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未婚夫、远走高飞、从中作梗……

李妙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你说的是真的？”李妙将信将疑地问。

方始觉一脸正色地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有半句虚言，我这辈子科考无望。”

读书人以科考为誓，在李妙眼里可信度又高了几分，“好了，我信你就是。”

方始觉听后眉开眼笑地看向李妙，“那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她住在何处了吗？”

“告诉你又有何用，你又没法进去。”接着，李妙凑近低声同他说道，“她每日酉时会去冰场冰嬉，那个时段只有她一人。”

酉时？

方始觉这几日在冰场蹲守，他没见过宋清益自然不知道哪个是她。这下有了明确的时间信息，省事多了。

“多谢姑娘。”方始觉给李妙作揖道谢。

李妙装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小事一桩，要再有问题你直接来九桐楼找我。”

她可是很乐意帮他，也“帮帮”宋清益的。

方始觉离开后，李妙这才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碧荷有些不解，自家小姐怎么突然管起宋清益的闲事来。

李妙冷哼一声，“你没听他说吗？有未婚夫却还跟别人牵扯不清，这要是传出去……”

后面的话李妙没有明说，但碧荷已然知道她的打算。

李妙看着方始觉离开的方向，“这家伙今晚肯定去冰场蹲守，你也跟着去看看，关键时候咱们帮她一把。”

这个她自然指得是宋清益。

有了下一步计划后的李妙，连带着心情都舒畅了几分。这事若是成了，她倒要看看宋清益还怎么翻身。

当晚，是许明月陪宋清益去的冰场。许明月知道她这几日未能练习，生怕上次摔倒拉伤的悲剧重演，还是她跟着比较放心。

许明月今天突然心血来潮，也带了冰鞋与宋清益一同上冰，为了不影响她的发挥，许明月在冰场上特地离她远些。

宋清益也是第一次见许明月冰嬉，好奇心占了上风，所以热身过后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冰嬉。

许明月许久没有冰嬉，在冰面上纯靠过去仅剩的一些记忆。而且体力也跟不上了，没转两圈就累得喘粗气。

“清益，这业精于勤荒于嬉啊。”许明月拉着宋清益的手感慨道。

方始觉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这怎么有两位女娘？

方始觉没急着上前，而是尝试着混入周围零零散散的观众中。但直至酉时结束，他也没找到上前搭话的机会。

天色渐晚，周围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宋清益的练习却渐入佳境。

方始觉的目光始终随着她的旋转而动，倏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他心中的惊艳感却逐渐上升，她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

方始觉已在心中认定正在冰嬉的女子就是宋清益，想到一会就能同她搭话，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方始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冰场上的练习终于结束，方始觉尽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与激动，目光紧跟在宋清益身上。

许明月先发现的他，原先宋清益冰嬉时就一直盯着冰场，她只当他欣赏罢了。如今冰嬉结束还盯得这么紧，就明显是有些冒犯了。

“我们回去吧。”许明月边说着边换了站位到宋清益右侧，挡住那陌生男子的视线。

方始觉发觉后疾步上前，拦在两人面前，目光看向宋清益，“金玉，我是方始觉。”

他语速较快，声音仿若一阵疾风而过。听得宋清益和许明月都怔在原地。

宋清益看着她因为急切而涨红的脸，内心忽然浮现某种不不好的预感，这和她上次在冰场被纪齐拦下的场景好像差不多。

但两人的表情却大相径庭。

宋清益深吸了口气，开口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认错人了还是说话大舌头？”

就单说这称呼，她怎么听着既像是在叫她名字，又有种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感觉。

方始觉反应过来，连忙否认，“没有，不是，是清益，是清益，我刚刚说快了。”

她现在叫宋清益，叫什么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终于见到她了，方始觉如是想。

许明月看着这人兴奋的模样，又对上宋清益懵住的反应，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流转，“这怎么个事？”

