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素还被人牵着手，用那双懵懂的眼睛看着牵着他的男人。从他的位置仰头望着这个衣着不凡的人，他的身上像渡了层光，好温暖，素还想。

那人面容俊俏，眼眸深邃，眼底细看满是忧愁，更多的倒是悲悯，眉间是仁慈与宽厚，而他也本是那样一个人。一身锦衣绣着怪异连绵的丝线图形，腰间配着一把半锈的弯剑，上面两个依稀可以看见的字“恬明”。

“我？要问我名讳，便是郁茕渡。要问我身份，原本你我为陌生人，但我见你与我有缘，此后我收你为徒，你唤我一声师尊，可好？”郁茕渡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可总归是个不大爱笑的人，一时间如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笑了便是。

素还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他早就被娘亲抛弃，父亲，别说是说话了，见一面都难。

“那好，你从今往后便唤我为师尊，你可有名字？”说完郁茕渡就后悔了，谁没有名字啊，也不对，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也许父母并未为他取名，那也算戳人痛处，算是说来惭愧。

“师尊，我叫素还。”

“哪两字？”

“还儿不识字，但我娘亲说，我跟娘亲姓，还，是偿还的还，娘亲说我出生就是欠她的……”素还的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过是个孩童，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郁茕渡心疼地摸了摸素还的脑袋，道：“‘还’字不好，可你命中……罢了，便改个‘還’字，如同孩子的孩，愿你一生如普通孩子一般无忧无虑。取字，不如唤空佞，一生除去佞邪。”

素還望着郁茕渡真诚的眼睛，原来，他也有被人重视着啊。

后来郁茕渡给素還买了一个蝴蝶状的糖，小孩子都喜欢甜的吧，他想。

素還从郁茕渡手中接过糖，可没有立马去吃，反而先抬头看了看郁茕渡，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没有一句话，却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郁茕渡蹲下身来，用宽大的衣袖帮素還拂去脸上的泪珠，随后将他搂进怀中，轻拍他的背。他也没说话，他懂得素還的苦，那是糖无法化开的。

郁茕渡将他抱在怀中，站起身来，太轻了，郁茕渡只是一阵无言。他一手抱紧素還，一手依旧帮他擦去眼泪，道：“别哭了，多笑笑，今后我不会再让你有苦难了。这世间，不是只有悲伤的事，我相信，你笑起来一定会让人感到幸福，而你也将永远幸福，只有有我在。”

骗人的。

即使是糖做的蝴蝶，也是会飞走的。

素還走在郁难言身旁，眼前的人比自己矮了一截，可说到底没差多少，但总觉得不一样了。

郁难言没有去注意素還的眼神，他在思考。经由时间的流逝，他的灵力也在流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而他能忆起前世的记忆，也不过一个名字，可以说，他已是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人了。素還是谁，其实也不重要了。

“素還。”

素還出神了许久，闻声更是一阵恍惚。

“难言？怎么了？”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从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诶？如果硬要说的话，是个温柔但清冷的人吧。只是一整日都带着悲伤，悲悯着什么，可能是世间万物，也可能是你自己。”这个答案永远不会再是正确的，或许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