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卓总你好

回家的时候,卓潇早就在后面睡着了,严城明倒是十分精神。

把车停入车库,严城明拍了拍卓潇的脸:“宝贝儿,醒醒。”

卓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今天实在太累了,先是生气和难过,在江边吹冷风,情绪大起大落,又被严城明压在车里弄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身上一片狼藉,两条腿酸软得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走路了。

严城明看着卓潇嘴角的淤青和某种物质的残留物直心虚。他也没想把人弄到这个程度,受某种影片的启发,他倒是想过无数次在车里和卓潇这样那样,甚至连必要的产品都准备好了,但一直怕卓潇脸皮薄,不同意,一直没说。

今天算是被他逮到机会了,太过兴奋,一时没控制住,抓着卓潇头发的时候没收住力气,给他老婆美丽的脸弄得有点破相。

他深知罪孽,把卓潇从车里打横抱起来,破天荒地主动道:“一会我帮你清理。”

卓潇一听这个,竟然精神了,睁大眼睛,表情不知为何有几分绷紧,说:“没事的,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的,老公。”

严城明颦眉坚持道:“你都没力气了,逞什么能呢?我来。”

“……”他语气重,卓潇没法负隅顽抗,只能把额头埋进严城明的胸肌里冷静一下。严城明抱着卓潇屁颠屁颠往家门口走,隐约好像听到卓潇闷闷的声音在喃喃自语。

说的好像是什么:“完了,努力都白费了。”

严城明脚步一顿:“啊?老婆你说话了?”

卓潇猛地抬头,表情无辜:“没有呀,老公你听错了吧。”

得,又是幻觉。

给卓潇洗完澡后,两人就起了锅子吃火锅,在严城明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卓潇默默收回了往调料里加辣椒油的手。

严城明满意一笑,给卓潇又烫了一棵青菜:“吃清淡点,省得像上次一样发烧。”

卓潇很想说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上次发烧不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没弄出来。但又不好说,勉强维持着表情拿起碗接过严城明馈赠的“爱的青菜”,咬牙切齿但柔柔弱弱地说了句:“谢谢老公。”

吃完饭后,严城明被迫从温柔乡里抽离,一秒变得正经开始去书房处理工作。而卓潇则靠在床头看书,看了一会有点困,便又打开笔电想处理下邮件。

海量的工作邮件中,夹杂着一封来自国外的英语邮件,发信人是卓潇认识的国外某公司的领导,一个上了年纪的地中海老头。他点开后发现是一封长长的信,开头是冗长的,仿佛皇室文书似的礼貌问候,实际上有用的信息就是两句话——

“亲爱的卓,很怀念与你共处的时光。在离任前,我在公司带过一位工作能力极强,人品也十分高尚的下属。近来他向我询问你的私人联系方式,想要与你合作,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如果有的话,我会将你的联系方式推荐给他,希望你不会感到冒犯。”

-

与此同时,严城明在书房里愁得眉毛都打结了。

之前联系的狐朋狗友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王琅刚刚给他的公司专门账户转了一笔资金,却也少得可怜。他给王琅拨去电话,沉吟了一下语言道:“你爸爸是不太看好我这个项目吗?”

王琅那边静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说:“怎么会呢,他很欣赏你啊。严哥你知道做生意是有风险的,可能是先投一点看看情况?没事,你交给我,我再跟他磨几天,再给你搞一笔啊。”

严城明啊了一下,说:“好吧,谢谢你。”

王琅说:“嗐,客气什么,严哥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严城明郁闷地挂了电话,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王琅的语气十分奇怪,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似的。他一开始想直接问,手机页面都滑到王琅的聊天框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切了出去。

王琅是他的好兄弟,非一般的事情不会对他隐瞒,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啧一声,猛地站起来,冲去卧室,捧着手机一边皱眉一边大声喊叫:“卓潇,我酒柜的钥匙呢,给我一下。”

自从决定不再喝酒,严城明就把珍藏的酒柜钥匙交给了卓潇保管。卓潇坐在卧室的床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紧皱,听到严城明的脚步声就立刻把电脑合上。

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化,他看着匆匆闯入的严城明无辜道:“老公,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说……”

