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旧事新谈

被抱出浴室时宋伊恩已经没了困意,他被俞景坤托着身子放到床上,忽然,伸出手环住俞景坤的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拉——

“怎么了?”俞景坤立即撑住床榻,“会压到你,伊恩。”

“你以前也会这么抱他们吗?”宋伊恩侧目盯着他,语气很平稳。

俞景坤情不自禁笑了一声,“不会。”

“你呵什么?”宋伊恩皱起眉。

俞景坤反手掰开宋伊恩的双臂,揉揉他的脑袋,在他身旁躺下,“因为觉得你很可爱。”

“……”宋伊恩哑口无言,脸颊攀上红温,停顿一会儿才继续说:“你真的只有过四个炮友吗?”

“真的。”俞景坤将他拉进怀里。

“你会叫他们宝贝吗?”

“不会。”

“宝宝?”

“不会。”

“BB?Baby?Babe?”

“……都不会。”

“Honey?Darling?Sweetie——”

“伊恩。”俞景坤打断道,“我们之间只叫名字。”

宋伊恩抬了抬眉毛,“一次例外都没有吗?”

“为什么会有?”俞景坤低头看他。

“就不清醒的时候啊。”

俞景坤审视地眯起眼睛,戏谑道:“嗯……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宋伊恩愣愣地仰望他,几秒后垂下了头。

俞景坤意味深长的低音在头顶响起,“所以最后你们就变成了恋爱关系,对吧?”

空气凝固了片刻,宋伊恩毫无征兆地捶了俞景坤的胸口一拳。

那力道不算重,但到底是一个男人的手劲,俞景坤吃疼地皱起眉,“怎么了?”

“……不是我的经验之谈。”宋伊恩闷声喃喃,“你不是说,在我生日之前,你只把我当炮友吗?”

俞景坤沉默了一秒,静静抱紧他,“对不起……”

“可是你那时候也会……叫我宝贝啊。”宋伊恩越说越小声,“也会抱我去洗澡……所以我才问你……你都忘记了。”

“嗯……”俞景坤揉揉他的后背,叹声道:“我记得。我当时只是没有深入想过这件事。”

宋伊恩埋在他怀里撇了撇嘴,“……那你现在想想呢?”

原来那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宋伊恩在心里预判了俞景坤的回答,不禁勾起嘴角等他说出来。

“我现在想啊……”俞景坤认真思索道,“主要是因为你年纪很小。再加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没有恋爱过。毕竟你一直住在伦敦,欧洲的孩子都挺早恋爱的不是吗?你也说了你很受欢迎,我没想到你一直没有过经验。所以当时的确……心里有点……”说到这儿,他开始用轻笑掩饰尴尬。

宋伊恩立即收起笑意,抬头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俞景坤顿了顿,“嗯……当时也想过,如果真的越界了,就越吧。那年我刚好也不忙。”

宋伊恩烦躁地推开他,质问道:“什么叫——就越吧?!”

俞景坤有些无措,“就是……恋爱也可以。”

“也可以?!”宋伊恩不可置信道,“难道还能不可以吗?!”

俞景坤噎住了,“不是。”

宋伊恩觉得委屈万分,抿起微颤的双唇,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就是我太蠢了。笨死了。你以前就没有表白过,还是我先说的!你昨天说要追我也没有追,莫名其妙就复合了!”

“宝贝……”

俞景坤伸手搂他,却被狠狠拍开。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心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酸疼。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严肃地谈起这件事,可事实上并非只有宋伊恩心存芥蒂,当年他们模糊不清地确认了关系,一直也是俞景坤的心结。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宋伊恩背过身去,俞景坤只能看见他抹眼泪的动作。

俞景坤叹了声气,从床上坐起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解释我的具体想法……也可以恋爱,对我来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很随便很无所谓的想法。”

宋伊恩闷在被窝里抽泣了一下,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文,愤愤道:“那你是什么想法你倒是说啊!”

这个想法说来话长,俞景坤低头陷入沉思,随后用一声冗长的叹息,拉开了回忆的序幕——

床伴关系、亦或是确认关系前的亲密行为,在欧美年轻人的社交圈中已是泛滥常态。

俞景坤的第一次,是19岁时和一位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就读于纽约大学的美籍华裔。

他们被荷尔蒙吸引着有过几次约会,俞景坤说出了自己没有恋爱计划的原因,而那个华裔男人也松了口气,随即阐明了自己接近俞景坤的真实目的。

那个男人的风格影响了俞景坤后来的作风,他爽快地交出了自己的体检报告,并要求俞景坤也去做体检——很显然,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俊美不凡的192cm肌肉帅哥会保持19年的处男之身。

“这个圈子很乱。但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希望你也一样。”

“Have fun, not AIDS.”

