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京海市,你说巧不巧?”
回程的车上,贺望托腮看向旁边安静如鸡的林天,语气中的怀疑都快渗出来了。
林天只从他言语中推测,自己不受控的给别人泄密了,还偏偏被贺望当场抓包。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贺望不愿意相信他,哪有间谍当面发告密消息的?如果他真是间谍,肯定躲被窝里发消息。
而且如果贺望说的是真的,那他脑子里的东西不是智脑,是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林天可能是间谍的事情就像一根刺,卡在贺望的喉咙里,咽不下拔不出。
如今骤然爆出来,贺望除了伤心和失望,更多的居然是心安。
没有人会没由来的对另一个人忠诚,至亲尚可能互相残杀,贺靳云塞来的保镖有可能对他忠诚吗?
他可以被骗,但是贺家不能被骗。
“林天,我收回先前对你说的话。也许你不该来保护我,你该回你来的地方。”
贺望此时又看向窗外,语气平淡。
他这种近乎逃避的行为让林天也升起一股恼怒,凭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贺望主导的。
他不管不顾的移向贺望,用手将他的脸拉回来,印下一个吻。
单方面的从来不叫情,他是记忆有缺,情绪淡薄,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爱。
如果能够突破智脑的情感还不够深,那林天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算是爱了。
贺望初始时还有些抗拒,之后又拿过主导权,以更重的力度反吻回去。
“为什么是你,小骗子,我看不透你,我也不敢看透。”
胆小鬼,心意都已经剖给你看了,可你还是不敢信,林天心里无奈的想着。
但是话已至此,他心里也明白贺望是下定决心了,回到来时路,贺靳云吗?
“你去保护贺靳云吧,等智脑计划尘埃落定的时候,你再回来。如果你想的话。”
明明此时两人紧紧相拥,两颗心脏几近无间,可是林天还是感觉有一堵墙隔在二人中间
“好。”
我将违背我的本心,用行动爱你。
“贺望让你来保护我?呵,动手吧,早点把我了结了,你就能早点回去交差。”
贺靳云怀疑的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林天,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脖子亮出来,让林天下手。
林天无奈扶额,看来爱脑补不是贺望的错,是基因的错。
“是真的。我犯了点错,贺望把我流放到你这里。”说流放也没错,在贺望心里,呆在贺靳云身边就是一种酷刑。
贺靳云收起原来散漫的表情,不笑的时候父子俩可真像。
林天不由得偷偷观察他的相貌,贺望老了估计也长这样,挺帅的。
“看来是暴露了啊,也行,跟我去京海市。”
本来林天就怀疑贺靳云的身份,他这话一出,林天瞬间明白他也是那个组织里的一员。
怪不得脑子里明明记得自己是因为救过贺靳云,才被他引荐给贺望当保镖的。
但是仔细回想的时候却一点画面都想不起来,就像是设定在脑子里的命令一样。
“怎么除掉智脑?”林天直接把话挑明,贺靳云也不慌张。
他闭着眼靠在火车站临时座椅上,左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坐下说,我们不是敌对关系。我们都是别人棋盘上,无关紧要的士卒。无非是你比我更惨一点,连身体都被全盘控制。”
林天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一联想到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晕厥的情况,心里升起一个不秒的猜想。
“不用紧张,因为,紧张也没用。控制器只需轻轻一点,你整个人就会,清零。”
清零,那他原来的记忆。
“还能恢复吗?我从前的记忆。”林天也坐在座椅上,像闲聊一般问他。
贺靳云轻笑一声,“你连命都被人攥到手心里,还在想着恢复记忆,退一万步,恢复跟清零只是一个按钮的区别。”
林天被他描述的真相说的心沉了下来。
失去记忆的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贺靳云话锋一转,又给林天留下一个诱人无比的咬钩,“组织会去京海市集合,医生也会去,没准他就帮你把智脑取下来了呢。”
林天心里也明白这个假设的可能性有多低,可是有智脑这个威胁,他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做自己。
“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他叹谓出声,旁边的贺靳云闭着眼休息,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中途林天去买吃的,贺望还算有点良心,给他一张黑卡,牛排可以不限量了。
贺靳云睁开双眼,眼底清明而又狠绝,“没有。你也不能取下智脑。”
贺靳云也是真的做事敢当,年轻时被贺老司令赶出贺家后,就一分钱也没拿贺家的,穷苦的只能坐火车。
林天想给他升座,却被他制止了。
“不必,我习惯了,这样会让我的心里好受点。”
吃苦才能抵消心里的负罪感吗?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犯错?
