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冬青。
她一边扶着门,一边看着林思甜,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林思甜却想不明白她跟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但晓晓刚进屋,现在正在院子里洗手呢,林思甜不太想让秦冬青进去聊,就干脆把人挡在了门口,说道:“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秦冬青没想到自己专门过来找她,林思甜却连大门也不让她进去,目光里有些不可置信。
可林思甜抵着门,她也不能强闯,于是只能扬着下巴一脸憋屈地在门口说道:“今天在村外看到贺铭城同志的事情,麻烦你不要在村里乱说。”
虽然贺铭城喜欢她的事情村里人尽皆知,但毕竟她跟贺铭城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要是传出去他俩单独在村外见面,以村里人的八卦程度,肯定会把话说的很难听。
秦冬青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对林思甜的人品又完全信不过,所以才想着必须过来跟她说一下。
林思甜一听却有些无语,且不说她并没有背后说人八卦的习惯,就光说秦冬青明明是要过来请她保守秘密,却一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已经让她非常不爽了。
怎么这年头求人办事都是这种态度了?嘴上说的挺客气,怎么眼神里却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她钱呢。
林思甜心里十分不爽,语气也有些没好气:“你想多了,他又不是国/家/总/理,我吃饱撑的吗?见他一下还得到处跟人说。”
林思甜这话十分犀利,听得秦冬青当场变了脸色,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好半天才青着脸开口:“那就好。”
“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进去了。”见秦冬青抿着嘴没再说话,林思甜也没什么好继续跟她聊的,于是开口下了逐客令。
这些年因为长得好学习好的关系,秦冬青去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话,一时神情更加憋屈,用力的瞪了林思甜一眼后,就气冲冲的扭头走了。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我知道你喜欢贺铭城,所以把我当做假想敌,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感情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能解决问题的,你要是喜欢他,大可以去争取,他怎么看你那是他的事儿,你用不着跟我说话这么难听。”
秦冬青不相信林思甜的为人,自然也不信她是真的对贺铭城不感兴趣了,今天林思甜的一切反常行为,她都把它们归结于“欲擒故纵”。
而林思甜跟她说的这些话,在她心里也恰好印证了林思甜还没放下贺铭城,因为放不下,所以才故意针对她。
一时间她对林思甜的厌恶更深,觉得她不光不可理喻,甚至还无药可救。
而林思甜呢,她完全不知道秦冬青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她这些话说的莫名其妙。
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说话难听了?
另外,她什么时候把她当成假想敌了,她今天看见他们不但没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多给一点儿,难道她不喜欢贺铭城这事儿还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她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能相信她真的对贺铭城不感兴趣?
林思甜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进了屋。
秦冬青信不信,对林思甜影响不大,她现在还忙着挣钱呢,自然也没空费心给她解释,反正清者自清,信不信都在秦冬青自己,要是她什么都不做,秦冬青还是觉得她对贺铭城有意思,那她也没办法不是。
林思甜并没有把秦冬青找她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早早起床烙好了柿子饼后,就照旧领着晓晓出了门,刚走没一会儿,对面邻居家的大门一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出来倒水,一看见林思甜娘俩立马搭话道。
“哟,二甜,你这昨天不是刚领着大丫去了公社吗?怎么今天又要去啊?”
这人跟原身不熟,叫什么名字林思甜不清楚,只知道姓刘,因为嘴碎爱说人闲话,所以村里人都管她叫“大喇叭”。
林思甜去镇上摆摊儿卖柿子饼的事情除了张贵芬,她谁也没说,现在自然也不可能说给她听,于是也没多解释,只冲人客气一笑道:“是啊,去转转。”
刘大喇叭闻言没再说话,眼睛却一个劲的往晓晓的新棉衣上瞅。
边瞅边问:“大丫这棉衣可真够好看的,是你新买的吗?”
林思甜对她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点点头:“她之前的棉袄小了,穿不了了,就买了件儿新的。”
刘大喇叭一听,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那是该买,你还别说,你这眼光还真是好,这棉袄穿在大丫身上,还真是好看的很。”
她一连恭维了好几句,好话是没少说,语气却并不怎么真诚,林思甜一看就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跟她多说,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就领着晓晓先走了。
她前脚一走,刘大喇叭后脚就变了神色,脸上的笑意一收,看着林思甜走远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怀疑和不解。
这林思甜是在哪儿发什么横财了?昨天破天荒地带大丫去公社就算了,还给买了件儿新衣服,那衣服样式新料子好,少说也得花点儿钱,以林思甜那抠门性子,好端端的,能对大丫那么好?
