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我觉得如坐针毡,还觉得莫名其妙有些热,就自顾自地把窗打开了,外面老板娘和她丈夫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的心跳也快断断续续。
谢茗是同性恋吗?不行,我不能这样揣测她,有些太不尊重了,可要不是,怎么认识了温柔她们,而且似乎还不惊讶,她和我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秘密了。
我年少时对谢茗的求知欲就像是爬山虎,爬满了那堵迎风墙,尽管那大风要把我拔起来,吹得我的身体摇摇欲坠,我的触手都是要爬进缝里,不肯出来半点,但要是谢茗走过来,不让我爬了,轻轻一拉,我也就只能带走一点墙灰。
以为自己的想法淡了,现在这么坐着,反而越发强烈,故而不知怎么脱口就是,“你不是同性恋吧?”
语气是不是太生硬了,我看谢茗的脸色实在不好,我不是要求她不是,想表达的有些急切,我只想知道她的取向,好奇有关她的一切。
话到了嘴边滚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我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不是,我的意思,哎呀,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你觉得恶心吗?”谢茗看着我,皱起来的眉头不是很明显,在我看来却又楚楚可怜,和雨打芭蕉,风挟垂花没什么分别。
“肯定不觉得啊,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当然不觉得恶心,谢茗喜欢什么都是谢茗,这只是她取向之一,或许是没有男孩子可以让她心动,或者是薄弱的感情基础不够她感受爱意,或者是天生的,其实无所谓。
这些都不重要,看她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原先的别扭都消散得差不多,我怕谢茗多想,屁颠屁颠地跑到她的身边,“不要觉得我虚伪,刚才我只是有点着急,每个人的爱的都是不一样的又都是一样的,可能我喜欢西瓜,你喜欢菠萝,但是它们都是水果,在我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人,就算是喜欢动物花草,它们也同样都是活的。”
“没觉得你虚伪,怎么喜欢给自己贴标签,”谢茗最近老是叹气,其实我也感觉到她现在可能有些无奈,也可能是无语,估计是不明白我的男女猫狗理论,于是还想和她说,没等我开口,她先说了,“我是。”
嗯?是什么?真的是?
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三条问号,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那你是喜欢我吗?”
可能是缺氧导致的大脑神经紊乱吧,因为刚才说太多了,喘不上气。
还是因为我想起来过去和她的点点滴滴,又可能因为今天谢茗陪我逛了很久书店,送我那么重的书,赶紧找补,“哈哈,不是说让你喜欢我的意思,我们是纯洁闺蜜,什么都说,我确定一下,行吗?”
这气氛让我想起来鞭炮炸尽后那股呛人的硝烟味,比起现在,还不如刚才尴尬的气氛,如果这世间的法律流于表面,那我现在一定身首异处。
“呵呵,是啊,那你觉得我喜欢谁。”
听着谢茗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弱声告诉她,“我不知道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安静了好一会,都让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她,谢茗侧脸轮廓分明,顺滑乌黑的头发挡住耳朵,我看不见耳环,但知道是哪个,大直径形银圆环,我送她的那一个,每次出来玩她都带着,谢茗没有回答我,反而我问喜欢什么。
我以为是她被发现后的不安,想要有些安慰,开始我的长篇大论。
“我啊,你也知道我没怎么接触男的,对爱情也有点陌生,从我读了那么多的小说和对真的情侣来看,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女的,哎呀,其实这个不重要,可能喜欢穿得干净一点的,手一定要好看,腿也要好看,脚也要好看,性格,嗯,可以差一点但是道德感要很高的,灵魂相合也很重要。”看到谢茗正在沉思,想停下来等她说,凑过去了一点,其实谢茗和我很有共鸣。
“嗯?还有呢?”谢茗说着话还用手捏住我的脸,仿佛在阻止我的靠近,但没有推开我,“一定要有感情基础,相处的日子越久我们才能越了解彼此,所谓日久生情,情难自禁,禁不住就**大发,发了就爱了。”
感觉到脸上的手紧了一下,干净的指甲碰到了我的脸,谢茗朝我眯了眼睛,威胁我,“好好说。”
我迫于她的淫威,“哎呀,反正男女不重要,你也别觉得我喜欢男的有负担,可能再加上脾气好,能力强的,高的,帅的,温柔的,我也说不准,你呢你呢?有没有喜欢的,说不准我还能搭把手。”
谢茗终于把手从我的脸上撤下来,换了脸过来,在我的耳朵边说,“我喜欢傻的,没脑子的。”
开始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带着香气,耳朵有些痒,耳廓开始发热,我有点不敢乱动,谢茗好像变得具有攻击性了,听到她说的话以后,我不禁骤然心惊,转身按住她的肩膀,没想到她的控制欲恐怖如斯,“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做!我不能让你再走上歧路!”
