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在几轮的交谈之后,今晚的大戏终于上场了。
言怀埕从位置上站起,走到桌前,对着武将这边高举起了酒杯,“诸位都是我大景的福气,今日借此庆宴,本王欲为未成家的将领们成就一份好姻缘。”
他的目光移向另一边,那边坐着的是文官以及他们的家眷。
“要想一个国家恒久,文官和武官之间必须融洽,所以诸位大人是否支持本王的这个想法啊?”
文官队伍中并没有反对的声音出来,也是,在昨日言怀埕提出要他们带上家中未出阁的姑娘的时候,他们便知他的打算了。
不过,若能与武将结合,对于自家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他们没理由拒绝。
“哈哈哈,甚好,甚好,皇兄应该也支持小弟我这么做吧。”
言怀埕对着身后的帘布说道。
许羚朝那个方向看去,隐约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炀乐帝真的在里边,也不知只是今晚还是一直都在。
“本次战事能够大获全胜,其中起最关键作用的当属许将军无疑。本王便为你与王首辅家的次女赐婚如何?”
许羚对上言怀埕朝她看来的目光,起身行礼,只听他继续说道:“本王听闻这女子品貌一流,才情上佳,有一手被岑大家夸赞的好书法,是一个极好的姑娘。而许将军呢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二者可谓是郎才女貌,实属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位卿家觉得如何?”
王首辅次女,王谙敏,根据临梦的消息,这姑娘可是有一位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的,言怀埕这厮是想让她结缘呢还是得罪人呢?
“殿下……”
“殿下恕罪,小女已在前不久定下了婚约。”
许羚刚想找理由回绝,没想到被王首辅抢了先,不过殊途同归,两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她悄悄地用余光去打量上首的言怀埕,果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看他那样子,她知道他是绝不会就此放弃的。
想起白日里言祺祀的话,她暗暗发笑,看来她就是这场宴会注定的沛公了,也不知道这言怀埕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拉扯进他的队伍当中。
“如此,本王就先祝贺王卿家了。”言怀埕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而后便将目光转向坐在他旁边位置上的人,“赵卿家,本王记得你家千金身上没有什么婚约吧?本王……”
“殿下恕罪,小女,小女,容貌有缺、举止粗鄙实在是配不上许将军啊。”
他是想同武将联姻没错,但这联姻对象是谁都不能是许自衡。当朝的人谁会不知道他身上的麻烦事有多大,他们可不想把九族赔进去。
许羚知道她这是被嫌弃了,不过也无妨,她乐得看这样的场面发生。毕竟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娶亲,不然不是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给毁了嘛。
不过……
“殿下,臣愿意与许将军结秦晋之好。”
许羚朝说话的人看去,她并不认识对方,但想起言祺祀说的话,她对他的身份也有了潜在的了解。
下午的时候,他们便知道言怀埕一定会安排一个姑娘给她,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致选择从自己人中选择出合适的人选。
“你是?”
“臣是刑部郎中陈恪尹,拜见安王殿下。”
言怀埕的眼睛微眯起,状似打量,实则思考其中的优劣,最后,他挑眉笑道:“行,那就让你家姑娘与许将军见见,看看有没有这个缘份。”
陈家唯有一女,名为陈倩,年芳二八,幼时失母,后陈恪尹并未续娶,独自抚养其长大。坊间中对于她的消息不多,只知道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
陈恪尹是个坚定的保皇党,对于安王的行事早有不惯,所以在言祺祀对他进行拉拢时很爽快地答应了。今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知道许羚是太子党的人,所以面对安王的逼迫,他主动站了出来。
对他来说,以一场婚事便能将许羚这一大能力者绑在自家船上,半点不亏。
晚宴并未因这场小事而受到什么影响,言怀埕也只是在许羚的婚事上遭受到了一点阻碍,对于他人的婚事那是十分地顺畅的。
也正因此,他不得不对许羚的婚事多想那么几分。
散场后,许羚找上了陈恪尹。两人并肩走在广场上,一人垂头看着地上的人影,一人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许久都未说话,直到走出内门。
“许将军找老臣有什么事要说啊?”
陈恪尹主动开口道,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腹前,宽大的袖子压在身体的两侧,平白与人拉开了距离。
许羚偏头看他,脚下也往外走了一步,“陈大人,度想向您请教一件事情。关于令爱,不知您怎么看?”
