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团建游戏里脱身后,张清节沿着一条小径散步。
参天的树直冲云天,树叶茂盛延展,掩盖了天色,一片绿荫。形成一条绿荫小道,微风吹过有些草木清凉之意,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被秋天染了色,橙黄相间种在小径两侧,秋意尽现。
张清节躲着大部队,沿着小径散步打发时间。回过神来发现手上正捏着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捡的落叶。
再往前走就没什么人了,怕走远了,张清节便转身准备回去。
忽然,她脚步一顿,看着远处的人。
苏臣似乎没想到张清节会突然转身,也怔在原地,不过很快,他就自然地说道:“你别误会,我就随便逛逛,没跟着你。”
张清节看着只有两人的寂静小路,把怀疑压下不语。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尽快走。
于是她想也没想,转身往前走。但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反应过来。不对,她刚才明明是想回去的!
可身后的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告诉他,苏臣也跟过来了。
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几米,她渐渐心不在焉,脚下的路也不看了,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要不老话说不能一心二用呢。
张清节忽光听后面的动静,没注意前面。脚一空,踩到一个坡沿处,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右摔了下去。
“啊——”
脚踝有骨头错位的感觉,她在地上滚了半圈,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脚踝的涌上如浪的剧痛,疼的她忍不住哼出声,缩成了一团。
“嘶……”
还没等缓过第一阵,就有人架着她的两条胳膊将她拉坐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苏臣眼神焦急地询问,殊不知张清节被他这么一拉扯,情况雪上加霜,疼的她眼冒金星。
张清节直抽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臣见状,以为她情况堪忧,二话不说两手一揽,想架着把人抱起:“来,我扶你。”
张清节拦住他,眼泪不停地冒。
苏臣哪见过这种架势,停了下来,被她的眼泪弄得局促不已,还没有人来怪罪,就先把自己“主持公道”了。
“你,你别哭啊。”
“不是不让你哭!”
“你别光哭啊……好歹说句话。”
就在苏臣慌张无措的时间里,张清节终于得以缓解。
于是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正名。
“我没哭。”她语气虚弱却清晰冷静,“我是疼的。”
苏臣看着顶着一脸眼泪花还故作镇定说话的张清节,被她这种反差弄得有些想笑,但联想到现状又逼自己忍住,表情在几秒内千变万化。
不是自己弄哭的,心就落到实处。
苏臣松开她,单膝抵地半跪在张清节年前,问她:“好点没有?”
张清节如实摇头,描述感觉:“没有,好像越来越痛了。”
“那不行。”苏臣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坡,略有无奈地说:“不过你也是厉害,这种坡也能摔啊?”
张清节被说得无地自容,“我只是一不小心踩空了。”
“走路都不看路嘛?”苏臣的质问乘胜追击。
张清节只好回以沉默。
他跟在后面,自己有心思看路嘛?
正想着,人被猛地拉起。
张清节还来不及呼痛,手臂就被苏臣拉着挂到他肩上,与此同时小腿被他勾住。
“抓紧。”
苏臣话一传来,下一秒张清节感觉全身一震。就到了他背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后张清节才被腿上传来的痛感影响,轻呼出声。
“呃……痛!”
“忍忍吧。”苏臣收紧了手臂,说:“先带你回去。”
张清节再不愿,人已经在他背上了。
像是忽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张清节一挺腰,由原来趴伏的姿势变得直挺挺的。
这动静逃不过苏臣。张清节的姿势膈得他难受不说,还影响他背人的重心都不稳了。
“啧,别乱动了行不行?好好趴着。”苏臣架着她的腿把人往上抬了抬,调整不适。警告似的,“摔了我可不负责。”
张清节没想到自己不动声色的小动作被人看透,心虚的有些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苏臣见她没动静了,便继续走。
走了一会儿,不见尽头。
张清节此时恍然,自己怎么一个人走了这么远。
身下苏臣已有喘意,调整背人姿势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张清节在苏臣耳边问。
他避嫌似地躲了一下,像是不适应,掂了掂她,然后呼吸更沉地说:“不用!”
