陆曦九也准备走过去，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下头移开脚，蹲身捡起硌脚的东西，一颗圆润亮泽的白珍珠。

#关于社恐星人喜欢看评论却不知道回什么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