“她呀,呵呵,最是妥帖。”陈恪尹感叹了一句,“许将军明日下朝后随我走一趟便知。”
看着陈恪尹已经远远走开的身影,许羚面上的笑容一瞬消失,心中有股怪异感从刚刚他回答时便一直浮现,半点驱散不得。
妥帖一词用于形容自己的女儿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
回到家中,许羚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中,但站在房屋门口,原本抬起打算推门的手静静地停于半空良久。
屋内有人,她刚到时便知道了,而且里头是谁她也知道,也正因如此,她反而有点拿不定主意,她现在是否要推门进去。
关于晚宴上的事和陈恪尹的回答,她想的还不是很清楚,所以她有点不知道要怎么与他说。
就在她犹豫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许羚抬头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她,熟悉到令人安心的气息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心生涩然,就一个拥抱就将她刚刚筑起的高墙尽数击溃。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加重的力道让她知道他的心情不是很愉悦。
于是,她也紧紧地回抱了回去。
“你找来的人是陈恪尹?”
因为晚宴的事,许羚并未在撷芳阁久待,也就不清楚后来他到底选了哪家的姑娘。她是知道陈恪尹是他的人,但姻缘一事,可不是上下属的关系。
“嗯。当时看了所有可能人的名单,选定了几家,他是最先答应的。”
“他答应的?”许羚听到言祺祀的回答想将人松开好好说话,但无奈某人并不松手,所以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那陈姑娘呢?你们有问过她吗?”
脖颈间有热气喷洒,许羚往旁边缩了缩脖子,抬手将人推开,“你别闹了,好好说话。”
“你一回来问的便是旁人的事,可曾关心过我?下午你自己直接走了把我一人丢在那个地方,分明是你约我去的,你对我倒是十分信任啊?”
他不说还好,一张口满满的醋味。许羚笑了,也不是说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但说实话,还是少见的。
于是,她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仰头看着他,拉近距离,“夫君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啊?那个地方不是你的地盘吗?我都没生气你倒是先气上了。”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比你早生气,要哄的话也是夫人先哄哄我。”
“好,先哄你。”
许羚踮脚,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一触即分。
言祺祀先是一愣,而后目光便被她眼中满是星河的熠熠光辉所吸引,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睛很美,原来,真的很美。
也没有犹豫,他低头追随着那抹红润而去。
环着她腰的手臂往内一压,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脑,两唇相触,先是缓缓轻磨,而后温柔吸吮,直到防线奔溃,能够攻城掠地。
相互交缠的舌在不大不小的空间**舞,以一种热烈向双方倾述着对彼此的爱意。他们是世间最一致的存在。
气温逐渐攀升,直至受不了了,他们才放过了彼此。
相拥着靠在一起,不太平稳的喘息声就在耳边随着紊乱跳动的心跳声起起伏伏。
许羚感受到一抹带着热意的湿润贴在了她的耳上,而后低沉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就这样钻了进去。
“我们选择的时候并未直接询问过陈姑娘,是陈恪尹直接答应的。”
借着月光,许羚抬头去看言祺祀的脸,他笑的温柔,眼中满是自己的身影,眼角还残留着一点红晕,搭上殷红有点肿胀的唇瓣,本显清雅的脸倒是带上了几分欲色。
瞳孔一缩,她当即垂下了脑袋。
“明日我会去见见陈姑娘,若这桩婚事她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言祺祀从来不会拒绝她,更何况这是事关她的大事,“好,我都听你的。还有,有一件事我想我要跟你说清楚。撷芳阁原先便是风月场所,我只是后来接手而已,而且我从不做那些迫害姑娘的事。我把我所有的底牌、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通过这些事来利用我。”
“我为何要这么做?”
许羚闻声抬头,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她能从中感受到他的认真。
“若世间真有神明,它让你重来一世定是你心有不甘,我不知你究竟为何而来,但我想你这一世绝对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的,我或许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所拥有的这些你都是可以随意利用,包括我。”
“要是我所做的事会伤害到你呢?”
“那也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一声,等我把我想做好的事情做到之后,我任凭你处置。“
“言祺祀……”
“阿羚,前世的记忆我也是有的,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所以这一世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永远都像没来京城时那般潇洒无拘。”
可是,没有你,我根本做不到那个样子。
许羚垂下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再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言祺祀,我们来做个赌吧。”
“就赌五年之内我们能不能做到上一世我死前的那般成就,若是能,我便答应你一件事,若是不能,那就你答应我一件事。”
“无任何事?”
“无论何事。”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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