突然对上的双眼,我看清楚了她的意思,因为谢茗快把无语写出来了,她推开我站起来,“有病你就先睡觉,我和温柔出去喝酒。”
好吧,我错怪她了。
“不行!这么晚了你上哪去嘛?”我撒娇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考虑到谢茗的性取向,我立马正襟危坐,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正直过,自己都感觉要赶上播音腔了,“今晚有点晚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早点回家吗?而且人小情侣晚上也要培养感情。”
谢茗披上外套,把头发扎起来,拿了帽子走,“你别不自在了,我们和以前一样,她给我解释了出去的原因,“温柔过几天天打比赛,她压力有点大,让我们陪她,她女朋友也在,你不会喝,早点睡。”
在门口她好像又想起来还没交代的事,“要是晚上有空房间,我就不回来了,明早见,晚安。”
房门落了锁,咔哒一声,还有谢茗远去的脚步声声渐弱,房间里剩下我一个人,我跑到窗边打开窗帘小缝往下看,没看见人,算了,坐回床上,把电视打开,上面放着周星驰的电影,我反复复盘和谢茗的对话,我还是表现得太奇怪了。
晚上她真的没回来,我留的门也没用,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人抱着我,好不习惯,会想那这样和谢茗算异性吗?
不对,谢茗是女生,我们是同性,那睡一起怎么了,纯洁的闺蜜革命友谊就因为一个取向就要被破坏吗?
谢茗有喜欢的人了吗?有了,我们会回到高中那段忽远忽近的时候吗?我不要。
忘了问她有对象了没,要是有了那这几晚搂着我睡,她女朋友知道了,不就相当于异性的盖被子纯聊天这么不可信吗,不对不对,谢茗是道德标兵,要是有女朋友肯定不会这样的。
不对啊,她是喜欢女的,我喜欢男的,我们两个性取向都不同,我们这不就和女的和gay做闺蜜一样纯洁吗。
哎呀,不对不对。
我们是同性,我们朋友做了十来年,她是喜欢我吗?不对啊,她喜欢傻的,我智力没问题。
好混乱,我感觉脑子里的思维变成了绳子缠在一起,结不开的结越想越多,捋直的绳段越来越少,刚才还能装作镇静,现在已经乱了阵脚。
人之常情吧,毕竟谁得知多年好友是弯的,都有些震惊吧。
睡梦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有一场抹不开的雾气笼住了头,等到眼皮被光刺开,我头疼得要死,拉过被子罩住昨晚的雾,朦胧间却是听见谢茗的声音,好像挺担心的。
我强撑着打开我重有千斤的眼皮,看到她穿着睡衣坐在我床边,起来想闻闻她身上有没有酒味,被她按了下去,“饿了吗?”
没有酒味,我点头,下意识地去要抓她手,感觉不妥,又缩了回来,还是没听她的话起来了,“我头好痛啊,还感觉重重的。”
“感冒了,昨晚风大,你没盖好被子,窗户也没关,”谢茗给我拿了碗面,喂我吃,我想说可以,但是面已经到嘴边了,我就顺从地吃了。
又麻烦谢茗照顾我一天,我才转好,谢茗让我自在点,我也在努力适应,温柔说我怎么歧视她们。
我听到的那一刻,感觉要炸毛了,万一谢茗多想了怎么办,赶紧说没有,差点急得我跳起来,谢茗似乎并不在意,和以前一样,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那么多年都这样了,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我每天早晚暗示自己一遍。
在湖南的最后一晚,谢茗终于在我的千般要求,万般恳求下带我和她们一块出去了,这事还得谢谢温柔,要不是她说让我喝果茶,估计我也不能和她们进行晚间活动。
我现在觉得温柔简直和天使一样,和她的名字一样。
但是因为前两天生病,谢茗不让我喝冰的,看在她那么辛苦的份上,我也很是听话。
谢茗给我找了件厚点的外套,我来的时候怕热就没带,她带的比较全,所以找的是她的,谢茗的味道带点行李箱的味道,感觉很久没穿过。
我们先去的是湖南夜市,人来人往,接踵摩肩,两个一起走勉强可以,四个人就不行了,所以是温柔搂着她女朋友,偶尔投喂一下,我还看见温柔给她整理头发,偷偷亲亲了一下。
谢茗也拉着我,我们手牵着,她怕我走散,她知道我是个路痴,而我的手机在包里,我的包在谢茗身上,所以手拉得格外紧。
谢茗像以前一样照顾我,关注我,她在别人要碰到我的时候,把我往她身边带带,看见我想吃的,也会买给我尝,知道我走得慢,也会放缓步子等我,我们像很平常的日子里那样,松散地聊天,她不怪我的一惊一乍,她会懂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忽然之间想,无论怎么样,我和谢茗本来就应该这样亲密无间,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为了一条岔路口,改变原来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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