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她让那个壮汉去一边休息,淡淡地开口道:“我对你没有敌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一个普通人这么……在意。”她笑了一下,不觉得哪里有说错,“我看不出那女孩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特质。”
她看我没说话,又笑了一下:“我冒犯你了吗,对不起。”
我有点看不懂这个女人,她的道歉毫无诚意,她甚至不觉得碰触别人的底线会有什么问题,她看起来很是无知,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无论是面对刚才那个普通人的女孩,还是面对我,都是一副“我不在乎”的优越感。
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这里这么多的人,如果他们要拦我,我肯定逃不出去,想到这里,我有点纳闷,怎么坎肩和王盟还不出来。
那女人显然不知道我在打什么算盘,可能知道,不过她不在乎。
她说:“我叫朱颜,不算是道上的人,我来找你,不但为了媚珠,还因为现在解雨臣与黑瞎子有危险。”
我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听到她的话,我不得不留下来听她把话说完,媚珠我可以不管,本来这就是意外之财,但是小花和瞎子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我盯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名叫朱颜的女人的手抬了起来,她身边另一个男人把一个文件袋放到她的手上,她拿过来放在桌上,文件袋底下沾了咖啡和血液,她一点也不在乎。她把文件袋推到我的面前:“这是我们这次行动的资料——大部分,有一些被解雨臣拿走了,我的队伍和他们在一起,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我觉得他们出事了。”
朱颜顿了顿继续道:“那个地方很容易出事。”
我看了一眼文件袋,嫌弃地没有去拿,我说道:“他们去了哪里?”
朱颜看到我没有动那个文件袋,她说道:“一位宋代妃嫔的墓,为了里面的媚珠,解雨臣为什么要去我不知道,但我是为了地图。”
“什么地图?”我追问。
朱颜这次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一张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地图,至于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解雨臣是为了别的东西,我们的目的地相同,所以才一起去。”
我皱眉,心里想着这句话的真实性,我知道小花是为了瞎子的眼睛才去的,可我实在想不出在宋代的墓里,有什么东西对瞎子的眼睛有帮助。
朱颜看我不表态,便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她说的事情并不完整,可能她认为有些事情我不需要知道,我按照她的说法大致顺了一下。
朱颜说自己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了,实在是看不出来,我一直觉得她只有二十出头。她说这是媚珠的功效,她年轻的时候发现了媚珠,将其研粉服用以后,身上会透出冷香,且驻颜有效,自此,她一直寻找媚珠下落。她发现一座北宋墓中藏有大量媚珠,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解雨臣也要去此墓,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带人出发。
因为朱颜家里有背景,所以很快就在道上夹了喇嘛,正要去的时候,解雨臣却说去不了了,得帮吴邪做点事情——这里也就是去雷城的时候的事。从朱颜说的看来,她和小花在雷城之前就有接触,并且几乎已经商定好了细节要去那座墓了,小花为了我的事情,而把计划推迟了,所以在身体稍微恢复一点以后就从医院里消失了。他不是为了躲家里的人,而是带着瞎子去了那座北宋的墓。
朱颜说那座墓里有媚珠,但是小花为什么会觉得瞎子眼睛的问题地靠那座墓呢,难道墓里有别的东西可以治眼睛?
