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的中药味混在令人怀念的梦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大脑又变得一片空白,你不再记得你梦到了什么。
你还来不及为被遗忘的梦感到悲伤,就被另一种情绪所覆盖。你茫然地从陌生的灰色的被窝里爬出来,室内设计有些眼熟,但你住过太多房子实在想不起来这是哪里,只能肯定是出自青山北的手笔。
在你打算再努努力思考一下的时候,有人敲门。指关节敲在门上一轻一重两声,你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那人便推门进来:“早安,前辈。”
“休?你怎么……”你咬了舌头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掐死在喉咙里,“我怎么在这里。”
你在再一次犯错前想起来了,这里是你的婚房的卧室。
那让你感觉熟悉的药香是休的香水味。
休询问:“前辈要不先吃点东西,我给南川前辈打个电话,让她送衣服过来。”
“不用,我还穿昨天的就好。”你顺口回答,忍不住疑惑休和南川绯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
说起来,你现在穿着什么,睡衣吗?
你低头看了眼明显不属于你的风格的复古地毯印花的圆领T恤,大脑又是一阵空白——这衣服哪来的。
你在室内搜寻一圈,最后在床脚看到藤编的脏衣篓,脏衣篓上搭着你昨天穿的白衬衫红色卫衣和黑色破洞牛仔裤。
此外还有咖啡色和粉色的几样小件。
嗯,两个咖啡色的是你的两双袜子,两个粉色的是你的内衣和内……
内什么?
你扒在床边,拎起来三角形的小衣服。
你拎着罪证转向休,他正在往床头柜上摆放早餐。
你出声让他把注意力从手头上的事物转过来:“那个,我昨天应该不是自己换的衣服吧。”你觉得你需要一个解释。
没有睡衣的话你不介意裸睡,但是就算裸睡你也不会脱了你的内裤,更何况你昨晚并不是裸睡,你还穿了件不属于你的复古印花的T恤。
休似乎没想到你会直接问他,意外的表情演得非常的真挚,就是持续的时间有点久。
“前辈要不先吃点早餐,我准备了马卡龙和咖啡,前辈需要牛奶和糖吗?我有枫糖浆、龙舌兰糖浆和巧克力糖浆。”
“休?”岔开话题的方法太烂了。
“嗯?”他明知故问地偏了偏头。
你憋着的气不上不下,而站在你对面的这个刚满20比你小了5岁的男人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前辈还是先用早餐吧,玻璃杯里是巧克力糖浆,不会很甜。”休又提了一下早餐,然后才是衣服,“我去给南川前辈打电话,或者青山前辈,前辈觉得呢?”
南川绯和青山北,很好,你想起来你昨晚是跟这两个混蛋喝酒了,但是是她们两个中的哪个把你给卖了。
“随便。”你还是咽下了那股郁气。
还能怎么办,让休承认是他脱了你内裤?然后呢,你们是合法夫妻,更何况你没感觉身体有明显的不适,估计休已经清理干净罪状,报警到警局你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六,还有可能被怀疑被迫害妄想。
“那我给南川前辈打电话了。”休出了房间。
你挪到书桌旁边,在没意识到自己是真空档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意识到之后就觉得……
“妈的。”
不过有一说一,马卡龙很好吃,咖啡稍微有一点苦,但很香,就着马卡龙还能忍受。剩最后一口咖啡的时候,你少加了一点巧克力糖浆。
为什么会有人往咖啡里加巧克力糖浆,不知道,但是试一下也还不错。
结束早餐之后,你没有出房间,而是寻找你的手机。找到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你先是庆幸,随后是震惊和不能理解。
手机屏碎了,你不喜欢套手机壳,偶尔摔一下有些损伤也很正常。
但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仿佛被车轮胎碾过的惨状是什么情况。
摸了一手玻璃渣一样的碎屑,你也没有看手机的心情了。但是在有衣服,主要是内衣内裤之前你不想离开房间。
昨晚的记忆陆陆续续在脑中重映,祁寒松,你想起了那个陪伴了你六岁到十一岁的男孩,还想起来你俩骑着电动车在老旧的巷子里飞驰,拿着棒球棒向比你们大的孩子叫嚣,那肆意张扬的从泥水淌过的童年。
祁寒松。
警察。
卧底。
还有BOSS。
你的指甲陷进肉里。
你不知道你发呆了多久,又是两声一轻一重的敲门声,同样在你没有回复的三秒后擅自打开门。
“前辈,要换衣服吗。”休拎着巨大的纯黑的纸袋进门。
你怎么记得休住在市郊海岛上,这个国家的外送服务有这么发达吗?
