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司、陈两家到县衙,果然已是半夜三更,人先收进牢狱,赵家几人也早已找了县中最好的客栈宿下。
江禾抱着江溪,对这古朴的客栈仔细观察。
入住的流程以及提供的服务,再到第二天起来退房,她皆好好留意,预备届时完成系统开客栈的任务时,能有点头绪。
江禾在现代时很嘴馋,爸爸去世,妈妈上班早出晚归,她小学一回家肚子太饿,逼得她直接操刀炒饭给自己吃,后来她得出趣味来,时常自己开小灶,甚至能烧出来正经的晚饭。
在她毕业后,妈妈也查出来胃癌,医生说这是年轻时不好好吃饭搞出的毛病,江禾心中发痛,在妈妈做完手术后在家陪伴,每天都做饭做出花样来哄妈妈开心。
江禾也顺便做起博主,分享做饭日常,也有了一批粉丝赚了钱,但好景不长,妈妈查出来癌细胞扩散,江禾掏出全部身家为妈妈治病,辗转多个城市的医院,最终熬了三年,送走了妈妈。
她的厨艺也经此练得炉火纯青,酷爱创新菜品,得到很多粉丝的喜欢。
但妈妈还是去世了,在那个世上,她再没亲人。
想起这些,江禾难免眉眼晕染低沉之气,闷闷地一声不吭。
此时加上赵家,几人又站在了县衙前,等待已久的吏役引他们入内。
这县衙前满满当当全是看热闹的民众,赵明走在前面,只觉得如芒刺背。
他注意到江禾的郁气,连声道:“女儿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定不会放过的!”
人群里突然爆发鼓掌声,有人带头大喊:“好!就该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还有人叹息:“这赵老爷菩萨心肠,那拍花子居也不怕报应!”
旁边的人附和道:“你没听见吗,赵老爷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多亏有赵老爷和葛县令这样明事理的人,我们才能安居乐业呢!”
“啊呀这是什么意思?安居啥?”
赵明似乎底气很足,挺了挺背脊,大步往前跨。
公堂之上,原告应站东侧,江禾带着江溪一入公堂,便跪在那里,垂头落泪。
赵家三人便站在江禾一侧,赵明拱手对葛县令道:“请大人做主啊!”
这大堂之中,左右各是站成排的衙役,拿着惊堂木的葛县令厉声吩咐:“来人,将被告带上公堂!”
“是!”
不到片刻,昨夜关进牢狱里的两家人皆被带上来,见到江禾的一瞬,满脸糟污的司氏立刻抬起被绑的双手,指着她,尖利狠声:
“是你报的官?你个狗娘养的死玩意!居然还敢逃!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她居然要挣脱衙役的束缚,死死挣扎起来,前天半夜被疯狗咬到小腿,伤口及时处理了,但也发疼。
司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动作间扯到了伤口,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啪”惊堂木重重拍下,葛县令火上眉梢:“公堂之上,胆敢大放厥词?!”
司氏吓得不敢再动,司老头渗出冷汗来,而司小梅又怨又恨,感到丢脸道:“娘……”
赵明对这等泼妇厌恶至极,想起民众对他寄予的厚望,拱手开口:“大人,她这是在藐视你的权威啊。”
葛县令立马下令:“来人,掌嘴二十!”
有衙役应下,拿着竹片制成的板子上前,那司氏已然傻眼,不顾小腿的疼痛连忙跪好磕头:“青天大老爷,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她再倚老卖老也没用,另一有眼色的衙役冷冷将她后领捏住,捉鸡崽似的拉直身子,扯着她的头发将脸扬起。
头皮刺痛,她龇牙咧嘴刚要出口破骂,破风声传来,“啪——”,竹掌狠狠惯上右颊,带着成年人十成十的力气。
“哎哟!”那司氏疼得开口,结果又一竹掌打下,生生让她颊肉磕到牙齿,溢出血来。
司小梅已然看傻,跪着垂头不敢说话,司老头也装死,闷声不吭。
而一边的陈家,来了陈老头陈寿、陈氏,陈光宗以及司小菊,甚至连司小宝也被押来,此时吓得哭闹不止。
司小菊见娘受如此刑罚,心疼地伏地求饶,扯到被狗咬的伤口,“嘶”了一声道:“大人请手下留情啊!”
此时这些人皆跪在地上,陈家有些家底,被抓时探听了几句,知道此次上公堂怕是不妙,陈光宗恨不得捂住司小菊的嘴,压低声音怒冲冲道:“你别添乱!”
那葛县令对司小菊的求饶恍若未闻,只盯着衙役行刑。
司小菊这两天还没缓过来夫君与亲妹的背叛,此时怒火更盛,跪直了身道:“大人!你这是滥用私刑!”
陈光宗瞠目结舌,心下发怵,不敢言语。
他爹陈寿气得要跳脚,硬着头皮,顶上葛大人恼怒的目光道:“大人,这女子没有见识,请大人不要动怒!”
葛县令冷笑一声,顺着他的话问:“哦?那你们有见识?知法犯法,买下良人,你们可知罪!”
“啪!”又是颇有震慑意味的惊堂木拍下。
陈寿抖着身子赶紧伏地。
这话一说,在场愚钝的司家也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们买下那疯子的事。
良久的沉寂,陈氏眼睛一转,钻着空子出声:“大人,我们并不知她是良人啊,是那卖人的人牙子糊弄了我们的,不然我们哪敢买呀!”
