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说得有道理。”纪齐重复道。
听着他语气坚决，宋清益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居然这么好说服的？
接着她见纪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染上的杂草，“回去吧，外头凉。”
等到第三日，许明月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六都会关系着整个大历的颜面，蒋丞相在弯沟子这三日丝毫没闲着，他挨个去看每个项目的参赛人员。
外出的时间段都能计算得出来，但宋清益却了无音讯。
一旦这个想法有了苗头，便很难克制下去，许明月急着去找蒋宾白确认。
许明月得了消息，蒋宾白这会正在沙壶场为参加决赛的大历男子助威。
许明月去了现场，不知是不是因为蒋宾白的到来，现场人头攒动，许明月费了好些功夫才进入内场。
好在蒋宾白无论到哪里都是众心捧月般的存在，她往大家目光聚集最多处望去，她果然找到了目标。
许明月再次穿过人流往里面走去，站在蒋宾白身后的悬西先发现了这个移动的身影，这不是宋姑娘身边的教习吗？
悬西在观赏台周围观察了一圈，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后，这才默默退下迎了上去。
许明月再次在人流中艰难穿梭时，忽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拉往一旁。
站定后，见是蒋丞相身边的人，许明月松了口气。
悬西向她颔首示意，“可是宋姑娘知道我家大人今日离开弯沟子，所以想同他道个别。”
悬西这话一出，许明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我们吃饭那日晚上，清益一直没回客栈，我以为她一直同蒋相在一起。”
“什么？”悬西眉头紧皱，“那晚酉时陪宋姑娘冰嬉结束后，我们将其送到枫香苑门口，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这点不可能有错，悬西仔细回忆当晚的细节，是枫香苑，不可能有错。“您确认她没回去吗？”
“你们酉时结束从冰场回枫香苑，按路程来说我应该比你们到枫香苑还要晚一刻才到。”许明月虽着急，但也不忘捋了捋思路，“我回去后不久便敲了清益的房门，可是无人应答，我以为她一直同丞相在一起。”
悬西丝毫不怀疑许明月所有的话有假，同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您稍后，我去禀告丞相。”
许明月见悬西动作轻盈地从观赏台后头一跃而上，而后在蒋宾白身后低语几句，蒋宾白便匆匆起身同现场的大历官员告辞。
眼看着蒋宾白朝自己走来，许明月心中的紧张更甚，她怎么就没早些发觉不对劲。
好在蒋宾白并未将事情全然怪罪到她头上，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不见了三日是吗？”
许明月点点头，“自从那晚她饭桌离席后至今，我没再见过她。”
“去枫香苑。”
明明将她送回去了，前后不过一两刻钟的时间，许明月却没见到她，蒋宾白隐约觉得问题出在枫香苑。
自从那日纪二公子突然离开后，桂美娘一直有些提心吊胆，六都会也才刚刚开始，最重要的是账簿的问题还没同她说，他怎么就突然回去了。
桂美娘在掌柜台拨弄着算盘，生怕纪齐回来杀她个回马枪。
“吁~”
是马车停下的声音，桂美娘心头一颤，不会她怕什么来什么吧。
桂美娘放下手中的算盘，整理好仪容准备去门口迎接。
还没等她出掌柜台，门帘便被撩开，为首的两位男子都是生面孔。
桂美娘笑脸相迎，“两位公子里边请，我们枫香苑住店已没有空房间，但今日的菜色尚佳，欢迎您进店品尝。”
悬西上前出示了令牌，低声同她说道，“我家大人是当朝蒋丞相。”
桂美娘经营枫香苑多年，处事圆滑。见悬西低声同她说话，那显然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公子快里面请，小二快给贵客上茶。”
“不必。”蒋宾白发了话。
见蒋宾白只杵在门口，没有进店的意思，也不知所谓何事，“那您所谓何事？”
蒋宾白指了指身后的许明月，“你可认识她？”
“自然。”桂美娘看了许明月一眼，她要记不住这来往的客人，她这个掌柜可就白当了。“这是我们天字号房的一位客人。”
“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娘，掌柜的可有印象？”许明月上前问道。
“那姑娘貌美，我自然印象深刻。”说到这，桂美娘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有过一丝慌张。
