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们回到了房间,我一听是这兔崽子,心里一阵郁闷,知道这一定又是一场口水仗。原来接待处的那个小姐姐说的那一批人就是江子算。
话说上次江子算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好,该不会以后就像黑瞎子一样了吧。想到这里有点担心,虽然那孩子还是想要置我死地,但是毕竟他姐姐阿宁对我……也算有救命之恩吧,我们也算生死一起过,互相扶持过,看到她唯一的弟弟出事,我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我也不是未涉世的我了,不会还想着把江子算给捞出来。
我们回到房间,胖子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初飘飘是从网上订的房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离北京城太远了,她原本想着另外再换地方,但是要过两天才排上女儿,想着这里也安静,就多住两天。
没想到在两天前,这里入住了一伙人,领头的是个戴墨镜的年轻人。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一听是戴墨镜,不由得笑了一下。刚才还想着江子算的眼睛是不是跟黑瞎子一样了,没想到还真的是。
胖子看我笑的猥琐,连闷油瓶也不解地看着我,我就把之前江子算狙击我的事情说了一下,胖子骂了那小子几句,继续讲下去。
他们一来就把西跨院给包了,然后一伙人大概十个人,全都不出来那个院子,不知道做些什么。飘飘本来也没有去注意他们,但是这宅子十分别致,于是下午的时候跟女儿到处逛了逛。女儿生病,本来心情也不好,更不知道需要多少的医药费,但是孩子的病不能拖下去了,她东拼西凑来的钱,想着能看到哪就看到哪。
他们走到西跨院的时候就没有进去,可是那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却出来了,他看了她女儿一眼,就过来跟他们搭讪。飘飘说那个年轻人身上有股土腥味和血的味道,她就想带着女儿离开,没想到在门里忽然跑出两个壮汉,那年轻人就把飘飘的女儿给抢过去了。
我一听就拍桌子,骂江子算不成器,这狗崽子当时就给焦老板戴绿帽子(很奇怪焦老板天天听雷,咋没听到这个事),现在还敢拐幼女了!说句不好听的,还好阿宁死的早,不然得给这货给气死。
胖子一摆手说,你激动个啥,那孩子时阿宁的弟弟,又不是你弟弟,你用得着动这么大的气吗,你现在身体不好,可别被那兔崽子气坏了身体。
胖子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喉咙就开始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句,这下房间里都安静下来,另外两个人都听我咳嗽。我看向闷油瓶,那小子的眼神就冷下来,伸手过来。
我连忙打掉他的手:“你不会又想把我按晕吧!”
闷油瓶不置可否,原来他真的是这么想的!难道我一咳嗽,他嫌吵就要打晕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避免我对这件事情叽叽歪歪,先把我给掐晕了,再把江子算解决了,这事情就完了。
那我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做,这个掐晕我的习惯不能让他养成,得要教会他尊重人,不能总是讲究效率。当然了,对于我在雷城的塔里,想要说遗言的时候,觉得我浪费时间而把我掐晕这件事情,我确实还是耿耿于怀的!
我往胖子那边蹭了几步,让自己离闷油瓶远一点,看到闷油瓶的眼神又冷下来,我当做没看见,就让胖子继续说下去。
那个戴墨镜的年轻人,也就是江子算,他按住了飘飘,告诉飘飘,他们请这个小姑娘去帮个忙,这个忙只有这个小姑娘能做。做完以后也会给你们报酬,但是不能报警,也不能告诉别人,不然这个小姑娘就回不来了。
说着他们留下飘飘,几个人把西跨院的门给关上了。
这江子算打着什么算盘呢?
之前焦老板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怕是他在这一行的声誉受损,估计夹喇嘛也没人找他。要是没有传出去……不知道他现在受雇与谁。这小子真是不让人安生,劫人劫到胖子的女神这儿来了,别不是这种事情没少干吧,一看这孩子就不务正业,阿宁不得给他气死吗……
我正想着,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们直接找江子算要人,你们觉得有几成把握?”
