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扇处理了手头上堆积的邮件之后才有空看手机。
三个未接来电以及一条信息。
“我在旧家具厂见到了陈富桂。一会儿老地方见。”
陈富桂？
见状，裴南扇一面穿大衣，一面给鹿昭回拨了过去。
接连打了几通都没有打通，想着鹿昭可能先去地方等她了，当下便赶紧拿了钥匙出门。
谁料到了小区，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
裴南扇定在原地想了想，虽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距离鹿昭给自己发消息才一个小时，可能待会儿就到了，便决定先在这里等着。
期间，裴南扇突然收到一封新邮件。
她点开看了一眼，便转而给鹿昭发了条消息，直接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某咖啡厅内。
裴南扇进门先扫视了一圈店里的客人，末了，目光定格在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身上。
“717？”
戴着墨镜的女人微微侧头：“坐。”
裴南扇也不客气，应声坐到对面的座位，打量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立时了然。
“是你。”
“是我。上次在酒吧不方便，所以就冷落了你。不过看你和鹿家小姐聊得那么开心，应该也不在意。”
顾旺旺摆出熟练的媚态，裴南扇却只觉得眼前人笑意不及眼底，很明显在试探自己。
裴南扇神色未变，等着她的下文。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和鹿家小姐一起在查案。”
“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给你发邮件前专门请人调查过你。后来发现你和鹿昭关系密切，甚至还经常到某个小区内密会。”
裴南扇喝咖啡的动作一滞，蓦地想到之前那个神秘人打来的电话。
果然是有好几方的人在盯着自己。
“我和她关系密切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得一起查案。”说着，裴南扇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锐利地盯着顾旺旺，“还是你认为，我们调查的火灾案和鹿家有什么牵扯，需要我避开她？”
被裴南扇这么直白地盯着，顾旺旺隐隐觉得自己被人压了一头。
末了，她神色如常，再出口的话里多了几分果断。
“坦白讲，我不关心什么火不火灾案。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针对鹿家。所以，你和鹿小姐的关系我必须了解清楚，否则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手上的东西交给你。”
顾旺旺的答复倒是出乎裴南扇的预料。
但见顾旺旺说这话时，模样不似作假，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很快又道：“那为什么一开始要以火灾案的名义约我到酒吧？”
“这是我唯一了解到的你的联系方式。二来，也是想试试你是否如别人所传的那样认真。”
“你不是为了提供火灾案线索来找我，那又是凭什么断定我会帮你针对鹿家？”
“因为我知道你也渴望正义。”
不等裴南扇做什么反应，顾旺旺已经继续道：“你的书我都有看过。我相信你不会拒绝一个伸张正义的机会，即便面对的是S市最强大的势力。”
裴南扇认真地盯着她，并没有接受对方明显的恭维。
“很遗憾，你并没有说服我。而且你似乎笃定我一定会接受你的诱饵。为什么？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会帮你对付鹿家？”
顾旺旺被裴南扇盯得有些发毛，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自己以为的更难缠。
看来今天不实话实说，这个女人是不会罢休的。
“是有个人让我来找你。说让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你最安全。”
裴南扇眼神一凛，脑袋飞快地转了转，下意识问道：“是沈傅予让你来的吗？”
犹记得当时在无念酒吧，她看到她们俩无比亲密。
话音落下，裴南扇细心留意着顾旺旺的神情变化，却发现她只是怔了怔，甚至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她？”
“我记得当时在酒吧，你和她关系很亲密。所以......”