(享受欢愉,而非x病)

这是他当时给出的理由。

俞景坤也没觉得冒犯,反而深受启发。三天后的一个悠闲下午,他抽空去做了体检。

他们约定好保持一对一的床伴关系,下了床也可以偶尔交流专业知识、吃一顿晚餐,直到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厌倦,然后找到下一个床伴。

那是一段非常轻松愉快的关系,俞景坤甚至通过那个华裔认识了他后来的合伙人。

其实俞景坤和那个男人结束时,他们彼此都没有找到下一个,俞景坤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找下一个。

可那个男人在半年后一声不吭地疏远了他,俞景坤心有疑惑,也有挫败和失落。但他没有过问,也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很多年之后,他们在一个华人酒局意外相遇。

那个男人和俞景坤谈起了当年的事,略带微醺地说:“并不是你没有魅力,相反,和你做的感觉很好,以至于我那时候有点看不上其他男人了。可是我们做床伴太久了……半年,足以形成习惯和依赖,但这是畸形的。你明白吗?”

俞景坤知道他喝醉了,只是安静地聆听。

男人拍了拍俞景坤的肩膀,继续道:“我那阵子认真思考过我们的关系,所以,我想,我不能再只是因为**,就放纵自己和你继续见面,这对你来说也会是一件棘手的事。你在北京长大,没有歧视的意思,但国内的教育更闭塞,所以我想,这样下去,或许你会比我更加困扰。”

俞景坤点点头说他理解。

“后来我再也没有进入过这样的关系。虽然这非常普遍,非常高效,陪伴了我很多年,甚至这个社会持续在告诉我——不能接受这些开放关系的人才是迂腐的老古董。但是Yu,你知道吗?我那时发现我已经失去了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的能力,这是一件可怕的事。”

这仿佛上天给俞景坤的一次提示,不过这个提示显然来得有点晚了。

俞景坤已经将这套床伴模式贯彻到了他的27岁。他就快要遇见宋伊恩,而孙墨这个深埋多年的滔天大错,也已经走到了即将发芽结果的那一步。

与宋伊恩擦枪走火的初夜,是一份由吻开始的冲动。俞景坤早就按耐**许久,无法再继续压抑身体的澎湃火焰。

那时宋伊恩害羞到不敢直视他,一贯自信大方的少年,第一次颤抖着说自己有一点点害怕。

俞景坤被他撩拨得心猿意马,根本没功夫思考这句“害怕”背后意味着什么。

下一秒,宋伊恩捂着眼睛支支吾吾道:“会……会特别疼吗?”

俞景坤刹时清醒过来。

——宋伊恩是第一次。

那时他望着身下的少年,**已经灭了一半,随之而来的,是五味杂陈的思绪。

平日里的宋伊恩健谈又活泼,像个小大人一样侃侃而谈自己对很多事的见解,尤其是关乎爱情的议题——

当时的俞景坤并不知道那些只是宋伊恩从网上看来的、说得头头是道、却没有切身理解的虚浮大道理。

他当然知道宋伊恩单纯年轻,但不曾认为宋伊恩真是一张彻头彻尾的白纸。

俞景坤只觉得他有时候故作高深的举动是想尽可能地对自己散发魅力,并且出于年轻,他还没有学会如何筛选自己的表达欲。

后来,俞景坤才意识到,宋伊恩那些滔滔不绝的表达,似乎也是一种掩饰自己没有任何经验的心虚。

他不想被自己当作小孩看轻,他只是在笨拙地逞强、武装自己。

那一刻,俞景坤意识到他也变成了他19岁时遇到的那个男人,傲慢地以为像宋伊恩这样漂亮英俊的少年不可能直到18岁快要过去,仍然还保持着处子之身。

只是宋伊恩不是他。

即便宋伊恩从没说出过那句确切的“请你和我在一起”,这一刻,俞景坤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说宋伊恩对自己没有过喜欢和依恋。

尤其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清晰将性与爱剥离,比如在那一晚之前的半个月前,俞景坤就意识到他彻底搞砸了自己和孙墨之间的关系。