“这么快的吗?”你想到便问了,休依旧是腼腆的微笑,在你接过纸袋后便关门出去。
黑色的纸袋看不出商标,简单黑白两色的衣服像是青山北的风格。
休没忘记提醒对方准备内衣内裤——黑色蕾丝花纹细带叠在肉色内衬上……不用上身你都可以想象这套内衣是多么色气……
你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你最好的两个朋友给你送情趣内衣是不正常的事情。
你还在袋子的底部发现了你需要的药物,朋友就是会在你的爱情路上奇怪助攻又会给予你最需要的东西的人。
屋里没有饮水机,连烧水壶都没有,你打算换上衣物再出去吃药。
看到白色的领子加黑白条纹的羊毛衣的时候,你更加怀疑是青山北的风格,但是真的穿到身上,你便知道,罪魁祸首是南川绯。
衬衫和羊毛衣连在一起,衬衫的衣摆刚过胸口,和假领一样短,但是羊毛衣比衬衫还要更短,差不多只在腋下围了一圈,小小地盖在胸前。
你转了一圈没在卧室里找到镜子,只能对着玻璃的倒影拉扯衣服。
上衣从正面看就像刻意小了一码的露脐衫,但是因为聚拢效果绝佳的内衣和假领偏硬的质感,你敢保证如果有人蹲下,能把你里面的风景看得一干二净。
还好,裤子就是简单好看的高腰直筒微喇牛仔裤,搭配短一截的小上衣刚刚好,南川的审美一直在线。
你做了几分心里建设,穿着这套和你平日画风大相径庭的衣服出了屋。
南川绯不在客厅,只有休坐在沙发上办公。
休低头写字时,微长的刘海挡住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柔顺的发丝和一截女孩子一样的尖下巴。
休长得很好看,不是女气,是那种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的学生气的干净。
你甚至能从你老旧的快要废弃的脑子里翻出来五年前你们刚认识的时候的画面,那时候休才15岁,嫩得能掐的出水的小男孩穿着电影里黑手党同款的衣服站在学校门口,脆生生地说他将来也要考这所大学。
你轻轻感慨了声,又把那幅画面藏回记忆的抽屉。
“前辈?”休的声音将你唤回现实,“能帮我拿本书吗。”
“哦。”你应了一声,走过去按着休的指示在书架上翻找。
你把书递给他,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长睫毛弯成弯弯的月牙,怪可爱的。
递完书后,你顺便站在休身后,瞥向他的电脑。
你申请研究生的学校以医学和精密仪器出名,说起来你还不知道休到底是学什么的。
你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分子式开始眼晕,确定是你不了解的领域。
短暂发会儿呆,你注意到电脑屏幕的画面没有改变,你低头看休,他正窝在椅子里仰脸看你,目光似乎刚好落在你的胸前。
你用手臂挡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他对着你又露出乖巧且有些讨好的微笑。
你已经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恶劣程度,不会再被他的表象欺骗。你想不明白当年乖巧的小孩是怎么变成好色之徒的,还是男的都一样。
“有水吗?”你问。
“饮水机在厨房。”休从座位上起身,他向你伸手,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最后他叹口气收回手。
休家是开放式厨房,他用玻璃杯给你接了杯温水,然后站着没动。你不想当着他的面吃药,抿了口水便没再动作。
休说:“前辈可以到处走走,书架上也有书,随便看。”
你点头,朝客厅的书架走去。
在背对休的时候,你把封口袋里的药塞进嘴里。水杯未到嘴边,就动不了了。
休脚步无声地站在你身后,拇指和中指捏着你的下颌:“吃的什么?”
药片粘在舌头上不是很舒服,苦得舌面发麻。你下意识滚动喉咙,想用舌尖移开药片。休掐在你脸上的手加大了力量:“你就算吞下去,我也能剖开你的胃把它找出来。”
男女先天力量不平等,休不费力地抽走你手上的塑封袋。
南川把药片包装剪小了,至少你是看不出来上面写的什么,但是休呢?
“我不想怀孕……”你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说是夫妻,但也不是真夫妻。一些事情上你不介意妥协,但是同样有些事情你不打算妥协。
休推着你的肩膀转身,他真的比你高好多。他的态度比一开始软化好多,他弯腰贴着你的面颊:“把药吐我嘴里,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太近了,你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的毛孔。
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把药吞下去了。
男人的表情像是要把你吞下去。
“这么想要吗?”休轻轻地枕在你的肩膀上,把你的碎发往耳朵后面挂。
“我们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为了不浪费……”休叼着你的耳朵,“我们做点什么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