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仿若铅云低垂,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堂下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交头接耳声嗡嗡作响,目光皆聚焦在那堂中央的几人身上。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宛如一道利箭划破嘈杂,所有人瞬间噤声,衙役们齐声高呼“威武”,声浪震得人耳膜生疼。
证人被带了上来,是月娘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她们站定后,纷纷信誓旦旦指认林瑶。带头的翠玉嬷嬷向前一步,抬手直指林瑶,尖着嗓子喊道:“大人明鉴呐!就是这林瑶,平日里就看我家夫人不顺眼,时常趁着送药、端茶的功夫,往里头悄悄撒些粉末。那日我亲眼瞧见她从袖口掏出个纸包,趁着旁人不注意,快速抖进夫人的羹汤里,夫人喝了没多会儿,就开始上吐下泻,昏厥不醒呐!”说罢,还抬手抹了两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其余几个丫鬟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描述着所谓“亲眼所见”的场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仿若亲眼见证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一旁的桌上,证物陈列眼前,几包药粉、沾染汤汁的帕子,还有那日盛羹汤的碗,样样俱全,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铁证如山”般宣告着林瑶的“罪行”。
林瑶站在堂中,身形单薄,仿若狂风中的弱柳,摇摇欲坠。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贝齿紧咬下唇,咬出一排深深齿印,双手紧握衣角,指节泛白。望向萧逸尘的双眸里,满是祈求信任的光芒,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那眼神似在无声诉说:“侯爷,你信我,我从未做过这般恶毒之事。”
萧逸尘高坐堂上,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往日那看向林瑶时满是宠溺柔情的眼眸,此刻只剩痛苦挣扎。他蹙眉凝视着林瑶,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手中惊堂木几次举起,却又无力落下。身为奉旨查办此案的主审官,职责所在,他不得不秉公审讯,朝堂瞩目、圣意难违,每一道程序、每一个问题都不能马虎;可往昔二人携手漫步侯府花园、游船赏景、月下相拥的情谊疯狂拉扯着他的心,每问一句,都似利刃直直刺向心窝,痛得他呼吸一滞。
“林瑶,证人所言,你可认罪?”萧逸尘艰难开口,声音沙哑暗沉,透着无尽苦涩,尾音甚至微微颤抖。林瑶拼命摇头,泪水潸然而下,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脚下青砖上:“侯爷,不,大人!我不认!我一心救人,怎会下毒害人?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求大人明察!”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几近绝望地呼喊着。
堂内气氛愈发凝重压抑,空气仿若凝滞,呼吸都成了奢望。衙役们面无表情,手持水火棍,分立两旁;师爷低头拨弄算盘,记录供词,偶尔抬眼,目光复杂地看看林瑶,又看看萧逸尘;百姓们大气不敢出,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小声议论。
“带仵作上堂!”萧逸尘强自镇定,继续审案流程。仵作呈上验尸文书,详述月娘病症与中毒迹象,言辞凿凿,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向林瑶。萧逸尘翻阅文书,手指不自觉收紧,捏得纸张褶皱不堪,手背青筋暴起。再度看向林瑶时,他不得不狠下心肠,冷声道:“林瑶,仵作之言,你又作何解释?”此刻的他,仿若换了个人,冷若冰霜,与往昔温柔深情的侯爷判若二人,唯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煎熬。
林瑶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地,泣不成声:“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医术虽不高明,可医德尚在,从未有害人之心。月娘夫人突发病症,我还想上前查看救治,怎会是下毒之人?求大人看在往日情分……”话未说完,萧逸尘猛地一拍惊堂木,打断她话语:“公堂之上,只论证据,不谈私情!”话出口,他眼眶泛红,满心懊悔,却只能咬牙强忍。
随着审讯深入,证据一件件摆出,对林瑶愈发不利。她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若灵魂出窍,只剩躯壳在这冰冷公堂受审。萧逸尘望着她这般模样,心疼得几近窒息,却又无计可施。每一次开口逼问,都像是亲手将她往深渊里推,可身为朝廷命官,他退无可退。
审讯间隙,公堂内闷热得仿若蒸笼,一丝风也透不进来,空气黏稠厚重,压抑得让人窒息。堂外烈日高悬,明晃晃的日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炙烤着大地,地面滚烫,热浪滚滚袭来,蝉鸣在枝头嘶叫得声嘶力竭,似在抗议这酷热难耐的暑气,又仿若为这公堂内紧张揪心的氛围哀号。
公堂暂时休庭,林瑶仿若被抽去浑身力气,脚步虚浮地走向萧逸尘。周遭衙役们木雕泥塑般伫立原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官服衣领,却没人敢挪动分毫。林瑶眼眶通红,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绝望,失控地质问:“侯爷,你当真不信我?那些过往情谊,都能这般轻易忘却?”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声声质问如利箭,直直戳向萧逸尘的心窝。
萧逸尘身形一僵,双手不自觉攥紧双拳,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嘴唇微张,却仿若被死死卡住喉咙,半晌吐不出一个字。他缓缓别过头,避开林瑶那满是期许与哀怨的目光,那目光仿若灼灼炭火,烧得他心虚愧疚,却又囿于当下局势,无法袒露真心。此时,一束昏黄日光透过公堂高悬的窗棂,艰难地挤进来,尘埃在光柱里肆意飞舞,将两人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恰似他们此刻岌岌可危的关系。
见他这般反应,林瑶惨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弧度,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砸在脚下冰冷地砖上,溅起微小水花。“好,好得很……”她哽咽着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饱含着心碎与凄楚,“原以为你我生死相随、情比金坚,没想到一场阴谋,竟让过往一切成了泡影,侯爷当真是薄情之人。”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嘶哑,心似坠入冰窖,彻骨寒意蔓延全身,绝望如浓稠黑雾,将她层层笼罩,只觉与萧逸尘的情分就此斩断,曾经炽热坚定的爱情,在这波谲云诡的阴谋面前,摇摇欲坠。
萧逸尘听着她字字泣血的话语,心疼得仿若被万千钢针齐刺,眼眶泛红,想要伸手抓住她,解释一二,可手臂仿若有千斤重,抬不起来。他深知此刻言语苍白无力,证据如山般压在林瑶身上,朝堂之上,众目睽睽,稍有差池,不仅林瑶难脱罪名,侯府也会陷入万劫不复。
就在这气氛僵冷到极点之时,公堂外原本明晃晃的天空陡然阴沉下来,墨云如汹涌潮水般迅速聚拢,层层堆叠,严严实实地遮蔽了日光,仿若一块巨大黑布兜头罩下。狂风呼啸而起,街边幌子被吹得猎猎作响,飞沙走石,百姓们惊呼着四散躲避。公堂外一阵嘈杂喧闹声,喊叫声、脚步声纷至沓来。众人还未及反应,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闯入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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