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八月份，贺子毓同贺子云一道去了豫州，治理水患。

后宫相继有孕，除了慧妃外，第二个怀孕的是位常在，被成帝册封为贵人。

德妃拼了命地给太医院送礼，各种补药也进食不停，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却也无法怀孕。

反倒是林小安，漫不经心在后宫转一圈，给成帝的各个妃嫔都开了滋养身体的秘方……而后，只要是成帝翻牌子的几个妃嫔都相继怀孕了。

即使在豫州，也收到了大臣求孕子药信件的贺子毓：“……”

林小安到底在搞什么鬼，动静大到大臣们都求到他这儿来了？

成帝龙颜大悦，为林小安的封赏不断。

德妃几次请林小安来给自己开药，林小安却以自己学艺不精，无法调理德妃身体而回绝，德妃只道他针对自己，在成帝面前哭诉了几次。

成帝被她烦得也有点头疼，私下便问林小安：“卿为何不帮德妃调理身体？”

林小安助后宫有孕，意在分散慧妃身上的注意力。皇家少子会使江山社稷不稳，到了成帝这个年纪，美色对他来说也已经是例行公事了。只是成帝虽不算好色，对德妃也是真有情。

后妃无子傍身者，晚景凄凉，慧妃已率先怀孕，成帝也没那么绝情，想让德妃一生无子。

林小安却道：“并非微臣不想替德妃调养身体，实在是德妃娘娘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

成帝望着他，仿佛在说“朕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林小安顶着他的眼神，面色如常地说了一堆德妃平时用的香料、精油、以及吃的食物药材对她身体的影响。

“微臣是人，不是神仙。”林小安道，“与其治不好被德妃娘娘记恨，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为她治疗。”

成帝叹了口气，道：“卿这是恨屋及乌啊。”

林小安说的那些理由太站不住脚了，毕竟阖宫上下不可能只有德妃一人吃用那些东西。他单纯就是不想让德妃得势，仅此而已。

林小安躬身一拜，道：“多谢皇上体谅。”

成帝暗道再找几个太医为德妃调养便好，倒也不一定要勉强林小安，挥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林小安出了紫宸殿，惯例准备去慧妃那儿请安，没想到在半路上被林学涯拦住了：“王妃殿下，微臣有事请教，不知您现在有空吗？”

林小安诧异道：“爹？”

林学涯示意他到一旁的角落里，道：“那边谈！”

林小安闻言真跟着他去角落里了——毕竟他现在是王妃了，皇权大于父权，若不找个角落，被人看见便是林学涯以下犯上。

待来到荒无一人的角落，林学涯方才苦着脸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先是让皇上行了，又让后宫纷纷有孕……”

其实若不是德妃的特例，朝廷上下也不会认为林小安调养宫人的身体有多大用处，皇帝已经行了，后宫怀孕是迟早的事。可问题是林小安调养过的宫人都怀孕了，他没调养过的宫人却没怀孕，那也太巧了一点吧？

现在别说后宫了，朝中大臣上上下下都托关系来找他打听生子秘方，他身为林小安的父亲，也被认为是秘方的知情者之一，几乎都不敢回府了……府里都是来堵他想要秘方的人。

林小安挠挠头道：“其实只是巧合……”

的确有一定的巧合，德妃早年仗着皇帝不行，并不避讳避子的药物，并且为了能多承宠、还推迟，取消过自己的例假。那对她的生育能力本身就是一重打击。林小安帮其他宫人，也不过是激活她们的卵巢，帮她们放松心情，更易受孕。

现代医学有不少的例子，许多夫妻生不出孩子，确诊之后，干脆放弃了不强求，过了几年反而怀孕，和激素也有关系，他所做的不过是增大几率。

林学涯低声道：“不管是不是巧合，王丞相他女儿和女婿，十年了都没有孩子。唉，虽然他女婿看在他的面子上，并没有纳妾，但传扬出去，丞相的女儿反而落下了一个好妒之名……”

十年无子，都符合七出之条了，而比坏名声更可怕的是，按男方宗族的规矩，若将来王丞相他女婿去世了，他们小两口的家产都会被充公。王丞相为官清廉，生活朴素，以他的年纪在那个位置也上待不了几年了，待到他退休之后，未必保得住自己的女儿女婿……

林小安目光一动，道：“爹，你这算不算结党营私？”

林学涯瞪他道：“什么结党营私，说什么呢？其他人我可都没答应，可王丞相……他那么好的人，难道你便不想帮帮他吗？”