曾经他很感谢孙墨的存在,省去了他找新床伴的时间和力气,他们甚至还可以在事后抽空聊聊工作。

总的来说,这是一段非常融洽的关系。

可这样维系多年的模糊关系,也正如那个华裔男人所说的一样,早就在岁月中畸变了。

宋伊恩第一次拍摄Not Victims的前一晚,俞景坤恰好在上海,心血来潮驾车去了杭州,美其名曰是探望俞书培,其实在第二天下午就跑去片场见了宋伊恩。

听说怀春少年都会在十几岁的夜梦中和自己初次心爱的人交缠。

很遗憾,俞景坤在少年时期忙着赚自己的第一桶金,难得有过的春梦也只是和一张根本看不清的脸。

他第一次在梦里看清身下人的脸,是宋伊恩。

那时他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因为这个梦,他向Ace的皮条客开了1500万的天价,甚至懒得几十几百万地与他们迂回,只为了确定宋伊恩可以回到聚光灯下,然后走进他的生命里。

可重新见到宋伊恩时,那个火热的梦被浇灭了。俞景坤觉得他除了漂亮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但漂亮也是要命的东西,分别了一个晚上,俞景坤又梦到了那张脸,他又一次渴望见到宋伊恩。

为什么呢?

他明明也见过不少美人,即便像宋伊恩这样的仍然是凤毛麟角,但是……

为什么呢?

尝试解开这个疑惑,他见了宋伊恩一次又一次。那时候俞景坤还不知道答案,也几乎忘了寻找答案,他只是跟随本能前进着。

在那段时间里,他和孙墨发生了最后一次关系,在孙墨喝醉之后,哭着问他是不是他的鼻子做得很假很难看的时候。

俞景坤一直以来都了解孙墨的自卑。

孙墨其实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只是他在北方的落后小镇长大,白嫩的皮肤、娇小的身材、比女孩更精致的脸蛋让他度过了一个相当难熬的少年时期。

一个酗酒还欠了一屁股赌债的父亲,一个身心都因为丈夫而遍体鳞伤、却仍然需要依附丈夫的母亲,他们是孙墨人生中的最大阻碍。

即便他努力工作,在北京拥有光鲜亮丽的人生,也无法和老家那个噩梦做真正的切割。

孙墨说起母亲时,总是笑中带着隐约的不甘与愤怒。可他似乎不止是恨母亲,也同时在恨他自己那无法割舍的、对父母的情感。

他恨自己因为撇不下这些苦愁,所以即便锦衣玉食也仍然活得矛盾又痛苦。

他能走到今天,拥有如今的一切,实属一个艰难的奇迹。

虽然孙墨有自己无法跨越的思维局限,但这不妨碍俞景坤发自内心地欣赏他。

“不会,不假。”俞景坤踌躇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孙墨的肩膀,“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我也打算休息了,我叫人送——”

孙墨却忽然扑进他怀里,从未有过的逾越举动,伴随着心碎的抽泣声音。

俞景坤望着远方的一处空气,犹豫了几秒,没有推开他。

接下来,孙墨醉醺醺、抽抽噎噎地说完了他做完这场整容手术后经历的无比折磨的恢复期,而后又毫无征兆地开始用言语攻击自己的漂亮脸蛋。

俞景坤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借机拉开与孙墨之间的距离,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哭湿了一片。

俞景坤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墨,你以前就很好看,现在也很好看。你实在没必要为了容貌的事情烦恼,你的脸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呢?已经足够了,人生还有很多值得——”

话未说完,孙墨踮起脚,泪眼汪汪地吻住了他。

——是时候用行动来证明你觉得他漂亮了。

俞景坤在心里听到这句话。

那天俞景坤本没有什么性致,但正所谓床伴,并不是单方面利己的关系,任何关系的维持,都需要双方的付出。

即便他已经打算和孙墨结束这段床伴关系了。

在俞景坤以往的经验里,床伴之间超过半个月没有见面没有说话,大家便心照不宣地知道这段关系结束了。

不过,孙墨一直是个例外。他总是横插在俞景坤的‘空窗期’,并且毫不介意。

有一阵子俞景坤的事业迎来上升期,忙碌使他不得不清心寡欲地度日,无暇刷社交软件,更加懒得接触新的人。

这时,孙墨便完美地填上了这个空缺,甚至占去了他三年有余的时间,尽管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分隔两地,孙墨似乎也断断续续交往了几个男朋友。

孙墨踮起脚哭着吻他时,俞景坤在想,的确是他的问题,是他没有直截了当地声明他们的床伴关系已经结束了。但在孙墨因为容貌伤心欲绝时声明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个礼貌的决定。