张清节见他这种反应,以为是自己戳破他体力不支让人尴尬了,遂不再说话,忍着羞赧乖乖趴在他背上。
嘴里的谢谢一下子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张清节心里装着事,只觉得回去路上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等回过神来,就看见前方正在朝自己跑来的棠新几人。
棠新一马当先,护崽子一样把人从苏臣背上扶下来。
姿势一架,破口大骂。
“你对我们家清节做了什么?!”
“她好好的人来,怎么现在成这幅样子了?”
“你还是人嘛?你良心大大滴坏!”
一开始说得还挺正常,越说画风越不对劲。
苏臣笑了,“我不是人?我没良心?”
他眼神睨着棠新身后的钟惕,仿佛警告。
钟惕作为班长,自然出来主持公道。
“清节,你感觉怎么样?痛得厉害嘛?”
张清节不想让大家担心,摇头说还好。
话音刚落,就叫苏臣眼神丢过来,怀疑道:“还好?那是谁走不了路让我背了一路?”
张清节心虚禁声,棠新仗义执言:“腿长在她身上,疼不疼她自己不知道嘛?”
苏臣本来就烦她叽叽喳喳像个话痨,但不烦到自己身上就还能忍,眼下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然忍不下了。
“你能安静一点嘛?”
苏臣语气冷冷的,他本来就得天独厚,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女的,气势上来,气氛瞬间就冷了。
大家自觉缄默,偏偏棠新看不清局势,“那你能不能有点礼貌?你这是对女孩子的态度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清节拉住,“好了,棠新,别说了。是我刚才不小心摔了,多亏他帮了我。”
棠新这才看在张清节的面子上不争吵,“这还差不多。”
纷争暂缓,问题就出来了。
谁把张清节带回去。
棠新背不动,又盯着不让苏臣背。
众人的视线一致移到钟惕身上。
钟惕看着这些众望所归的眼神,认命地蹲下:“我背你。”
张清节有些局促,想着反正快到了,剩下的路自己可以走。棠新已经人拉过来了,“清节快上啊!”
钟惕安慰她,“不管怎么样我也是班长,来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拗不过众人的意志,张清节被钟惕背了回去。
回到队伍,小林老师吓了一跳,过来嘘寒问暖,最后把人带走了。
临走前,张清节从夹缝中回头看苏臣,见他站在人群外。
见自己回头,意外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离开。
张清节想说的谢谢,一直没机会说。
*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踩着苏臣探好的路,她稳稳落地。
“走吧。”
苏臣见她站稳后收手,转身前行。
“谢谢。”
张清节蓦地开口,苏臣转到一半停下来看她。后者坦然,称呼他:“臣哥!”
苏臣眉头一扬,意外又莫名。
张清节笑得坦然:“我看他们都这么叫你,我就跟着一起了。”
末了,又象征性地征询:“行嘛?”
苏臣哼了一声,“随你。”
走了一会儿,一片巨大的“湖”出现在视野。
“这就是木助理说的水库吧?好家伙,真大啊!”林添看着泛着绿光的水面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水库呢,看起来像湖一样,这么绿,不知道得多深?”
余州提前做了功课,在旁报了个数。
林添感叹:“好家伙……”
太阳出来了,斜照湖面一片烟。
朦胧的烟里还能听到叽喳鸟语,寂静怡然。
冰凉的晨雾被微风吹拂在脸上,把一路上山的疲惫的都吹走了。
张清节闭眼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心旷神怡。
活动筋骨扭动脖子,转头动作一顿。
苏臣在看着自己。
她难得没躲,想要看他做什么。
看人被抓包,苏臣也不心虚。
任由张清节看着。
清晨的风微微拂过两人的面颊,穿过他们中间。
张清节的视线,从懵懂到深意,沉沦其中离不开。
无法自拔的不止她,苏臣也自有深陷。
水很静,山很寂。
他们很近。
近得一点呼吸也喧嚣。
张清节胸口一胀,才察觉是自己吸气忘了吐。
随后她借着吐气的动作移开视线,看着平静的水面呼吸忐忑。
苏臣也默契地扭头,收回视线。
“走吧。”苏臣转身离开,“今天先看到这里。”
余州和林添还在聊着水库的情况,听他这么一说,都有些奇怪,“这就要走了?不是才刚来嘛?”
说完还想在张清节这里找认同,却见她已经跟在苏臣身后了。
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