胖子跟着我坐下来:“我觉得啊,找道上的别人去,可能问题不大,要是你去……估计一梭子子弹就打过来了,咱们都得成马蜂窝,你信不信。”
我心想,我还真的信。
不知道他们在西跨院捣鼓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是需要一个小女孩去的呢?做我们这一行的,一般不会牵连无辜,更不会连累小孩。江子算说了,这事情必须要由这小女孩去做,那小姑娘和他们的区别除了性别以外……还有体型的差异!
我失声道:“该不是那下面有个什么古墓吧!”
胖子立刻说不会,自古以来阴宅阳宅都是分地而建的,这宅子做的这么考究,下面绝不会有什么古墓。
这倒也是,如果真的是古墓的话,就算墓道不宽,他们也可以挖大来,绝不会随便抓个小女孩来做事。
这时候,闷油瓶站起来道:“我去看看。”说着就往外走。他习惯选择更效率的方法,而非在这里做各种假设。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去,谁知道胖子把我拦住,你留着,我们去。
我抗议。
胖子一把搭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回揽:“我们现在是偷偷摸摸看情况去,你看啊,你一咳嗽,那不是暴露我们位置了吗?”
我还是抗议。
胖子道:“万一他们那里真是在挖东西,都是粉尘,那边也没有什么空气净化器,灰的很,你肺还要不要了!”
我还是抗议,开玩笑,让我在房间里等,这可不行。
闷油瓶的样子看起来又想掐我,胖子连忙道:“这样,天真啊,我的小三佛爷,现在这宅子情况不明,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谈谈底,拣点舌漏,我们综合情况看,就能知道他们想干嘛了。”
我心说这种打探情报的事情还要我去,我什么时候就成后勤人员了,再说了这半夜三更的,我上哪捡舌漏去。
迫于闷油瓶的武力压制,我只好屈服了,看着他们一胖一瘦地出去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做自己的事情。
我估计这个宅子应该是清初的宅邸,一般这样的制式必须得是公侯才能用的起的。1644年李自成率大顺军攻占明朝国都北京。一片石之战后,多尔衮率清军趁势入关,从北京开始,在整个中原大地屠杀了三十八年,汉族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二,从近亿杀到只有三千多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造成十室九空,最典型的是,当时整个四川的人口几乎被清兵杀绝了。
在这一片血腥中,这些满清贵族定都北京,巩固政权,从顺治帝开始,满人便在这片龙脉上开枝散叶,这些府邸也大多成了他们的财产。这里离北京城这么远,以前可能是田地,庄子,说不定是养老的宅院,难道前主人在这里埋了财宝?有人得了消息,找江子算来取?
我想着就想去找前台那姑娘拣点舌漏,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我怔了怔,这大半夜的,已经凌晨两点了,怎么还有人敲我的门?那肯定不是胖子和闷油瓶啊,他们刚刚才走,那……难道是飘飘?不对啊,飘飘也不知道我们房间的位置,再说半夜了,哪怕担心女儿,也不会就这样过来啊。
我惊疑不定,左看右看,拿了个烟灰缸,侧身躲进旁边的冰箱后面。冰箱没我高,我只好蹲下身体。
这时候门把动了几下,门轻轻推开了,一个年轻人从门外闪了进来。他戴着黑墨镜,一看我就知道他是江子算,我紧了紧手里的烟灰缸,心想这烟灰缸拿对了,进可攻退可守,江子算敢拿枪打我,我就扔他丫的。
我之前跟黑眼镜学过几手掷飞镖的手艺,扔个烟灰缸应该没问题。
江子算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倒更见稳重,不然按照他的个性,可能是喊着我的名字进来的。
“吴邪!你给我滚出来!”
……算我没说,这小子没什么长进。我没有理会他,继续猫在那里,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子算动作很快,另外也找了个地方隐蔽,他是做狙击这一行的,自然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暴露在毫无阻碍的地方里。
江子算道:“吴邪,还有两个人呢?你身边那个胖子和张起灵去哪里了?”