“哦?”葛县令在卷宗上看过许多类似的案件,很快便目光如炬,回问她:“那你口中所说的人牙子,伪造的身契在哪?”
陈氏哪来过公堂,撒了慌正心虚,冷不丁被问,只记得伪造身契是重罪,连忙吓得结巴道:“没有伪造的身契呀大人……”
“那就是认罪了?身契多重要,怕是随便问个孩子都知道,你们买人却没有拿到此人身契,不就证实了你们知情江禾是被拐的吗!”
思路清晰的一番话下来,西侧跪倒的两家皆心中发毛。
司氏已行刑结束,有口难开,臭水一般瘫在地上,被衙役踹了起来。
陈氏冷汗淋漓,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但她已经转不过弯来了,求助的目光放在读书的儿子身上。
陈光宗吓得要死,没空注意江禾这个名字,这女子被卖入他家后便一直叫作陈小花。大家的心思也皆不在江禾这个名字上,陈家都在跪着发抖想着怎么圆。
如果说有身契,那定会搜查陈家,届时搜不到他们便是欺骗县令罪加一等;若是直言没有,那等于当场承认他们知道江禾来历不明。
陈光宗就在此刻灵光一闪,满眼精光,垂着头哀声道:“大人,是我老娘忘记了,当年换亲之时,这陈小花的身契我们交给司家了!”
司家人皆愣住,司氏现下疼得无法说话,否则定要蹦起来破口大骂,只能疯狂摇头。
江禾冷笑,看他们狗咬狗,跪在那里也不吭声。
但跪在陈家旁边的司小菊顿时忍不了了。
这两天她目睹丈夫出轨妹妹,大受打击,疯狗撕咬他们的伤口,却比不上她的心痛!
这陈家甚至欺人太甚,得知出轨之事,还来探她的口风,话里话外是想将司小梅纳为妾!
此时,这陈光宗还攀咬司家,司小菊心灰意冷。
葛县令见司氏一直摇头,“哦?”了一声:“司家似乎并没有拿到?司小菊,你是当年换去的人,必定知道的内情多,那时,陈家真的将身契交给了司家?”
司小菊没想到被点到,连忙低头,心中苦苦挣扎,一边是亲儿的父家,一边是自己的娘家,她左右为难。
司氏涕泗横流,爬了一步便抓到她的手。
司小菊深深看了司氏一眼,陈光宗心中不妙,斜眼威胁她,司小菊闭了闭眼,众目睽睽之中缓缓摇头。
“禀大人,陈家确实没给陈小花的身契。”
陈光宗咬牙切齿,矢口否认:“你骗人!”
他抬头望着葛县令,不眨眼睛:“定是这司家保管身契不当,怕大人怪罪,这才扯谎!”
“禀大人。”冷冽的声音如寒冰。
江禾终于开口,戏看完了,她也没空再陪他们耗下去。
冷冷给予这个谎言重击:
“民女被拐后被卖,记忆犹深此生难忘!那拍花子与陈寿称兄道弟,并未给任何身契!这陈家,乃是明知民女境遇知法犯法!”
惊堂木拍下,葛县令冷眼看向陈寿:“当年的拍花子你竟认识?”
一边环胸看戏的赵耀身形一晃,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变,赶忙开口:“大人,还是快些定他们的罪行吧?我和爹娘都急着将姐姐接回家呢。”
赵明瞥他一眼,满脸怒气。
不是生气赵耀插手县令断案,而是气他居然不找个靠谱的拍花子,这拍花子怕是为了方便,这才将江禾卖在江州。
好在他赵明做事滴水不漏,早早便抓住那拍花子的软肋,以绝后患。
赵耀自知理亏,忙低眉顺眼、心中发恨。
葛县令指望着抓住那个拍花子杀鸡儆猴,因此难得直言道:“这拍花子十恶不赦,为了民众,我也必得将他揪出来就地正法。”
陈寿真想原地晕倒,死死咬着牙不知道该不该说。
葛县令给点甜头,幽幽道:“若是助我拿下那人,说不定你们能将功抵过。”
心理战术罢了,这些人知情还敢买入良家女子,罪同拐卖之人!
司家不懂法,被这句话唬住,一向沉默寡言的司老头突然开口,急急道:
“我知道!”他可不管什么情面,只想着脱身:“那人是前坪镇人!与陈家祖上一脉,有点交情的!他经常来我们村子卖历不明的小姑娘!价格十分划算!”
若是司家不那么穷,能出这笔钱,他们肯定会给独子买个不疯的……司老头暗想,没说出来。
司老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葛县令大惊。
这岂不是说平山村多户有可能买入良家人吗?那拍花子是惯犯,这一抓获破案,得是多大的功事!
葛县令两眼放光,立刻道:“细细说出那人的情况!”
陈家这下难以阻止,暗中记恨上司家。
司老头只当真的能逃出一劫,连忙将知道的情况如实相告,不过片刻,葛县令立即下令,派出衙役去拍花子的居住地蹲守,将人抓捕归案。
而司老头这些话,无疑是直接告诉众人,他们司家也是知道江禾的来历的,也是知法犯法。
葛县令套出话来,冷笑。
江禾握紧拳头,江溪抓住她的手。一股温暖落入手中,江禾一怔。
“没事。”江禾偏头温柔道。
她知道,陈家和司家,都要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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