可真是奇了怪了。
刘大喇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沉思着呢,跟前冷不丁地就又走来了一个人,她打眼一看,发现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跟张贵芬要好的党玉珍,于是立马来了兴致,把洗脸盆往地上一扔,赶紧冲人招了招手。
“玉珍,玉珍!大清早的,你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党玉珍哪儿也没去,她抱着孩子背着行李,其实是从娘家刚回来。
之前因为赶集的事情,她跟陈大成大吵一架后,就抱着陈得宝回了娘家,想着自己带着儿子,陈大成肯定要不了两天就得来娘家接她,却没成想这狗男人这次格外沉得住气,一连过了四五天,看也没来看她一眼。
而她呢,硬着头皮在家里住了好几天,爹妈倒是没说什么,她嫂子却是看她越来越不顺眼,哪怕她在家里什么活都干,也天天在家里砸锅摔碗指桑骂槐,说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了,还拖儿带崽的回娘家长住。
嫂子闹,她爹妈也没辙,只得劝她自己回去跟陈大成服个软。
党玉珍虽然心里憋屈,可也知道再住下去娘家也该闹得鸡犬不宁了,于是只能收拾包袱又回了白果村。
本来她是想着趁天色早,悄悄回家不要让人知道的,哪成想刚进村就碰到了林思甜骑着车子往外走,好不容易躲在树后面没让她看见,扭头却又让刘大喇叭逮了个正着。
党玉珍觉得自己点背到了极点,脸上也没什么好气。
刘大喇叭却完全看不出来似的,还在望着林思甜走的方向喋喋不休:“哎,玉珍,你说这二甜是在哪儿发家了还是咋的?”
党玉珍这会儿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林思甜的名字,脸一下拉得更长:“我跟她又不熟,我上哪儿知道去。”
刘大喇叭扒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弃:“你不知道,贵芬总该知道吧?你回头跟她打听打听,问一问啊。”
“这又是天天去公社,又是给大丫买新棉袄的,手里有多少钱经得住她这么造啊?”
党玉珍本来不想理会,听到林思甜给大丫买了新棉袄,才又猛的回过神:“给大丫买新棉袄?啥时候?”
刘大喇叭:“你刚过来没看见她们娘俩吗?”
党玉珍没接话,刚她光顾着躲了,哪儿还注意的到大丫那个小丫头片子穿的什么。
见她不说话,刘大喇叭啧啧两声:“昨天买的,从镇上回来我就见大丫穿上了,还不是扯布自己做的,而是买的成品,那布料样式,老漂亮了。”
刘大喇叭越说越羡慕,党玉珍脸色却更加难看。
林思甜一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家里还没她家富裕,哪儿来的钱给大丫买新棉袄?
就算沈从军死之前给她留了点儿钱,她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省着用还来不及,怎么突然就敢这么放肆的花了?
前些天买米买面,昨天又给大丫买棉袄,要说没有人给林思甜钱,党玉珍说啥也不信。
别说她不信,刘大喇叭也不信,这头刚艳羡完了,就又紧跟着话锋一转。
“你说她哪儿来的这么些钱啊?”
党玉珍嗤笑一声,顺嘴接道:“还能哪儿来的,男人给的呗。”
刘大喇叭想听的就是她这话,顿时两眼发亮:“你咋知道?”
党玉珍不知道,但她觉得这事儿用屁股都能想明白:“要不然这钱还能是天上掉的?”
林思甜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除了一张脸,啥也没有,要不是勾搭上了哪个男人,还能天降横财突然有钱了?
党玉珍心里满是怨念,见刘大喇叭还不太信,她又立马提起了另一件事儿。
“对了,她家大丫改名字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刘大喇叭一脸茫然:“改什么名字?”
党玉珍面露不屑:“不叫大丫,改叫晓晓了,你不知道吗?”
“晓晓?什么晓晓?”刘大喇叭不太明白,但很快又拍了一下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顺子带着大丫虎子在门口玩儿,走的时候二甜招呼着叫了大丫一声,好像就叫得这个。”
“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叫谁,你这么一说,感情是她给大丫改名字了?”
陈得宝在怀里哼唧起来,党玉珍抱着抖了两下后,一脸明白人表情看着她:“好端端的,突然就要给大丫改名字,这还不够明显吗?”
城里怎么样她们不管,但村里有村里的规矩。
沈从军活着,大丫跟他姓沈,沈从军死了,大丫就算要改名,那也只能跟着她后爹姓,而这个时候林思甜突然给大丫改了名字,那不就意味着她已经找好了新男人,随时准备要带着大丫改嫁了吗?
怪不得她突然说对贺铭城没意思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一时间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天大的机密。
刘大喇叭一向是个爱八卦的,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兴奋的简直像过年,要不是党玉珍还在这儿守着,她简直巴不得现在就冲去村头巷尾把这个消息广而告之。
党玉珍哪儿能不知道她什么德行,见她兴奋的眼冒精光,还故作严肃的清了清嗓子:“这话我就告诉你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刘大喇叭心思早就已经不在这儿了,巴不得她赶紧走,于是十分敷衍地点点头:“知道知道,我你还信不过吗?”
党玉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面上却笑得更加和善:“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爱传闲话的人,行了,不说了,再聊一会儿,得宝要闹了,我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刘大喇叭忙不迭的跟她挥手,党玉珍这才抱着孩子施施然走远了。
等过了路口拐角,她停下来回头一看,刘大喇叭甚至连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等,把脸盆往院子里胡乱一塞,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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