朱颜说自己不是道上的人,也没有什么下地的经验,她和一些人在外面等他们。起先还是有联系的,可是他们进山的第四天开始便联系不上了,接下来的三天里,陆续有尸体从那山的水流中飘出,尸体被咬的面目全非,但是从一些随身之物中可以分辨出,确实是他们的人。
朱颜又派了一个小队进去,结果依然没有人出来。她让一队人驻守在那里,带了剩下的人过来找我。听说我这里还有媚珠,便让江子算来跟我买,没想到江子算跟我有私仇,不但没有买到,手还被打断了,她只好自己来找我了。
江子算那里倒是可以跟我所知的对起来,但是朱颜说的话里面破绽太多了。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拆穿她。
我对躲在吧台后面的服务生摆摆手:“麻烦再来一杯咖啡。”
监看着服务生的几个壮汉就催促他做咖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咖啡就端了上来。我对他道了谢,坐着想朱颜说的事情,她说的事情,咋听之下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劲。
首先是黑瞎子房间里的香熏球香料被偷,当时闷油瓶说是有两个人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来的我们楼下,假设小花和朱颜之前就有接触,那为什么还要来偷这些香料,他们那时候还没有失联,这些应该属于共享的资料。
我把这个事情问朱颜,朱颜听了挑了挑眉,然后摇头:“不是我。”她解释说,虽然媚珠不够用,但是还不至于去偷这些残渣,而且她并不知道黑瞎子有藏这么一只香熏球,并且觉得这个香熏球未必是那个宋朝妃嫔墓里的东西。
这点上我也赞同,如果是小花他们现在去的那个墓里的东西,那就说明这个墓曾经有人进去过,又出来了,那就不至于有那么危险,以至于他们现在被困那里。当然了,他们是不是真的背困那里,我还要去求证一下,如果真的被困那里,按照小花的性格,一定想办法通知我救他们出去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可是那次偷东西的人不是朱颜的话,那就是说,其实还另外有一拨人。
我又问了朱颜那幢宅子的事情。
朱颜怔了怔,她道:“这宅子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事情。”
我喝了口咖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正愁没有突破口,正好用此做筏,我说:“那座宅子下有一个地道,正常成年人无法通过,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通道?”
朱颜看了我一会儿,她没有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她回答我:“因为那条路不是给人走的。”
我笑了笑:“那里有一座竹屋,屋中一应家用俱全,你怎么说通往那里的通道不是人走的?“
朱颜沉默了一会:“你还真的跑下去了?”
我没回答,她其实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她叹了口气:“这个和你真的没有关系……也是,如果你没下去,也不会有媚珠。”说完她看向我,那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我动了一下身子,说道:“对,我们下去了,还看到了不少东西,那个地方……是白莲教的分部?”
朱颜笑起来:“差不多吧,白莲教的历史很复杂,我只是想在那里找媚珠而已,就像你说的,我的人根本没能进到下面。那条很狭窄的通道是给狐狸走的,不管你信不信,在白莲教的某一个时刻,他们对狐狸奉若神明。”
我不知道白莲教有这么一段历史,不过从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看来,他们确实是邪教无疑。虽然他们的成就在今天看来仍然是了不起,但是……这早已触及了人类道德的底线了。我不知道朱颜知不知道这个,反正我也没必要说出来,现在我们谁也不信任谁。
朱颜朝我笑了一下,她说:“你把东西拿回去看一下,我们要尽快出发,我怕解雨臣他们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是我的诚意。”她说着拿出支票本,开始给我签支票,原本商定的媚珠的价钱上又给我加了一点,她推过来道:“这是媚珠的价钱。”
她又写了一张数额更大的支票:“这是这次行动的定金,尾款我会在一月后汇给你,不管这次行动结果如何。”她这张支票的数值令我心动,接着她写下第三张,上面的数额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她说:“这一张是尾款,按照你们道上的规矩,我不会给你,但是我会放在第三方,一个月以后他们会给你,听说解家在裘远园里有股份,我会放在那里,你看可以吗?”
非常可以!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轻轻点点头,这个数额确实是我见过出手最大方的人了,看的出来那些媚珠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只是我想,美貌永驻对女人来说真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了,我没有问,这种女人大方傲慢,不喜欢有人质疑她们的决定,我尊重她的意愿。我收下媚珠的钱和定金,我道:“如果这次行动有问题,我会单方面取消这次行动,定金不退。”
朱颜笑了一下:“当然。”她说,她的笑容灿烂而且冰冷。
我也笑了一下,这个女人刚才忽然闯进来,打破了我对平凡世界的又一次向往,我希望我的笑容不是那么杀气腾腾,但是从站在朱颜背后的几个人露出悚然的表情里,我想我大概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朱颜从口袋上拿下挂着的墨镜,随意地戴了上去,她说:“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最好和张起灵保持距离。”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的嘴角毫无诚意地弯了弯:“能活久一点。”说着她站起来对旁边一个男人说,“去买单。”说着转身就走了。
我自然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闷油瓶,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只不过她提起闷油瓶,是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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