我冷笑,心里说,去你窝里了,你还问呢。
江子算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干嘛,但是我跟你说,这里的东西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来管闲事,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你给我安分一点。”
我心里问候他们全家,怎么说我跟他姐姐同辈吧,也该喊我一声哥,是吧。再说,年纪和入行都摆在那里,这对教训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把我给气的呀,心想你别出来,出来我就拿烟灰缸招呼你。
我刚想到这里,也有可能是被他给气的,我忽然抑制不住又一阵的咳嗽。
胖子说的没错,一咳嗽就暴露了我的位置,他们不带着我其实是对的。
我咳了几下,再抬头去看原本江子算的位置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被人一把扣住,烟灰缸脱落掉到地上,喉咙也立刻被人锁住,我一下子就不敢动弹了。江子算这小子动作可真够快的。
我估计江子算肯定得损我几句,没想到他按着我,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你感冒了?”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们这伙人来这里干什么?”
江子算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心想你这小子平日里挺能白霍的呀,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我确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拒绝回答问题的一个好办法就是抛出另一个问题。于是我接着问:“你们抓那个小女孩干嘛,我跟你说,你不要迫害人家小姑娘,人家还要上大学呢,你不要祸害祖国的未来啊。”
江子算还是沉默着,我纳闷,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上闷油瓶了,这锁喉的动作还挺标准的,不愧是雇佣兵出身啊。
他比我还高一点,大概是有俄国血统,长得高大,下巴正好抵在我的耳边,他的气息窜入我的鼻子,确实是有土腥味和血味,不过应该不是他自己的血。
可是没想到他依然执着那个问题:“你到底怎么了?去趟雷城就落下病根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吗?”
我怒道:“臭小子,我比你姐姐可小一岁!”
说到他的姐姐,他的手上紧了紧,掐着我的喉咙,让我忍不住又开始咳嗽了。我咳了一会儿道:“我得了病,时日无多了。”
他看起来根本不信的样子,轻蔑地道:“性病致死吗?”
我大怒道:“明明是你这个臭小子乱搞男女关系,我才没有!”
他听了以后没有再讽刺我,问道:“什么病?”
我趁他的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另一只手扣住他锁喉的那只手,顺势翻了过去。他的反应力很快,立刻顺势化去了我的力道,我的手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过来按我的手。
我怔了怔,这个好像不是打架的路数啊。他一把按住我,我被他一下子按到了地上,他整个人死死压住我,墨镜掉下来,他的眼睛倒是完好,只是在灯光下,闪出妖异的蓝色。老实说,我之前也没有很仔细地打量他的眼睛,虽然说他们有外国血统,但是我看到阿宁的眼睛还是正常的啊,只是眸色比较浅而已。
这熊孩子压住了我的肋骨,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他怔了怔,怒道:“你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被压疼的人是我啊!
“你到底怎么回事?”江子算盯着我,他的眸色比阿宁更前,眉宇间的气质和阿宁很像,我永远也忘不了阿宁那时候回头看我的那一眼,他跟阿宁的气质太像,有时候我想,最好永远别看到这个人了。
我被他压的闷声闷气地说:“肺癌。”
他怔了怔,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明白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他忽然怒道:“你下墓都不做措施的吗!”
我只好叹了口气:“年少轻狂啊。”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我自寻死路——事实上还真的。
我有点呼吸不过来,连忙拍他:“起来起来,别坐我身上。”
他当然不可能听我的话,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想着现在不动手杀我,也许以后没机会了。
果然,这熊孩子说道:“不许死。”
我一脸苦笑,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看了我许久,仿佛要把我每一寸看进去,被一个男人这样看着,实在不舒服,侧过脸不去与他对视,顺便抬手挡脸:“看着我干嘛!”
江子算拉开我的手:“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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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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