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瑾面容呆滞,机械地浏览着:
我是一只无情的鸟:
一个仙门世家天之骄子,一个贫穷自强清纯白花。
灵衍宗外,惊鸿一瞥;试炼场中,缘定三生。是初见刹那时便已被芳华迷了眼,还是举剑出招后方将这身影入了心?
萧煜瑾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脚下那双简陋的布鞋都要被他脚趾抓破了。
找个时候一定要给苏墨卿买双结实点的鞋。
他红着脸发散思维,继续翻动。
白日二人共赏花灯,同看戏本,谈笑风生,情意缱绻。任心中百般煎熬,却只敢道一声愚兄贤弟,只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却不知深夜里,一人辗转反侧,一人寤寐思服,都是痴儿心意。
谁知一杯暖情酒误饮,苦苦坚守的矜持终究敌不过汹涌澎湃的**,两人终究忍不住偷食禁果,沉湎爱欲。
轻纱幔中,被翻红浪……
啊啊啊啊这一段不对劲!十万分的不对劲!
萧煜瑾瞬间从耳垂红到脖子根,快速翻动,略过一大段内容直接跳到了结局:
“萧郎,我们……就此别过吧。”
苏墨卿似乎刻意打扮过,簪着凤钗,发髻高挽,容色昳丽。他身着一袭大红衣袍,衣摆处金丝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明是一身嫁衣。
闻言萧煜瑾脸色大变,勉强扯出一副笑脸:“没想到啊,卿卿居然是话本子里那种睡完人就跑的家伙?”
他立刻便要起身,却忽然感觉全身瘫软,天旋地转之间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此时他竟是衣冠不整且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墨卿慢条斯理为他整理仪容。
“你竟然……对我下药!”
萧煜瑾含恨吐出一句。
苏墨卿神色凄然,含泪道:“令尊令堂说得对,阴阳调和方是正道。这十数年,便当是一场梦吧。”
他轻抚萧煜瑾的脸,苦涩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看我穿嫁衣的模样,之前我不愿……今日让你得偿所愿。”
如果……如果得偿所愿的代价是与你分离,那么我宁可永远不要看见……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萧煜瑾喃喃自语,泪水涌入眼眶,模糊了那个绝色的身影,直到那抹鲜艳的红渐渐消失。
恍惚之间,他像是回到了十数年前,灵衍宗外。他漫不经心地一瞥,那个带着笑的少年就此刻入心间。
“什么鬼?!!!”
看完结局萧煜瑾顿时被气精神了,脸也不红了,表情也不呆滞了,人也不觉得尴尬了,只觉得窝火得不得了。
他捏紧了通讯仪,怒道,“居然分开了?!这他爹的哪个孙子写的?!!我爹娘才不……他爹娘才不是这种迂腐之人呢!!!”
仍站在一边近距离磕cp的弟子见状在心里欢呼:他看不得两人分开!他心里有他!他们是真的!
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第一,你怎么知道第二爹娘的性子?你……不会见过他们吧?”
萧煜瑾懒得编理由,不耐烦地说:“当然见过!他们都很开明的!”
咦咦咦!已经见完家长了吗?!磕到了!
弟子心中暗喜,但听到通讯仪在萧煜瑾手里“咔咔”作响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害怕,他吞了吞口水劝道:“呃,只是虚构情节而已,不要生气……”
“砰!”
萧煜瑾面无表情地攥着被捏出细密裂纹的通讯仪,转头看向弟子:“你说什么?”
弟子差点被这迫人的气势吓得当场滑跪:“我说我刚好认识写这篇文的人!她是个修合欢道的剑修,叫凤茗韵!”
这名字……熟人啊。
萧煜瑾冷笑一声,道:“多谢。”
随即在心中给凤茗韵记了一笔。
“诶,你等等。”
见萧煜瑾要走,弟子拦住他,羞涩地递出一块木牌和一支毛笔说:“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萧煜瑾耽搁太久了,急着去找苏墨卿,便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下了“萧煜瑾”三个大字。
他签下第一个字时就发现错了,但看到那个弟子似乎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更兴奋了的时候,他也干脆将错就错了。
.
苏墨卿满腹怨气地回了房中,想找唯一的朋友倾诉,打开包裹的帕子却发现里面全是灵石,通讯仪无影无踪。
为什么??
通讯仪都是设置好密码的,几乎不可能破解,就连主人自己忘了密码也只能自认倒霉换新的通讯仪。
苏墨卿不觉得一个陌生人能知晓自己的密码,而且通讯仪价格低廉,价值甚至比不过这些灵石。所以他为什么还了灵石却扣下了通讯仪?
苏墨卿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灵光一现:他在通讯仪外面刻了他的名字!
啊要死要死,那个弟子一定是把通讯仪给萧煜瑾了!
苏墨卿想起萧煜瑾心中更是恼怒,却偏偏找不到该怎么发泄。
想找朋友一起吐槽吧,通讯仪不在身上;想去修行练剑吧,一想到受益的是萧煜瑾的身体就感觉气又不顺了。
他越想越气,胸口起伏不定,感觉疼了也不想看医修,赌气站在门口吹冷风,觉得不如生场病算了,反正祸祸的又不是自己的身体。
“呃……”一边的门犹豫着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哥,你站在外面干嘛呢?”
