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病 14

仿佛顺理成章的,那本由宴慈送来的《爱之路》便派上了用场。

姬袅心下一动,如果能使一个对感情和亲密关系不明就里的人懂得其中的奥妙与滋味,那该会是多大的成就感?

更何况他的身份定位是“情人”。

如果姬袅能拥有一个跨越了仇恨的“情人”,他是否也能体会到英勇无畏、忠诚炽烈的爱情?

他心动了。

于是他行动了。

姬袅没有指出宴慈显而易见的举动——他的行为是毫无遮掩的,他皱起来的眉头,茫然的聚焦,全无耐心地摩擦着被亲吻的嘴角,用舌尖试探且贪婪地重温一遍又一遍……

即使他不懂,但他也在下意识流连忘返。

他渴望。

又有谁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躲藏在野性下的人饱受**的折磨?

姬袅满是私心,他自认做不到。

他拿着那本《爱之路》,坐在床上犹豫片刻,而后鼓足了勇气倾身向前,爬行过去,雪白中夹杂着无数猩红齿印的手按压在黑色的床单之上,一瞬间便引起了宴慈的注意。

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看不出什么。

但他坐在那里,烦躁、躁动不休,如同一只在原地来回打转、蠢蠢欲动的狮子,反反复复地摩擦嘴角,连一丝血色也无的薄唇都被硬生生磨砺出了红。

强迫性的行为之下,是被打破了的常规,被击败的冰山。

姬袅仿佛能从他硕大的冰山之下找出破绽。

真正的宴慈可能没有这么深刻的人性。但由宴端诞生出的宴慈……就如在海洋中诞生的阿芙洛狄忒,他是天然有着爱的土壤的。

姬袅又凑过去,此时他的双眼湿润,眼睫毛粘连成了一把小扇子,扇动间没有任何一丝夏日温热的风,却莫名其妙的让宴慈烦躁不已。

这一次姬袅谨记着上一次的教训。

他没有一次性突然挨得太近,而是一点点、再一点点的慢慢接近。他没有和宴慈对视,而是垂下了眼帘,用雪白的睫毛朝向宴慈的视线,就这样……一步,又一步,抵达了终点。

宴慈是一颗石头,没有动。

姬袅用舒缓的嗓音和他慢慢说着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用着宴慈之前开口时的迟缓,小声轻轻地和他交谈,像是两个很久没有再见的情人低低诉说着密语。

“刚刚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说,“不要生气,那只是一个亲吻而已。”

低头俯视着姬袅的头顶,宴慈顽固至极地伫立在床尾。

宴慈当然见过这种行为,甚至看见过很多次:野兽在生出幼崽时会不断用口鼻触碰对方;母亲会在孩子哭泣时用嘴唇覆盖在小孩的额头之上;男人和女人会互相吮吸对方的舌头。

宴慈不是白痴,接受过的“社会性训练”里包含过各种各样的行为概括。

他的呼吸很冷,发出威胁的低吼。

危机厚重的萦绕在姬袅的后颈之上,像是阴暗潮湿、绵绵的细雨。

姬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应激似地咽了咽疼痛的喉头,“它有很多意义。在所有动物身上,都是对亲密的表达。”

宴慈心粗气浮,像一只遇到了不解之事的野兽,抵御、防御、被冒犯。

抓紧自己的手,指甲撕破皮肤,涓涓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却纹丝不动。

姬袅灼热的呼吸轻轻打在他绷紧的下颚上,他的皮肤也很冷,冷得不像个人。就像冷气与热气碰撞,转化出了湿热的水珠,黏着在宴端的皮肤与姬袅的唇周。

心也高高低低地吊起来,像是在和敌人战斗,箭在弦上,杀心四起,但奇怪、瘙痒、令人抓狂。

姬袅颤抖了几下,终于在宴慈的下颚上、鼻梁上、额头之间,缓缓又重重地落下一吻。

他不想让宴慈又把这当做挑衅,亲完之后迅速又低下了头,头贴着那绷紧了的脖子不再动弹。他捏紧了手里的书,睫毛在青筋暴起的脖颈间忐忑不安地扫动,他说话像蓝天里柔柔飘动的云:“用嘴唇和其他人接触,在额头、鼻梁、下颚……甚至在耳朵、眼睛、睫毛上,不管是哪里,都是在表达亲热与喜爱。”

“甚至连眼泪也可以。”姬袅想到手里这本书里提到的眼泪,又一字一句慢慢和宴慈复述起里面的故事,想让他知道眼泪的含义,“只有怜爱一个人,对他的悲哀感到悲伤,对他的苦涩有相同的感触,才会想要亲吻他的眼泪。”

“连死亡也可以。亲吻已死之人,为了已死之人流泪,是为了表达悲痛与祝愿,以及遗憾,甚至是告别。”

他陷落在这颗石头的身体里面,冰冷、硌人、紧绷,整个人柔软到像是一颗活生生的心脏。

桎梏松动,姬袅靠近了他,如同靠近一只惊弓之鸟般小心翼翼。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之间,黏腻的空气几近拉丝。

他垂眸缓缓下移,用睫毛和睫毛互相亲吻潮湿的和干燥的,燥热的和冰冷的。

姬袅呼出一口热气,烟雾缭绕地落到宴慈嘴边,他湿哒哒的睫毛抖了抖,整个人向下一落,湿润的睫毛落到那石头一样的薄唇边,“你想……试一试吗?”