他欲言又止。

严城明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王琅诡异的态度上,他的脑子根本不可能同时思考两件事,因此没注意到卓潇偷偷摸摸的动作。

在回神的一刹那严城明听到了卓潇未完的话,浑身一激灵,立刻表忠心道:“不是,不是我喝。我寻思拿两瓶好酒给王琅他爸送过去。”

“原来这样。”卓潇十分自然地将笔电塞进枕头下,下床顺手拉过严城明的手臂,在衣柜夹层里给他找钥匙:“在这里。”

严城明拿过卓潇手心里的钥匙,飞速冲去放酒的房间。他找了两瓶有年份的特级红葡萄酒和茅台,还觉得不够,又从之前拍卖会上拍来的东西里选了副字画。

第二天一早,天气雾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严城明依旧让陈习驱车载着他来到王琅家。

王琅小时候他家还是小康家庭,他爸王军是个小厂子的厂长,后来赶上时代的风口突然成了暴发户,王琅也转到了严城明的高中。那学校学费不便宜,学生们要么出自富人家庭,像严城明,要么就是像顾禹这种,拿了奖学金进来给学校提高升学率搞面子工程的全市前几名的学霸。

一开始王琅很是水土不服,不爱说话,有的“清高”的孩子嫌他土,不爱跟他玩。某天不知道怎么惹毛了一个学生团体的“大哥”,被大哥请的校外小混混堵在回家的小巷子里。

就在王琅的脸即将遭受一顿拳打脚踢的时候,突然从一旁窜出来一个把校服穿得吊儿郎当的男同学,头发上抹着和同龄人气质不符的发胶,战斗力惊人,一个飞踹就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的小混混踹倒在地,然后对王琅说:“以后别从这条路走,非要走的话,你请个保镖不行吗?”

把混混都解决后,男同学就带着深藏功与名的背影离开了,留王琅一个在原地发愣。

回去后王琅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个男同学叫严城明。

后来他尊称为“严哥”,跟在严哥屁股后头打转,倒是没人想欺负他了。

“严总,到了。”将车停在王琅家前,陈习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正襟危坐练习开场白的严城明,收回视线的时候又瞥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经过多天的磨练,他已经做到了每天面对镜子里自己宛如煤炭一般的脸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感慨,自己的五官长得实在是过硬啊,黑了也挺帅的。

严城明闻言立刻调整表情,刚才还有一丝青涩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成功人士的笑容,充满稳重和靠谱。

严城明侧头,刚准备下车,就从车的玻璃窗外看到一个人。

严嵘的腿脚有些不好,身后跟着严家的管家,管家试图上前搀扶,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好心的管家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他的风格和严宸锐相似,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梳得整齐而有气势,表情也依旧威严,和年轻时一样。但即使染了发也盖不住的花白发丝和努力挺直也嫌佝偻的腰姿,昭示着他费尽全身力气也抓不住的生命力正在无情流逝。

严城明的动作一顿,心情立刻变得复杂。他不喜欢看到严嵘,但躲避从来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只是犹豫了一瞬,严城明就恢复自然,甚至可以说更加张扬地下车了。

两双在形状上有些相似的眼睛瞬间对视,不同的是,一个眼里是顽固与偏执,另一个眼里是年轻和朝气。

灰扑扑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一阵惊雷,蓦然大雨倾盆。

管家和陈习双双打开准备好的伞,着急忙慌地给走在前面的雇主遮雨。

严嵘走得颠簸,却不拄拐杖,因此行进的速度很慢。严城明与之相反,步子比一般人还要大,没两步就走到了严嵘面前。

严城明的眸子和天空一样深沉锁在严嵘的脸上,隔着雨幕,他开口道:“爸。”

严嵘并不为他的主动打招呼而领情,这一声爸非但没让他感到欣慰,反而更加愤怒。他黑色的瞳仁里划过一道上涌的怒气,声音浑厚地谴责:“爸?你还知道我是你爸!要不是我亲自去了一趟公司,都不知道你辞职了!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这样的话严城明听过无数次。面对严宸锐,他还能怒气冲冲地吵架,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面对严嵘,他是一个字都不想说,说了也没用,根本不会听。

严嵘见他不说话,更是怒气冲冲:“你自己胡闹就算了!现在你把你哥都带坏了!你胡闹,他替你瞒着,我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

严城明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急忙问:“你把严宸锐怎么了?”