于是俞景坤抱住他,接纳了那个吻,与他发生了最后一次关系。

那个夜晚的最后,俞景坤看着孙墨哭红干涩的眼眶,期待自己留下的眼神——他没能直接说出结束的话,而是在第二天上午给孙墨发了个微信说明。

孙墨也没有问他原因,就和以前一样坦然接受了。他们又变回了普通朋友的样子。

前一天晚上似乎真的只是酒精作祟的结果。

可俞景坤仍然察觉到了孙墨的异样。

那天晚上他认真思考过了和孙墨的关系,他们一直以来都相处得很融洽,孙墨甚至可以说是除了他姐姐之外最关心他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到了该要考虑终身伴侣的年纪……孙墨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吗?

想到这个问题的下一秒,俞景坤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宋伊恩的脸。

好吧。俞景坤想。他似乎还没有到那个年纪。

那之后俞景坤抱着及时行乐的想法,见了宋伊恩一次又一次,也逐渐习惯了宋伊恩有时略显头脑空空的长篇大论。

他开始发现宋伊恩率真可爱的一面。

见了孙墨之后,俞景坤想起孙墨曾经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怯懦与小心翼翼,那种因为物质匮乏而卑微虚弱的姿态,他在宋伊恩身上从未见过。这意味着他与宋伊恩相处时,不用谨慎地害怕对方被自己几句无心甚至善意的话所刺痛。

恰恰相反,宋伊恩很少给他的话附加一些不必要的深意。赞扬对宋伊恩来说就只是赞扬,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从不思考那是否是来自一个更高阶级的怜悯。

宋伊恩在模特圈和他曾经的生活圈之间领略了天差地别的贫富差距,但这些总是将人逼疯的差异,并没有改变宋伊恩一丝一毫。

一个可以笑着仰望星空,低头却仍然会努力耕耘的人,绝不会平庸太久。俞景坤见过很多才华横溢的人从草根逆袭,他明白这个道理。

一次电影结束之后,宋伊恩就那部魔法电影的结尾展开了滔滔不绝的讨论,分享了自己对巫师与人类之间的冲突的看法,又灵机一动衍生到了他最近在生活中的所见所闻。

说到最后宋伊恩开始措辞困难,于是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讲了。

俞景坤却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宋伊恩惊喜于他居然真的看了电影,而俞景坤第一次意识到宋伊恩并非一个漂亮的笨蛋,他只是不像自己,在成人之前就有无数个社交场合来训练他戴起完美的面具。

原来自己喜欢这样的人。

直率的、天真的、纯粹的,没有来自他那个世界的圆滑和得体,所以才显得好像并不聪明。宋伊恩总是有些笨拙地、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摊开示人。

讲到这里时,俞景坤见宋伊恩已经坐了起来,一边喝水一边兴致高昂地盯着自己,仿佛在听别人的八卦故事。

俞景坤停顿了几秒,而宋伊恩放下水瓶,迫不及待地推了推他,“继续说啊。然后呢?”

“我觉得除了性冲动之外,我的确也喜欢你,所以才说,如果要恋爱也可以。”

宋伊恩原先听完俞景坤那长篇大论的夸奖,心里还是喜滋滋的,但经由俞景坤这么一总结,话里的美意顿时又烟消云散。

“那万一我不喜欢你呢?”宋伊恩扬了扬眉毛。

“那我就努力吧。”俞景坤冲他笑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算了呢。”宋伊恩也勾起笑容。

“如果我会算了,我们现在就不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了。”俞景坤见宋伊恩重新露出笑容,将他一把捞回了怀里。

宋伊恩立即想到了俞景坤和李洛严的好几次恐怖斗殴,笑容当即消失。

俞景坤的确用行动向他证明过,他不可能是那种会“算了”的人。

“那你这几年就没有遇到和我差不多的人吗?”宋伊恩回眸问他。

俞景坤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我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你这样的人。”

“切。”宋伊恩狐疑,“你不是说你经常见明星模特吗?庄彬语不是吗?他人可好了,我觉得会这么善待动物的人一定是好人。”

俞景坤慢慢收紧怀抱,心想要是庄彬语也像你这么单纯,他要怎么在娱乐圈混到今天?

但这话显然无法明说。

“不是每个模特艺人都和你的性格一样的,伊恩。”俞景坤道,“我也没有机会了解他们。”

“那万一你有机会了解呢?”宋伊恩歪头靠在他的肩膀,眨着期待的双眼看着他。

俞景坤忍俊不禁地轻吻他,“伊恩,我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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