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控

“很难说,也有可能是烧糊涂了。”高越沉思片刻,“有时间的话,带他来看看。”

下午五点,医院门诊楼前人流渐渐稀少。陈檐文刚走出大门,不经意扫过路边,看到了一辆劳斯莱斯。

在葬礼那天,他见邵明堂开过。

“卧槽,这豪车啊,得几十万吧。”“不止,得几百万,估计是来接人的。”“那姑娘真有福。”

车门无声地打开,邵明堂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车旁。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场迫人。

他迎了上来,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陈檐文手里略显沉重的公文包,“累了吧?”

“还好。”陈檐文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驻足侧目的同事,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着实没想到邵明堂会来。医院离他的公寓有一段距离,从前赵柏舟讨厌消毒水味,也不会来接他,邵明堂明明公务那么重,却还是来了。

一个小姑娘抓住闺蜜的手,“他怎么和陈主任走在一起了!”

“是来答谢他的病人吧,之前赵总不也是这么干的,天天往医院跑。”

邵明堂灵敏的听到了那些细碎的声音,向陈檐文挑了一下眉。

陈檐文愣了愣,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邵明堂转身,极其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手虚护在车门框顶。

陈檐文坐进车内,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淡淡的雪松与皮革混合的冷冽香气弥漫在车厢里,是邵明堂惯用的古龙水味道,此刻却让他心头微紧。

邵明堂绕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

陈檐文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霓虹初上。他几次侧过头,看向专注开车的邵明堂。男人侧脸线条冷硬而英俊,下颌线紧绷,神情平静得无懈可击,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稳掌控的强大气场。

就是现在。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意,“今天精神还好吗?头还疼吗?”

邵明堂眼尾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些。“托你的福,药很管用,睡一觉就好了。”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轻松,“怎么,担心我?”

他巧妙地避开了陈檐文真正想引导的方向,陈檐文被噎了一下,“我……今天去精神心理科那边,和高医生聊了聊。”

邵明堂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精神心理科,高医生,你最近压力很大?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迅速将焦点完全转移到了陈檐文身上,仿佛自己只是纯粹的关心他。

陈檐文目光紧锁着邵明堂的侧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不是我,是聊了聊一些心理上的现象。比如,人在经历重大压力或者某些创伤后,可能会对肢体接触产生异常的渴求。”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邵明堂的视线依旧平稳地注视着前方道路,但陈檐文敏锐地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他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陈檐文心头。

“哦?那位高医生怎么说?”邵明堂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稳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檐文的心沉了下去。邵明堂的反应,与其说是茫然,不如说是一种高度警觉下的、滴水不漏的回避。

他看起来太冷静,太正常了,正常得让陈檐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是不是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高烧导致的短暂混乱。

“高医生介绍了一些相关的概念和可能的原因。”陈檐文斟酌着,却无法再深入,“他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带人去他那里看看。”

“嗯。”邵明堂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红灯亮起,车子平稳停下。他终于侧过头,看向陈檐文。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幽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是在担心我吗?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他直接点破了陈檐文的意图,目光直直地看进陈檐文眼底。

陈檐文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遁形,点了点头。

邵明堂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陈檐文放在腿上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力道适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

“别胡思乱想。昨天是我不好,烧糊涂了,控制不住自己,吓到你了。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他看起来确实好好的。西装笔挺,气定神闲,眼神清明,说话条理清晰。

那份强大的自控力和此刻展现出的“正常”,几乎要说服陈檐文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的高烧后遗症。

陈檐文沉默了。

邵明堂说道:“别担心。”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邵明堂说道:“都过去了。我会注意身体,不会再让那种情况发生。相信我,嗯?”

他的话语像一张温柔的网,将陈檐文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轻轻包裹起来,却也无形中切断了任何深入探究的可能。

陈檐文看着邵明堂完美无缺的侧脸轮廓,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毅的下颌线。

车厢里弥漫的冷冽香气似乎也带上了某种催眠的意味。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邵明堂表现得如此“健康”,如此“正常”,甚至主动承认错误并承诺改正,他还能说什么?再追问下去,反而显得他疑神疑鬼,小题大做。

他最终转过头,再次望向窗外流光溢彩却无法触及的夜色。

有些东西,被邵明堂深深地,牢牢地锁在了那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拒绝向他敞开。

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

在陈檐文看不到的地方,邵明堂眯起了眸子。高越,这人到底跟陈檐文说了什么,看来得在陈檐文身上安个监听器了。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邵明堂浑身发麻。

到陈檐文公寓楼下后,邵明堂给陈檐文开了车门。

陈檐文疑惑的回过头去。

邵明堂倚在车前,笑道:“我回去拿点东西,你先睡,不用等我。”

陈檐文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上楼了。

邵明堂目送着陈檐文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的单元门后,唇边那抹温和的笑意瞬间剥落。他迅速坐回驾驶座,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个人。精神心理科,高越。把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能挖到的资料,尤其是和陈檐文的交集,事无巨细,天亮之前放在我桌上。”

电话那头传来林默简洁的回应:“明白,邵总。”

切断通话,邵明堂将手机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高越……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精心构筑的堡垒。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试图窥探他内心深处那片被严密封锁的,连他自己都不愿完全面对的领域,更不允许任何人以此为由,在陈檐文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他需要绝对的掌控,尤其是对陈檐文。

当邵明堂再次回到陈檐文的公寓楼下时,已是深夜。整栋楼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微弱的灯火。他悄无声息地停好车,用陈檐文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陈檐文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冷香混合着洗衣液的气息,这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了他心中因失控感和调查带来的躁郁。

他脱下皮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没有开灯,凭着记忆径直走向卧室。

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陈檐文侧卧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被子盖到腰间,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经睡熟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勾勒出单薄而优美的肩背线条。

邵明堂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静静地凝视着床上沉睡的人,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缓缓俯下身,距离一点点拉近,他能清晰地看到陈檐文后颈处细腻的皮肤,几缕柔软的发丝贴在上面。他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心中的空洞似乎被这气息填满了一丝。

他想亲吻那片在月光下泛着柔润光泽的肌肤,想用唇齿感受那皮肤下的温热脉搏,想将这个人彻底揉入自己的骨血,让他只属于自己,永远无法逃离。

他的唇,带着夜风的微凉和内心的灼热,一点点靠近陈檐文的后颈。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

陈檐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邵明堂的动作骤然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底的迷醉瞬间被冰冷的警觉取代,身体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然而,陈檐文并没有完全醒来。他只是似乎被什么惊扰了梦境,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身体微微蜷缩。

这细微的动作和声音,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邵明堂心中那扇关押着野兽的牢笼。

白天在医院门口听到的闲言碎语“赵总也这么干过”,陈檐文对他的怀疑,所有的焦躁和深埋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拥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牢牢地攥住了陈檐文裸露在被子外,纤细的脚踝!

脚腕上突如其来的禁锢和剧痛让陈檐文瞬间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心脏狂跳到几乎失序。

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一个高大的人影就站在床边,如同索命的鬼魅。他的脚踝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

“邵明堂?” 陈檐文认出了面前的人,本能地想要抽回腿,然而,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猛地向后一拽!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顺着脚踝传来,陈檐文整个人被这股蛮力硬生生地从床中央拖拽向床边,柔软的床单摩擦着皮肤,身体失控地滑向那个黑暗中的身影。

他双手胡乱地抓住床单,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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