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礼物

姓陈的医生?这么年轻,又是被顾涟笙亲自引荐。

那些不善的目光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身份已经被摊在明面上了,在a市陈家还算有些名望,没几个人能得罪起姓陈的,即便陈檐文是一个养子。

邵明堂抬起眼皮,看向陈檐文,神情与待陌生人并无二致,但好歹没有敌意了。

陈檐文在众人注视下,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邵总。”

邵明堂十分有礼貌的点点头,“你好啊,陈医生。”不加任何讽刺意味,也没有曾经柔软的笑意。

不是陈檐文,也不是嫂子,而是陈医生。

他叫陈医生和别人叫不一样,语气格外深沉平稳,说不出的性感。

陈檐文愣了愣。

牌桌上有人仰在椅子上,调侃道:“顾涟笙,看自己要输就跑了,赌品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顾涟笙啧了一声,侧头说道:“我什么时候要跑了,我带个人回来一起玩不行啊。”

陈檐文的余光有意无意地往邵明堂的方向看,发现顾涟笙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明堂将牌也放在了牌桌上。

牌桌上有人疑惑的问道:“陈医生也会打牌?”

不怪他不信,陈檐文那张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举手投足带着凉丝丝的书卷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化人。

邵明堂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陈檐文何止是会牌,他简直炉火纯青,但这个人谦虚的过了头,不懂的东西直接说不会,而十分擅长的东西,他往往说自己会一点。

“不会,我就不扫大家兴了。”陈檐文说完就要离开。

顾涟笙在他旁边抬手一拦,笑眯眯的看着他。

邵明堂开口了,“别走呀陈医生,助助兴。”

陈檐文猛地回过头去,看着邵明堂。此处安保森严,他走不掉了。

看来必须要玩一局了。

在场的座位都满了,只有两个座位。一个在邵明堂对面,一个在东家的位置,是顾涟笙的。

陈檐文作为客人,肯定不能坐东,别无选择,只能在那唯一的位置上落座。

一个男人起哄道:“美人,我们带你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始。”邵明堂淡定的发号施令,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荷官洗牌,新一轮牌局开始。

陈檐文想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牌局上,却总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目光,但当他一抬头,那目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邵明堂脱了西装外套,上身穿了一件黑衬衫,更显得肩宽腰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清晰的锁骨,衬衫包裹着饱满的胸肌,性感的无与伦比。

喝下的酒开始作用,陈檐文脖子发烫,竟移不开眼。

邵明堂抬眼,“在看什么?”

陈檐文迅速移开目光,“抱歉。”

邵明堂尾调上挑,藏着不易察觉的缱绻,“别紧张,我不怪你。”

陈檐文桌下的手一抖,他默默用另一只手按住,强行让自己恢复平静,忽略那无处不在的目光。

前几轮都是试探。陈檐文观察每个玩家的习惯:顾涟笙喜欢在有好牌时摸耳垂;外国男人会在诈唬时不自觉地眨眼;只有邵明堂,他的表情和动作永远无懈可击。

邵明堂出牌如抽骨刀,翻牌前能用最小底牌佯装成必胜之势,迫使对手纷纷弃牌;转牌后又能瞬间从咄咄逼人转为龟缩防守,无论局势如何,指尖的牌永远带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狠劲,连空气都因他出牌的节奏而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开这场游戏的平静假面。

“加注。”邵明堂推出一摞筹码。

陈檐文看了看自己的底牌。红桃A和黑桃K,不错的起手牌。

他跟上:“跟注。”

陈檐文翻牌发出:梅花A,方片10,红桃J。击中顶对,但牌面有顺子可能。

“加注。”邵明堂步步紧逼,再次加注。

陈檐文眯起眼睛。邵明堂是在诈唬,还是真有强牌?五年前,这个男人从不会隐藏自己,想什么都呈现在脸上,他能从他微小的表情变化读出心思,现在却完全看不透。

“跟注。”陈檐文决定先不激进。

转牌是张无关紧要的梅花4。邵明堂这次直接推了所有筹码:“跟平,All in。”

All in,全押。

全桌哗然。陈檐文的筹码量略少于邵明堂,如果跟注输了,他将被清空。

陈檐文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对阵。经过前面几次的交锋,陈檐文意识到了邵明堂喜欢布置陷阱,他在这上面吃了不少苦头。

牌局在他手里化作修罗场,时而以守为攻布下迷阵,任对手步步踏入陷阱;时而孤注一掷,弃掉所有防御,把筹码全压在那张最不可能的牌上,胜负只在瞬息反转。

丰富的经验让陈檐文很快冷静下来,此时此刻,当务之急是寻找对手的破绽。他盯着邵明堂的眼睛,突然读懂了他眼中喷薄而出的情绪。

说谎者眼睛会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以确保对方相信自己的谎话。

此时此刻,邵明堂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陈檐文。他的瞳孔越来越黑,不断扩大,如泥潭沼泽,一旦陷入就再也无法脱身。

