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是半夜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的。
“来了来了!”她带着火气应着,脚上趿着鞋,拖拖拉拉往前走。
也不知这大半夜的回是谁。
“叫魂呢!”一开门,先劈头盖脸的马上一句。
定睛一看,竟然李府的管家。于是迷瞪着眼,挤出了一抹笑,客气问道,“哟,李老哥,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儿?”
李府的管家是个体面人,被李家的主子赐了姓氏,是个家生家养的奴才。
郑婆子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了,大宅门里的阴私,总有几件经过她们这些婆子手上。
想来又不知是哪个丫头犯了事,连夜被赶出来。
她那么问话,也就是客气客气。谁还不知道他找过来是什么事?
话刚说完,就见李管家从身后提溜出个姑娘,“先让我进去。”
郑婆子侧了身,让人进来后把门关上,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裳,紧跟在李管家身后问道,“这丫头怎么回事?偷人了,还是想爬主子床?”
内宅女人的事情无非是那么几件,她们这些牙婆门儿清。
没等答话,郑婆子自己先瞧了沈南云一眼,“哎哟”一声,道,“这姑娘怎么瞧着有点傻啊?”
李管家把沈南云扔在地上,看她嘴巴喃喃自语,也不理。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告诉郑婆子,“这个人你抓紧给卖了,我家主子瞧见了不喜欢。”
郑婆子给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问,“可有要求?卖到什么地方去,要不要卖的远一些?”
这么问是有理由的。有些内宅的丫头知道门内的**,主母总想着打发远些。又或者是被家里某位主子奶奶恨之入骨,想要得劲磋磨。
李管家摆摆手,“送的远些,卖的贱点。”
“明白了。”郑婆子脸上笑意不减。
而后好奇道,“老哥哥,问上一句,这丫头犯得什么事儿啊?”
她拿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疯着的沈南云,“这丫头这么疯了,能闹出什么动静?”
李管家没好气道,“就是闹出了动静才疯的。”
“行了行了,李家的事你少打听。把人卖的远点就行。”
郑婆子讨好笑道:“也不知这疯病将来能不能好,要不要再给灌点药……?”
话没说完,李管家瞪着眼睛,“行了,也不怕遭报应?还灌药呢,没看疯成这样了?”
“好好好,”郑婆子连忙陪笑,“我有个老姐们,正好有个窑子,离这里选的很,管人又严厉,送到哪儿去最好。”
“几等的窑子?”李管家问。
郑婆子心头嗤笑,刚才还怕损阴德,现在恨不得把人使劲踩。
但面上不显,仍旧陪笑,“放心放心,自然是那最下等的窑子。你看看这丫头,但凡有点钱的也不找她啊。”
李管家轻哼一声道,“那可不一定,这丫头长得好看,就算疯傻些,喜欢的人也多着呢。就像我家少爷……”
说到这儿,慌忙住了口有点恼火的看向郑婆子。
郑婆子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只说道,“肯定让你家满意,放心吧。”
送走李管家,郑婆子也没闲着。
既然收了银子办事,自然耽搁不得。
其实她要在第一眼见到人的时候,就找好了去处。
方才和李管家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地方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就在京郊附近,她有个小姐妹,两人一起办了个小窑子,专门给那些卖苦力的送女人。
她即是牙婆,也是鸨母。
可别小瞧了这份买卖。虽然一次也没几个钱,但姑娘们接客不限制。
那些干苦力的客人来了又走,她们还限了时间,一天下来,一个姑娘就能挣不少。更别说姑娘们都是签了死契的,这可是纯利润。
等到人老珠黄,实在接不动客也没人要了,就安排她干些粗活,怎么算都不亏。
要是运气好,没准还能碰上个想要赎人的傻子,又是一大笔进账。这之间的弯弯绕绕,可比简单的买卖丫头挣的多多了。
加上经她手上的姑娘,又多是宅门里犯了错的丫头。买来便宜不说,还没靠山,怎么造都无所谓。
这些敢勾搭主子的丫头,个顶个的好看,不比其他邋邋遢遢的窑姐更吸引人?
这么些年来,她攒下不少银子,可都是靠窑子里的买卖挣的。
光是做牙婆能有几个钱?没见那些婆子们一个个落魄的很?
要不是为着能一直有又便宜又漂亮姑娘收,郑婆子早收手不干,专心做老鸨子去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沈南云,心里乐的欢。
傻是傻了点,但她做牙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姑娘。
难怪李老头要说府里的少爷被她勾了魂,但凡是个男的,哪能不动心思?
这丫头可得好好打算打算,给她寻个最能挣钱的路子。
郑婆子一边想着,一边打着哈欠上了床。
地上的沈南云见婆子爬上床,松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装疯。
今晚一切进展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应。现今又被绑住手脚,还有一纸契约牵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一片幽暗,思绪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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