亲吻眼泪。

亲吻睫毛。

亲吻,亲吻。

宴慈的身体一触即发,他浑身僵硬,他的直觉感觉到了危险,潜意识里的本能告诉他怀里的生物是一个火乍弹。

他的手指疯狂地撕扯着皮肉与床单,鲜血滴落在姬袅的后背,利爪垂下又迅速抓握,在急切的杀欲与逃窜的本能冲击之下,宴慈撞破了大门,声势浩大地离开了姬袅的房间。

他不管不顾地回到房间,在清晰的镜面之上,粗喘着气,看着脸上的湿点。

随后,他暴躁地打破了镜面。

*

大门被撞破的声音如雷贯耳,在寂静的夜里简直是惊天动地,迅速惊起了其他人。

朝今飞快地赶来,他腰上缠着青色的腰带,站在走廊门口破口大骂:“妈的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萧村长姗姗来迟,他没有站在走廊门口,而是顺着墙上的几道爪痕一路来到了姬袅的房间门口。他耷拉的眼皮一跳,看见室内的床上和地毯上血糊糊一片,“怎么回事?”

没等姬袅回答他,萧村长火速转头,对朝今下了指令:“你去看一眼右厅,看他是不是起尸了。”

朝今吓了一跳,指着自己:“要老子去看?!”

他眼尖发现萧村长脸色一黑,连忙摆手点头,“好好好,我去看我去看,我又不怕他。”

萧村长脸一耷拉,他连“老子”都不敢嚷嚷了。

朝今火急火燎跑到右厅,举着手里的电筒往黑洞洞的棺材里一照,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打扫,也不意外宴慈的尸体彻底变了副样子。

他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吊儿郎当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说兄弟,没起来就好。你可把老子吓死了,大晚上那么大动静,老子还以为你从棺材里爬起来了。”

他擦了把汗,“你也是倒霉,遇到了这家黑心肠的人。不像老子家里人,还给老子找做法事找身体,重新给老子搞了个地方住着,老子一把年纪也算是体验到了重获青春的爽感。”

“那老东西真的烦死人了……”他实在是不想回去应付萧村长,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棺材里的人聊天,聊到一半提到了姬袅,“这可是个金宝贝啊,怎么还被送到这个烂地方里来了。还有那个宴医生……”

“我怎么了?”

宴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湿了头发,浑身打湿,披着一件白大褂,掀了掀眼皮问他,冷冷的,“大半夜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家伙比他还要像个鬼。

朝今突然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支支吾吾半天,一张俊俏的脸被他搞得涨红一片,想说的话一下子就窒息在了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

他哪里想到宴端这么晚了还不睡。

但转眼一想,估计也是被声音吵醒了,不放心来看一眼尸体。

于是朝今搓了搓手,脸上的讨好与那副身体截然相反,古怪又难堪,让宴端皱了皱眉。

朝今低声问:“宴医生,您看看,这尸体真的会起尸吗?他都死了四十多天了,要起尸估计早就起尸了,干啥这么一惊一乍怕成这样啊?”

宴端定定看了他半晌,冷淡地瞥了一眼棺材,问:“你不知道?”

朝今讪讪一笑,“您这话说的,我哪儿知道这些啊。”

他心里面却一突一跳,总觉得这话有些异样,他用眼睛在宴端的面上审视,一双好看的眼睛转瞬间变得有些阴毒。

这时候,他眼尖地发现了宴端眉角上的红色,惊诧地说:“您怎么受伤了?”

宴端没多解释:“镜子碎了。”

他打发朝今离开,又让朝今带上几瓶药给姬袅带过去,言语间冷淡异常,若有似无地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厌恶。

宴端和姬袅的关系似乎很差。

“朝今”纳闷,他可是从朝今那里听到的,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啊。

讨厌姬袅又让他给姬袅带药,不讨厌又要做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他琢磨了片刻,“嘿嘿”一笑。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们的情趣?

宴慈:震惊、茫然、他敢……他在攻击我!

宴端:难以置信,反感.jpg

评论区出没的老师们好少(蔫了)

我喜欢热闹啊(*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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