宋清益欲哭无泪，她其实也很想知道。

若是没有纪齐的前车之鉴，她倒是会直接否认自己认识他。

但如今，她犹豫了。

“我俩之间有什么故事吗？”宋清益试探着问。

方始觉面容上的涨红尚未消散，就想上前去拉宋清益的手，却被宋清益眼疾手快地躲开，“你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清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方始觉痛心疾首地说。

一个大男人此刻还带了几分哭腔，在此情此景下格外引人注意，于是围观的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宋清益已经预想到接了下来可能发生的场面，没再理会方始觉的“深情告白”，而是给了许明月一个眼神。

许明月会意，当即拉起宋清益的手就往外跑。

快到枫香苑时，跑累的两人才停下脚步。

“你…认识他吗？”许明月觉得要么两人本来就不认识，要么就是宋清益演技太好。

宋清益耸了耸肩，“不认识。”

在宋清益的意识里，当众告白就等于当众处刑。就算认识，她也不想认识。

听了宋清益的话，许明月只当那是宋清益的仰慕者。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过那么一两个冲动的，许明月能理解。

说话间，没想到这冲动的还追了上来。

许明月当机立断地挡在宋清益身前，“我说这位公子，请你自重，别靠着那么近。”

“清益，你听我说，我还没说完呢。”方始觉真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她说。

许明月叹了口气，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哎呦，你别瞎耽误时间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清益已经……”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似乎预料到她下面要说的话，方始觉突然激动起来，吼出这句话打断了许明月。

方始觉没功夫管许明月的反应，他现在眼里只有宋清益，“我知道你和蒋宾白有婚约，但那又如何，你们幼时定下的婚约而已，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

宋清益一直在听他说的话，这言语间似乎是这位公子一厢情愿，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

而许明月听后则是震惊，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挖墙脚，挖的还是蒋宾白的。

许明月有心劝一劝他不要飞蛾扑火，但话到嘴边又变得很现实，“人家好好的婚约，你凭什么让人放弃跟着你？”

虽然方始觉看着眉清目秀的，但又如何能同蒋宾白相较。

方始觉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事他同她说不着，他继续看向一言不发的宋清益。

“清益，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荣华富贵又如何，我们有情饮水饱。”

好高的一顶帽子压下来，压得宋清益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扪心自问，她真不认同“有情饮水饱”这个观点。

宋清益笑道，“你看人不大准。”

如今的婚姻到底还是讲究门当户对，饶是许明月也许久未听过这样的言论，不知该说这公子纯情还是痴傻。

方始觉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她明明是对他有好感的，每次书信时两人都能互诉衷肠，怎么见面她就不认账了，“清益，我……”

“别我我我了，说的差不多就得了。”许明月说完，不等方始觉反应，就拉着宋清益进了枫香苑。

见到了人，知道她住哪了，方始觉虽然着急但也不恼。他这就回去把他们互通往来的书信拿来，看她还如何否认这段感情。

眼看着方始觉最后的眼神还带着点不甘心，许明月不禁感慨自家的姑娘太招眼了也不是好事。

三人交谈的地方离枫香苑不远，恰巧被在枫香苑等候多时千巧尽收眼底。宋清益去练习没让他和云掣跟着，碍于她有教习陪着，千巧只好乖乖在枫香苑等着。

千巧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隐约可以瞧见有个男子在纠缠宋姑娘，于是心中暗自有了思量。

宋清益一回到枫香苑，千巧便迎了上去，见她和许教习面色都不大好，忙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许明月替她回答，“就是遇到个怪人。”

专说些令人糟心的话。

千巧见宋清益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她也没再多问。二公子只让她照顾宋姑娘的日常起居，可没说事事都要汇报。

待她们一行人都回了二楼时，桂美娘才从掌柜台探出头来。

她刚刚看得清楚，那男子靠近宋清益时，许明月一把挡在了她身前。

想来是不堪其扰。

而宋清益又和纪二公子关系不浅，想起这枫香苑尚未被归还的账簿，桂美娘觉得这是个能和纪二公子套近乎的好机会。

于是，桂美娘挥手招了个小二过来。

小二趁着夜色，往纪家的别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