心里刚升起这个疑惑,林天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年轻时犯的错,会成就年老时的自己。
如果当初贺靳云没有犯错,他此刻也会是意气风发,家庭美满。而不是如今平淡普通,一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样子。也许贺望和他也能像普通父子那样,相互扶持,互相成就。
贺老司令到底是心疼贺靳云的,虽然他说的是什么职位都行,但还是让他几乎是平移到京海市,职位相同,地位却高了不少。
一路上林天也尽职尽责护送贺靳云,躲过两次野猫袭击,三次小孩冲撞。
他唯一护不住的就是任职期间数不清的暗讽和酸语,有些话他听了都恼火,贺靳云却半点不受其扰,交往礼仪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不到一个星期,贺靳云就成功交接职务,成为京海市副市长。
他是真的有本事,随着了解的深入,林天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造化弄人,如果贺靳云年轻的时候有现在的气魄和沉稳,他没准能比贺老司令走的还高。
“重设水坝?我不同意,水坝自80年代就设立了,经受住无数次冲击,至今还是好好的,拆它干啥?”
刘市长愤怒的把贺靳云提交上来的报告扔到桌子上,这才刚来几天,就想着争政绩了?
贺靳云神情不变,拿起办公室里的粉笔,在市长对面黑板上画图。
“重设水坝确实是个大项目,但是四十年沧海桑田,水坝已经严重阻碍京海市的发展,这是水坝周围大型楼房分布图。”
刘市长冷眼看着黑板上的那几个点,被他三言两语就劝的改主意,他市长还当不当了?
“你不觉得太密集了点吗?如果将这几个楼房连起来。”
刘市长心里一惊,居然形成了多米诺效应,他连忙翻看资料里水坝水流流向图。
如果水坝真的哪次被冲破了,连锁效应会造成的伤亡绝对数不胜数。
“可是,为什么没有危情报告?难道这个事只有你发现了?”重设大坝是一个绝对重大的项目,无论是不是他接手,最终责任人也绝对离不了他。
“因为有两栋楼,没被记录下来。分别是洞名大厦、朝阳大厦。”
刘市长瞬间冷汗直冒,这两栋楼虽然不是他经手建的,但也算是过了他的名头,距离建设成功已经过了五年。
贺靳云刚来京海市几天,就把这层关系摸清了,他还知道什么?
本来水坝事关重大,但如果大张旗鼓的召开会议,自己藏起来的阴私也会被翻出来讨论,到时候自己的下马跟大坝拆除也肯定是前后脚的事。
“需要我通知秘书召开临时会议吗?”贺靳云状似无意的给刘市长继续施加压力。
“不,先等下。我要仔细看看材料,对了,你有新的选址吗?”刘市长眯起眼,和善的问贺靳云。
贺靳云露出平淡的笑容,“晶河路附近就不错。”
刘市长想起秘书最近给他汇报的,贺靳云在晶河旁边买了一套小房子,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大义凛然。
“行,我今天给你回信。”
呸,一脸苦相,真**晦气,刚到任就给他添麻烦!刘市长看着贺靳云的背影,心里暗骂。
“已经确实,水坝下游约百米处有zi矿。”
“方案可行,等我完善。”
黑夜里,贺靳云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冷漠抬头。沉寂了半辈子,终于能活出自我了。
客厅的灯突然被打开,是夜晚外出觅食的林天,恰好看见贺靳云没来得及收起的错愕。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思考人生?”
贺靳云只觉得心塞,几十年压抑自我,好不容易流露真情一次,偏偏叫人给看见了。
“你晚上非要吃夜宵吗?智脑后遗症这么严重,你也离死不远了。”他双手捂脸,可能是因为夜深人静,他也难以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
林天已经被自己半夜就饿醒弄得没脾气,听见这话也不生气。
“只要不是饿死就行,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
“对了,组织的人来了吗?”
贺靳云无语地看着旁边吃的一嘴油的林天,感觉组织从这张嘴说出来都变low了。
“来了,你最好遮掩点,被他们发现你就真的要被清零。”
林天此时吃的差不多,智商也回归,猛地反应过来。
“什么?!离死不远?!”
“对,等死吧!”贺靳云起身就要回房。
“一句好话。”
贺靳云疑惑的回头,他脑子疯了?智脑失控了?
林天丝毫不慌,用纸巾把嘴擦干净,“你解释清楚,我就在贺望面前说你一句好话。”
贺靳云沉默半晌,还是开口了,“智脑耗能很大,如果没有足够的能量输入,就会慢慢吞噬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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