是白夏知。
想到之前对他的无礼举动,苏墨卿愧疚心起,放柔了声音:“里面太闷了,我在门口吹吹风。”
没想到这会儿这人看起来挺好说话的,白夏知胆子大了点,好奇地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苏哥门口吹风啊?”
苏墨卿:“……”
这人的话还是太多了。
苏墨卿的脸冷了下来:“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看着白夏知也露出了那种今天见过很多次的令人费解的兴奋眼神,苏墨卿缓缓吐出后半句话:
“好套麻袋揍他一顿。”
“啊这……”白夏知后知后觉发现苏墨卿神色不对,出于对早上爆料的愧疚心决定当个暂时性的知心朋友,试试看替他们解决矛盾。
他推开门,说:“你要不要先进我房间里坐会儿?我屋里有几壶灵酿,一起喝点呗。”
苏墨卿愣了愣,他平时比较孤僻,还很少有人请他一起喝酒。
“好啊。”
苏墨卿朝白夏知笑了笑,朝他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苏墨卿刚坐下,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只刻着半颗爱心的瓷杯,下方还刻着一个“白”字。
好标准的情侣款,没想到白夏知已经有了道侣了。
白夏知则是拿了两只酒碗和一坛酒出来,给酒碗倒上酒后递给苏墨卿一只:“来,尝尝?”
苏墨卿长这么大还从未接触过酒这东西,不,准确来说,只碰过一次。
小时候穷苦不堪,自然没资格碰酒这种奢侈品,上灵衍宗开始修仙后又忙着修炼,没空喝酒。
只有一次,萧煜瑾喝多了撒酒疯把他也给硬压着灌了两口。但他没记住酒的味道,只记住了丹药的苦涩,因为他被灌酒的时候呛着了,咳得死去活来,酒液流了一地,还硬撑着跟萧煜瑾这个不安好心想呛死他的家伙打了一架,结果两人双双就医。
接过酒碗,苏墨卿怀着好奇心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好喝,是甜甜的味道,带着一股果子的清香。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邻居……之前的邻居酿的,好喝又不醉人。”
白夏知也喝了一口,得意地介绍。
“确实不错。”
苏墨卿温和地笑道。
见苏墨卿态度软化了些,白夏知试探着问:“哥,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害。”苏墨卿苦笑一声。
他喝了一大口酒,只觉得全身都暖呼呼的,像泡进了温泉里,说话也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小白,唔,你应该比我小对吧?”
“我今年十八了。”
白夏知乖巧应答。
“那是挺小的。比我小。”
苏墨卿点点头,思维不自觉地有些迟钝,“别叫我哥了,叫名字吧。”
“萧煜瑾?”
“……当我没说,你还是叫哥吧。”
“哦。好的,哥。”
苏墨卿拿起酒坛把空了的酒碗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我跟你说,那家伙就是个混蛋!老子辛辛苦苦为了我们两个的成绩努力,还受了伤,”苏墨卿说着就要扯开衣服给白夏知看胸口,“他居然还凶我!”
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了!
白夏知赶紧放下酒碗去拦着苏墨卿,劝道:“万一只是误会呢?(你们俩的)文里都这么写的……”
“怎么可能是误会?”
苏墨卿隐约有些意识不清了,理智混沌的同时情绪也不稳定起来,“他怪我没注意身体……”
“这不是关心你吗?”
白夏知好不容易拉住了苏墨卿试图脱衣服的手,抹了把汗安慰道。
“什么关心我!”
苏墨卿忽然激动起来,“他只是关心这具身体罢了!他只会灌我酒,我被呛着了也不管,衣服湿了也不管,明明就是他的错,结果还是我去收拾屋子收拾衣服!哼,他就是想要这具身体罢了!”
苏墨卿说的是颠三倒四不分今夕何夕,白夏知听的是一愣一愣只觉吃到大瓜。
这怎么还是个虐文走向呢?
没有爱意只有**的涩涩不可!
“怎么会呢,他肯定是关心你的,你看,早上看到我在外面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你衣服穿上呢。”
白夏知安抚性地摸摸苏墨卿的头,满脸慈爱。
苏墨卿不知不觉已经倒在了白夏知怀里,被他宛如老父亲带孩子似的在背后有节奏地拍着。
苏墨卿委屈地咕哝:“关心什么关心,他还抢我的灵石……他还不如你呢,可惜你有道侣……还是准道侣?反正你有人了。”
白夏知手一顿,惊恐地说:“你可别瞎说,我一个真真的大好单身修士!别败坏我的桃花运!”
苏墨卿懵懵地指向那个带着半颗爱心的瓷杯:“可那不是情侣杯子吗?”
“那只是……”和邻居去酒楼吃饭拿到的赠品啊!
白夏知刚要解释,冷不丁对上了窗外一张脸色黑得像锅底的脸。
“你们,在干嘛?”
萧煜瑾看着屋内青天白日抱在一块儿的两人,强忍怒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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