邵明堂在诈唬。

“我跟。”陈檐文推出全部筹码。河牌是张方片K。陈檐文现在有两对,A和K。

“亮牌吧。”荷官说。

邵明堂翻开他的底牌:方片Q和草花9。

他什么都没有,纯粹的诈唬。

“Nice bluff。”陈檐文亮出自己的牌,收下巨大的彩池。

周遭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方才说要带陈檐文的男人再也不敢夸海口了,悻悻道:“陈医生真是深藏不露。”

顾涟笙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看热闹似的看向邵明堂。

邵明堂聪明如斯,思索片刻便知道了陈檐文是怎么看穿他的,“陈医生鸿运当头,恭喜。”

赢了,就可以离开了吧。陈檐文对这些钱不感兴趣。

“我可以走了吗?”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邵明堂不语,眼中笑意全无。

顾涟笙说道:“陈医生这是什么话,我们还能不让你走。”

陈檐文整理好措辞:“明天还有工作,实在玩不了太晚。”

“怕什么。”顾涟笙示意荷官给陈檐文上筹码,“再玩会,不会耽误你事情的。”

筹码堆积如山。陈檐文脸色白了白,但没说什么,重新坐了回去。

走不了,那就继续玩,他不信顾涟笙总输,还愿意他留在这。

牌局继续,牌局进入白热化阶段,在酒精和金钱明晃晃的刺激下,几乎所有人都上了头。

陈檐文在牌桌上仿佛生来就带着千面玲珑的面具,出牌时指尖轻叩桌面,似在盘算又似在迷惑众人。明明手中握着重器,却总摆出一副将输的架势,诱得对手步步紧逼。

一旦找准时机,便如水中游鱼般灵巧变招,三两步就把局势扭转,让旁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看着他在牌局的风浪里,自在穿梭。

邵明堂和陈檐文如针锋对麦芒,互相敌对,却又帮衬对方一把,赚得盆满钵满。

其余人看出了不打掉陈檐文,他们都别想喝汤吃肉,于是心照不宣的抱团,开始针对陈檐文,每当他和某人单挑时,总会有第三方介入。

陈檐文一声不吭,继续藏拙。

“加注。”顾涟笙盯着陈檐文,“陈医生跟吗?”

陈檐文犹豫了。

就在这时,邵明堂突然开口:“我跟注,再加。”

全桌寂静。那些老总对付陈檐文的时候,邵明堂作壁上观,这是今夜邵明堂第一次明确站在陈檐文一边。

陈檐文也瞪大了眸子,一时不清楚邵明堂的用意,明明一开始针锋相对,为什么现在出手帮他。

顾涟笙脸色黑了一瞬,随即挤出一个笑,咬牙切齿的说道:“邵明堂,你真有钱。”

陈檐文惊讶地看着邵明堂,邵明堂并没看陈檐文,慢条斯理地整理筹码。

到了最后,只剩下陈檐文、邵明堂和顾涟笙。彩池的筹码积累到惊人的数目。

“All in。”顾涟笙随手推出剩余筹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陈檐文看了看自己的牌,一对10。不算强,但根据他的计算,对方很可能只有高牌。

“我跟。”陈檐文说。

邵明堂却突然笑了:“我也All in。”

陈檐文猛地抬头。邵明堂这是什么意思?

荷官发出公共牌:黑桃Q,红桃10,方片7,草花3,黑桃2。

陈檐文现在有三条10。他亮牌时,顾涟笙咒骂着扔掉了自己的牌。

他只有A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邵明堂。只见他缓缓翻开他的底牌:红桃Q和方片Q。

三条Q,刚好大过陈檐文的三条10。

陈檐文的心沉了下去。

邵明堂转向荷官,“我要求分池。”

荷官一愣:“什么?”

“根据规则,我可以选择与另一位玩家平分彩池。”邵明堂看向陈檐文,“这样我们各自能拿回本金,再平分剩余彩池。”

邵明堂的态度转变太大了,葬礼重逢之际夹枪带棒,转眼又送上大礼。陈檐文有些摸不清,邵明堂究竟意欲何为,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就当是送给陈医生的新婚礼物。”邵明堂慢慢的转动眼珠,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却让陈檐文再次心神俱震。

新婚礼物?

陈檐文不明白他的用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这太贵重了。”

邵明堂半开玩笑的说道:“小小心意,陈医生这都不收,是不喜欢我吗?”

这句话就相当于把他架了起来,不接受的话势必要得罪人。

陈檐文退无可退,“没有,我代柏舟谢谢邵总的好意。”

邵明堂眼皮一跳。妒忌快要把他吞噬了,险些维持不住端庄的假面。

“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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