盯着她表情的蒋宾白自然没错过这一表情变化。
“掌柜可是想起什么了？”蒋宾白漠然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带上了一点威慑之意。
桂美娘片刻就缓了过来，实话实说道，“我刚刚只是在想怎么这两日没见到这姑娘，前几日你两人都是同进同出的。”
桂美娘说这话时，是望着许明月的。
桂美娘说话的语气过于平淡，尚且看不出在作假。
“掌柜，不知可否请出大前天晚上酉时后跑堂的雇工。”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她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
桂美娘不知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蒋宾白身份在那里摆着，她要直言拒绝怕是对枫香苑、对纪家影响不好。
“好，各位稍等。”
桂美娘从掌柜台底下抽出一本上工簿，当着蒋宾白的面直接翻开。
不一会，那晚上工的小二和传菜的厨娘都站在了蒋宾白的面前。
“大前日晚上，你们之中可有人见过我？”蒋宾白问。
众人不知他是谁，不敢贸然回话，纷纷望向桂美娘。
“这位大人在执行公务，你们实话实话即可。”
执行公务？
有个小厨娘不太信，她斟酌着上前，“那晚您不是送个姑娘回来的吗？”
“你确定看到的是我？”
厨娘年纪不大，心思也单纯，“对啊，当时我在传菜，看到你们两人郎才女貌还很羡慕呢。”
“那那位姑娘呢？”
“我看她上了楼，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听了她的话，蒋宾白最起码有所收获，他将人送到枫香苑门口，而这个厨娘看见宋清益上了楼。
“你们这几天可有人看到她出枫香苑？”
听到这，桂美娘算是明白出了什么事。蒋丞相估计也是着急了，除了刚刚回话的小厨娘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其他人未必清楚，自然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桂美娘上前引着众人看向许明月，“同这位姑娘一起住在天字号房间的，还有位年轻的姑娘，你们这几日可有看到她出门？”
众人先后摇了摇头。
桂美娘为难地看向蒋宾白，“您看这?”
“她房间内可有什么异常？”蒋宾白问许明月。
许明月特地看了，床铺齐整，丝毫不乱。
人又不见了，但蒋宾白隐约觉得她不是主动出走。
“悬西，拿我的令牌下去，调两支暗卫过来找。”六都会赛事正在进行中，这找人还不能大张旗鼓，蒋宾白叹气。
悬西退下后，蒋宾白再次看向桂美娘，“多有得罪，还请掌柜担待。”
想起那日纪二公子身边的人过来打听过宋清益，桂美娘不由地心虚，她笑着道，“您言重了，后面若需要协助，枫香苑定当全力以赴。”
看她没崩住的表情，蒋宾白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这掌柜演技很好，但她自己估计也没想到会在最后一刻破功。
于是，在悬西带着暗卫过来后，蒋宾白吩咐道。
“重点围绕枫香苑查，悬西你去打听那晚在冰场拦着清益的男子是谁，看他与枫香苑是否有关系。”
蒋宾白忽然想到那日遇见的男子会是关键，他总觉得那男子看清益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悬西效率挺高，很快便回来给蒋宾白回话。
“枫香苑内一切如常没什么动静，倒是那日的男子，有人看到他后来也进了枫香苑，但属下去翻阅住宿登记簿，并未发觉有对得上号的人。”
“枫香苑满房，挨个房间核对的？”
“是。”悬西补充道，“如果那男子只是食客的话，我们无从查证。”
“对了，主子，枫香苑并不是满房。”悬西差点忘了这点。
蒋宾白自然知道枫香苑如今的火热程度，“这空房是给谁准备的？”
“我从一个小二那里打听到，说是为纪公子准备，并且前几日纪公子来住过。”
枫香楼是纪家的产业，这个消息在蒋宾白这里算不上秘密。
疑点也就这么一个，悬西等着蒋宾白的判断。
“我与纪修有过几面之缘，那晚的男子不是他。”
虽不是他，但若仔细想来，眉眼间倒有几分相似之处，“纪家是不是还有个二公子？”
悬西点头，只是二公子并不像纪大公子那般经常露面。
这个时候来弯沟子必然是冲着六都会来的，在六都会才开始两三天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又是枫香苑的东家，联系上掌柜最后那心虚的眼神，蒋宾白对心中的论断有了六七分把握。
现在他只需要确定：到底是纪修来的枫香苑，还是纪家的二公子来的。
“悬西，同我去纪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