“你还关心他?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严嵘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知道为什么没人跟你合作吗?你贸然从严氏辞职,外面都认为你不稳重,把做生意当成儿戏!连家里人都留不住你,更何况仅仅是利益关系的合作对象?”

“是他们这么认为,还是你这么认为?”严城明一听就明白他隐含的意思,额头青筋突突的,怒道,“你在外面传我闲话?”

严嵘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严城明眼眶发红,胸腔起起伏伏,深深呼出一口气。

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陈习小心翼翼道:“严总,咱们还进去吗?”

“去。”严城明大口大口呼吸着,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一分钟后狠狠眨了眨眼说。

-

从王琅家出来,严城明脸色并不好,陈习问他:“严总,我们回家吗?”

严城明一开始没说话,愣了两秒钟才说,“不回去呢先,去转转吧。”

他没说去哪里转,陈习就开着车在市里游荡。因为下雨,天色灰暗,人也忧郁,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家睡觉,所以路上的行人变少了,只有各种颜色的铁皮车穿梭在路上,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车上的氛围也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别提车载音乐了,陈习是连严城明平时喜欢的那种炫酷的灯都关了。严城明的脸掩映在沉闷的光影中,看不清表情。

严城明脑子里像乱麻似的十分混乱,脑海里一直是各种人说的各种话。

严嵘说让他不要胡闹了赶快回家,他不认可他的任何决定和能力,只希望他回家做个听话的混吃等死的摆线木偶。刚才在王琅家,他客客气气进去把礼物送给王军,委婉地问了下王军对他项目的看法,王军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那笑容里不知为何能看出几分没掩饰好的无奈,像是在面对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有闯劲还是挺好的,但是也要听长辈的话,多回家看看,听听你爸的建议,不要自己瞎搞,自己瞎搞容易翻车……你爸也不容易。”

转了大概有一个小时,雨逐渐小了,一直在后座没有生息的严城明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他说:“停一下。”

迈巴赫停在路边,路的对面有一家亮着的便利店,陈习看严城明要往那里去,眼疾手快地递过来一把伞:“严总,有雨。”

严城明看了看丝丝小雨,摇了摇头:“不用。”

他关上车门冲出去,冰凉细密的雨丝打在他脸上,让他无比清醒。很久之前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觉得全世界都是等待他开辟的净土的状态一去不复返,严城明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站在一座茫茫大海上漂浮的冰岛上,四周杳无人烟,他的大喊大叫全都没有回应,没有人支持他。

他孤立无援。

从超市买了一罐啤酒,严城明就穿着昂贵的西装坐在了路边的石墩子上,陈习刚举着伞准备冲过去,就被严城明一个抬手按在了原地。

陈习只能无奈地在车里拨通了卓潇的电话:“小叔叔,你老公好像很伤心,坐在路边淋雨喝酒呢,这怎么办啊?我怕他感冒。”

他在电话里绘声绘色地跟卓潇描述了一下严城明今天的遭遇。

严城明郁闷地看着雨喝了半罐啤酒。他一个一米九的壮汉,穿着西装坐在路边上迎着寒风喝酒,属实是有些不正常,让人能怀疑是精神病的程度,路人纷纷侧目,甚至一两个已经掏出手机给某部门打电话了。

雨飘在严城明脸上,好像泪珠似的,从坚硬的脸上滑下来。

西装裤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地响,严城明没心思去接,等终于鼓起动力去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串未接电话。

有卓潇的,顾禹的,还有王琅的。

正愣神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拨打过来,严城明下意识按了接通键。

顾禹的声音有些轻快:“我搞到卓总的联系方式了,已经发给你了,我们有救了。”

严城明挂掉电话,从顾禹的聊天框中看到一个被推荐过来的名片,头像是一座很漂亮的欧式建筑,严城明有点眼熟,可能是在什么旅游攻略上看到过吧。

他伸出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点开名片,发送好友申请。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时,对面发来了一条消息。

【卓:你好。】

严城明像雨丝一样凌乱漂浮的心,好像落下来了。

猜猜卓总要干嘛。

话说居然没人在意我昨天的结尾,我写得那么抽象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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