话未说完，眼前的顾旺旺就是分外轻快地笑了笑。
“你就是来得少。我每天都可以和别人很亲密，不论是谁。”
说这话时，顾旺旺自信张扬，任何人见了她都不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不过裴南扇眼中的疑虑并没有消去，只是冷静地又问：“那是谁？”
闻声，顾旺旺面上笑意微敛，缓缓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四个月前，有个人在酒吧留下这个手机，说是给我的。之后，这个人通过这个手机先后给我打过五个电话，无一例外地都讲着一件事。”
裴南扇将解好锁的手机拿到手里，看了看。
“什么事？”
“他说，如果我能和他合作，他就能帮助我离开无念。”
裴南扇一面听着一面翻看着里面的通话记录。几通电话都没有超过一分钟。
这副场景不免让裴南扇又想起那天那个神秘人。
见状，她想了想，果断地回拨了过去。
这次虽然不是空号，但一直到59秒结束对面都没有人接。
“没用的。除非他主动打过来，不然你是联系不到他的。”
顾旺旺以一种前辈的姿态说着，看样子这种事她已经做过很多次。
闻声，裴南扇这才停了继续拨号的动作，转而将视线落到顾旺旺身上。
“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顾旺旺摇摇头：“用了变声器，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身份了。”
“如果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你又为什么要和对方合作？”
“我别无选择。”说罢，顾旺旺轻叹了口气，原本张扬的笑意也泛上了几分苦涩，“从小凡出事后，我就不想干了。但无念不是我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他既然有这个神通能在我们老板眼皮底下给我留下手机，我相信他也是有些能力的。”
听到莫凡的名字，裴南扇缓缓放下手机。
“我能知道你一开始进无念的原因吗？”
“这没什么不好讲的。”顾旺旺反倒表现得很坦然，“我一年前来S市就是为了赚钱。当时无念正红火，又没什么招聘条件，我就进去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打工，社会里头的人情世故我都能做到游刃有余。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赚了不少钱。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厌倦了这种陪笑的生活。”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很像我妹妹的女生。”说到这儿，顾旺旺面上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她的出现让我开始怀念没来S市时候的生活。那种简简单单，有始有终的生活。”
“这个女生是莫凡吗？”
“没错，是她。我知道我妹妹早就死了，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小凡当成我亲妹妹来看待。我知道她的家境，也知道她还在上学，所以我尽量避免她参与到酒吧里的酒肉游戏，省得以后像我一样翻不了身。可是，我没想到她还是被逼上了绝路。”
听到这儿，裴南扇想到之前从鹿昭那儿得来的信息，便适时地接话道：“你对莫凡和鹿仁的事知道多少？”
“鹿仁？”顾旺旺翘起二郎腿，不屑地抽了抽嘴角，“这类没种的男人我看都看不上。但是偏偏却对上了小凡的眼。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俩都在S大上学。小凡一直对鹿仁这小子有意。”
“我费时费力尽量不让她去陪客人喝酒，但那天刚好是鹿仁的局。小凡兴许是喝了几杯酒胆子大了，竟然就进了他们的包厢。我那天偏偏又回了趟老家。”顾旺旺下意识拿了根烟到嘴边，被一旁的服务生轻声制止后，又忿忿地丢到了桌上。
“包厢里有没有出事我不知道，但平日里酒吧里的人都知道我照顾小凡，所以那天趁我不在，吧里的人联合起来孤立她。明知道她喝得烂醉，还默许客人把她带到酒吧外面。酒这个东西，你喝一点心情舒畅，喝多了能直接睡到天亮，但喝得不多不少的时候人的恶就全出来了。我说过，鹿仁就是个怂包。即便喝了酒，他还是个不入流的怂包。别人激他几句，他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小凡怀孕了。”
顾旺旺说起鹿仁的时候有多咬牙切齿，说到莫凡的时候就有多可叹可气。
“我之所以答应那个人合作，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也要搞鹿家。我们的目标起码是一致的。”
“他也是要针对鹿家？”裴南扇之前有过类似的念头，但没想到从顾旺旺这里得到了验证。
不过顾旺旺有一点说错了。经法医检测，莫凡离世时已有三个月身孕，而鹿仁的事发生在12月13号，时间根本对不上。
换句话说，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思及此，裴南扇深深地看了顾旺旺一眼，心里不由有些疑惑。
这个“手眼通天”的神秘人为什么没有和顾旺旺说明这一点？
“那他有和你说具体的原因吗？为什么针对鹿家？”
顾旺旺摇摇头。
“那他让你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顾旺旺吸了口气，重又缓过神来，正色道：“是能让无念关门大吉的证据。”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极快地递到裴南扇的手里。
“无念明面上是个酒吧，实际上是挂羊头卖狗肉，经营着赌博业务。这个U盘里面有我这几年收集的客人名单以及违法交易。”
“但这跟扳倒鹿家有什么关系？”
“鹿望仁是米姐的合伙人。无念有事，他也逃不了干系。那个人让我把东西交给你，说你自己会知道怎么做的。”顾旺旺说罢意味深长地扫了裴南扇一眼，“虽然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想你一定也有跟我们一样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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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