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给张清节生活带来新气象,她高兴之余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身上隐隐有了牛马之魂。
周一,张清节准时到位。
人事姓苏,领人去工位的路上对张清节说:“叫我苏姐就好,你刚来有什么事务上不清楚的找我就行。”
张清杰忙不迭点头,“好,好,明白。”
花了一上午处理入职事务,张清节坐在工位上,难得有片刻的放松时刻。
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暂时。
公司只租了一个楼层,其他并不是公司范围,所以没有食堂。
午饭除了自带基本是外卖解决。
张清杰第一天报道,根本没时间也没条件自带午饭,好在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她索性去那边解决。
她顶着大太阳穿过街道来到小吃街,热得人都发蒙。在宿舍和办公室吹空调久了,差点忘记太阳有多毒辣了。
张清节被晒得晕晕的,迫切想找个空调房进去缓缓。
“欸!那个——清节!”
一旁有人出声叫住张清节,她回头一看,人事苏姐正站在一家火锅店门口跟自己打招呼。
张清节走上前去,“苏姐?”
“你来吃午饭是吧,跟我们一起啊!”苏姐半个身子挡着挂在门上的塑料胶片,说:“正好,你项目组的人回来了,你也来见见。”
早上入职的时候,项目组的部分成员在出差,所以张清节没把人认全。
“啊?这会不会太突然了?”张清节有些不好意思。
苏姐想想也是,体谅道:“不然这样,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里面跟大家报备一下。”
“……也行。”
于是张清节就进到大厅里,等苏姐跟大家透个底。
不一会儿苏姐就出来了,朝她招手:“清节,快来!”
张清节深呼吸,然后在苏姐的介绍下跟出差回来的同事打了个照面。
介绍完毕,苏姐出来打圆场,“好了,都是同事,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着呢,清节,来坐。”
张清节看众人都挨着坐,只剩下靠近门边的两个位置,便选了一个入座。
看到身旁的空位,她问苏姐:“还有人吗?”
苏姐:“嗯,咱家老板飞机延误了,还要一会儿才来。”
老板?
张清节眼睛睁大,她旁边的位置是**oss的?!
“不用紧张。”苏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老板很亲民的,年纪也没大多,跟你差不多是一辈的。”
张清节惊讶:“这么年轻?”
“是啊,他在国外花2年就提前结束课程创业了。”苏姐煞有其事地说:“说是年轻有为也不为过啊。”
听着**oss别人家孩子的经历,张清节有些窝囊且阴暗的想:切,有什么大不了的,估计都是靠家里的富二代。
苏姐这时来了个电话,张清节发现桌上少一副碗筷,说要一起。
拿了碗筷,张清节听到苏姐对电话里的人说:“快到了是吗?在哪儿?路口?”
正犹豫先走还是等苏姐一起,后者就挂了电话,说:“清节,老板到了,我们一起去门口接一下,他还带着行李。”
张清节说好,跟在苏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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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重逢总都是猝不及防的。
张清节门口的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脑海里闪回过无数个场景,最后定格在一个飞机划过天空拉长的航线里……
“清节,怎么了?”
苏姐的话将她拉回思绪,张清节一步一顿朝着门口走去。
门边的人逆光站着,他身后的光像是回忆里的一圈光晕,很不真实。
“苏总,这一趟辛苦了吧。”
苏姐接过苏臣手里的行李箱,推给张清节。
张清节扶着行李箱站在一旁,她心跳如鼓,脑子混乱,逃避的心理让她迫切想要离开,却只能低着头不言不语。
苏姐寒暄了几句,见苏臣一直看着旁边的张清节。便将人拉进,打趣道:“苏总,你出差这一趟,我又给我们公司找到干将了,这是小张,张清节。”她拍拍张清节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视线中出现一双鞋,苏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当下张清节竟然觉得好熟悉,却跟记忆里又有些不同。
“张清节?”
苏臣的声音平淡,但落进张清节耳朵里却像是凌迟,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张清节手心生汗,忍不住攥紧拳头。
张清节点点头,细若蚊声地应了一声,还是不敢抬头。
“知道了。”
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漠,像是对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但张清节知道,他认出她了。
苏臣说完,侧身离开。
张清节如蒙大赦,拖着行李箱跟着走进包厢。
一进门,看到位置旁边坐着的人,张清节脸色刷一下的白了。
她怎么样了,两人的位置是挨着的!
借着放行李箱磨蹭了一会儿,张清节才入座。
见人齐了,苏姐开始活跃气氛,一下说老板出差谈项目辛苦,一下说公司有新同事。总之说到最后,甩出一句双喜临门,就忽悠着开始举杯庆祝。
张清节没喝过酒,拿饮料代替。
一口下肚,苏臣开始说话。
“双喜临门倒不至于,项目还在谈,小心半场开香槟。不过有新同事确实是好事,该喝一杯。”
张清节听着听着,发现话头转到自己身上,还有奇怪,下意识奇怪地看着说话的人,随即就听到苏臣继续道:“……不如,让新同事给大家敬一杯。”
嗯?啊!