在他们这个世界，王丞相便等于包青天一样的人物。

林小安想了想，道：“那我就试试吧，不过不保证能行。”

林小安挑了个时间，拜访王丞相的女儿女婿，为两人都把过脉后，给他们开了食补药补的方子，又给他们规定了起床睡觉和三餐吃饭的时间。

如此一月后，王丞相的女儿也怀孕了。

临近年尾，贺子毓才与贺子云从豫州回来。

这次他们的差事办得很不错，不止遏制住了灾情，灾后重建工作也做得很好，成帝龙颜大悦，大肆封赏。

参加宫宴时，王丞相特意来找贺子毓敬酒，贺子毓原本还有些莫名，待得听王丞相对林小安治好他女儿女婿的感谢后，贺子毓：“……”

想不到他出去的这几个月，林小安过得挺精彩的。

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林小安冲他嫣然一笑。

宴席后，德妃叫走了贺子云。

贺子云虽不在宫中，但成帝后宫有喜的事，却早已传遍天下……当年，成帝后宫无子的消息传遍天下，迫使他不得不召藩王之子入宫培养，稳定江山。而如今，他后宫有喜，同样是传遍天下，却几乎断了他继承皇位的希望。

“不甘心吗？”德妃道，“本宫也不甘心。凭什么她们一个个都有了身孕，就本宫没有……”她狠狠地将手砸在围栏上，指甲都砸断了半根。

贺子云目光一暗道：“林小安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能耐了……”

德妃讽刺一笑，道：“他曾是你的伴读，若你当初不强迫他，他也不会和你对着干。”

贺子云默了片刻，道：“德妃娘娘，您先前不是还想杀了他吗？”听她这口气，倒是想和林小安交好了。

“杀了他，谁能让我怀孕？”德妃恼道，“他宁愿帮王子甫那个老匹夫都不肯帮我！！”

贺子云低喃道：“王子甫……”

王子甫身居高位，但却十分清廉，也不结党营私，林小安帮他实在没多少收益。可除了宫中嫔妃，在众多大臣之中林小安只帮了他，又是为什么？

“明日，你自请离京吧！”德妃忽道，“如今后宫那么多嫔妃怀孕，你又非皇上亲子，还是自觉避嫌比较好。”

忍一时，将来未必没有再起之时，德妃的眼里透出这样的讯息。

贺子云闭了闭眼，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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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毓在宴席结束后同林小安一齐来到了慧妃宫中。

如今慧妃的肚子已经显怀，行坐颇为不便，都须桂嬷嬷搀扶着才能起身坐下。

贺子毓本身行动不便，也没法搀扶她，看得满眼担忧，道：“姐姐，这段时日，你还好吗？”

慧妃抚摸着肚子，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当然，有小安在，我过得很不错。”

贺子毓道：“我听说，后宫多了好几位贵人有喜，父皇他……”

慧妃垂眼，手仍放在肚子上，道：“你父皇对我有情，只不过，爱情怕是不多。”

从这个角度看，贺子毓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伤疤。

当年他和慧妃在火场中救人，他断了腿，而慧妃毁了容貌，成帝娶她不无负责之意。慧妃也算与成帝从小一起长大的了，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亲情。

凭心而论，成帝对慧妃很不错了，如果没有德妃作比，她一定会很满足。

但是，世上最痛苦的就是有比较，成帝对德妃的宠溺，与对她的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差别太明显了。

慧妃不可能感受不到，自然也知道成帝对她的男女之情实在少得可怜。

如果，如果她还像以前那般漂亮就好了，不像现在因为伤疤扭曲了面部，不光是伤到的地方，其他部分也因伤口导致的肌肉牵扯而变形……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慧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贺子毓目光一暗。

等宫门下钥，贺子毓便陪林小安回了王府。

林小安下了马车后，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他自心底默数了五个数，五、四、三、二、一……

正正好数到一时，贺子毓叫住了他。

“怎么了，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林小安回过头问。

贺子毓持着拐，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先前说的赌约还算数吗？”

林小安眨眨眼睛道：“什么赌约？”

“若我们同房，你就治好我姐姐的脸伤。”贺子毓低声道。

这几年有不少太医为慧妃疗伤，但都没多大效果，慧妃脸上的伤疤虽然没最初的狰狞，但只是颜色浅淡了，看起来还是很明显。

若换作别人，贺子毓根本不相信能治好她，但林小安……这几个月来，那些病急乱投医的大臣们求药的信，都快把他的房间堆满了。只有林小安，他相信！

日常菌类瘫.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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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皇帝不行，扎两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