敬酒?!
张清节懵了,这桌上少说也有十来个人,挨个敬酒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而且她根本不会喝酒啊!
苏姐听到这话也认为不妥,“今天时间不赶巧,下午都还要上班呢,哪能让清节一个个敬酒啊,这样,咱们下来再挑个时间。”
张清节见有人给自己说话,安心不少。
但苏臣不依不饶,显然盯死了她。
“这样啊……”苏臣状若遗憾地开口:“也有道理,不然折中一下,小张跟我碰个杯吧,也算是我作为老板给员工的欢迎仪式。”
张清节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心跳简直是七上八下的。
她看着站着的苏臣,心知这一关逃不掉。于是也站起来。
“不喝酒行吗?”张清节拿起半杯饮料,举到他面前。
“可以啊。”苏臣到了半杯酒,举到身前,“欢迎你,张清杰。”
玻璃杯轻轻一撞,杯中液体轻轻晃了晃。
“谢谢。”
张清节仰头一饮而尽。
有了这一出,苏臣总算暂时放过了张清节。
饭局后半场,张清节彻底被人遗忘在角落,她也乐得当鸵鸟。
走的时候,饭局上的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酒气,前呼后拥着离开。
张清节和苏姐作为喝酒最少的人,自然留下来善后。
苏臣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停下来叫张清节。
后者一激灵,站直等他说话。
苏臣:“我的行李箱你帮我拿到办公室里,麻烦了。”
说完人就走了。
张清节拖着行李箱来到苏臣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小房间作为休息室给他中午修整用的。
张清节按照苏姐说的,把行李箱放到小休息室角落旁,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
一回头,苏臣就抱臂站在门边。他半个身子倚靠在门框上,西装外套被他脱了跨在手臂上,领带被抽解开,两边长短不一的挂在脖子上。
两人无声的对望。
没多久,还是张清节败下阵来,低着离开。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苏臣忽然叫住她。
“张清节。”
后者脚步一顿,歪头看他。
苏臣还是半倚半靠的姿势,因为逆着光,他微眯着眼才看清身侧人的表情。
他看到张清节一脸紧张心虚的表情。
“你没想到……”他压低声音,低头凑近至张清节耳边,“你还会遇见我吧?”
张清节听见这话,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起来,眼睛流露出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但她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个深呼吸压下了。
“还有事吗?”她问:“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
苏臣看着张清节紧绷的侧脸,这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轮廓,此刻近在咫尺,他却忽然感觉那些缠绕他午夜的情绪少了。
本尊就站在眼前,心里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忽然不重要了。
“出去吧。”
苏臣有些意兴,放人离开。
随即他大半个身子扑倒在床上睡觉。
张清节回到工位,魂不守舍像是三魂丢了气魄,事也不干了,歪着脑袋琢磨事情。
此地不宜久留,得想个离职的法子。
一下午的时间,离职的理由想了七七八八,牵强不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都不敢想,她今天入职明天提离职那个场景。
苏姐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两个天使和恶魔的小人在辩论。
天使:“苏姐和同事对你这么好,而且是你第一份实习工作,万一影响你以后找工作怎么办?”
张清节:“对啊,毕竟是第一份工作,而且同事挺好的,氛围也不错。”
恶魔:“不错个屁!难道你想跟苏臣做同事?”
张清节:“不想!绝对不想!”
一万个好理由都斗不过一个苏臣。张清节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离职内容。
眼见熬着到下班时间,张清节还是卡在最后一分钟把消息发了出去,看着发送成功的消息,张清节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怂怂地关了手机,然后揣着包火速逃离现场。
回去的路上,张清节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准备应对明天的公司的质问。
哪知不用她等到明天,晚上张清节就接到了电话。
不过不是苏姐的,而是苏臣的。
苏臣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语气很冷,也很轻。
“你要辞职?”
张清节当即打了个寒颤,抱着手机脑海里思索着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苏臣明显不给她这个机会,语气转淡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张清节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真的。”苏臣同她说:“只是别忘了赔付违约金。”
张清节傻了,违约金?!
她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入职前的劳动合同!
她只是一个象牙塔都还没出的学生,签字的时候都是指哪儿写哪儿,根本不会认真看里面的赔付条款……
这、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卑鄙吗?!
可恶!
大意了啊……
就在张清节表情夸张地怨恨苏臣的时候。
苏臣忽然问:“为什么要辞职?”
张清节在此之前就做好了腹稿,但等到问题真的来了,她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要怎么说自己辞职的原因是不愿意跟他一起共事,
理由呢?
提起理由,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排斥
难免又是往事。
张清节沉默着,思绪就这样无意识地翻飞着。
“怎么不说话?
躲不过去了,张清节开口道:“我辞职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电话忽然挂了。
张清节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有些心慌,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仿佛一个预爆的气球遇到了软刺,连泄气都是无声地瘪下去。
试着回拨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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