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昨天一出,鹿昭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被动地接受信息。
尤其是这其中还牵扯到陈玉霞,她就更不能放手不管。
而沈傅予就是她当下唯一能询问的百科全书。
沈傅予闻声看了鹿昭一眼,点了两杯咖啡,很快地答道:“好像是肺癌吧。怎么了昭大,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肺癌?”
鹿昭紧蹙着眉头,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两个时空的同频性再次出现,另个时空的陈玉霞也同样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
“你确定是这个病吗?”她禁不住追问。
如果是因病去世,那裴南扇为什么要说鹿望仁是杀妻凶手呢?
“确定啊。陈阿姨当时的主治医生就是我爷爷。这事儿也是他和我说的。”
鹿昭略一挑眉:“你爷爷?”
“对啊。我爷爷说当时陈阿姨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情况非常凶险,虽然尽力施救,最后还是没能把陈阿姨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在说起这事时,沈傅予全程都很肃穆,丝毫没有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
鹿昭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略点点头,没急着接话,只觉得事情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
“那......你觉得裴南扇这个人怎么样?”
话音未落,沈傅予突然猛敲了一下桌子。
“噢!我明白了!”
“嗯?”鹿昭一时没明白沈傅予兴奋的原因,思路就被强行掐断。
“你明白什么了就?”
“我从你上车那会儿就感觉你不对劲了。”
鹿昭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想着自己先前的表现,面上勉强保持淡定。
“我哪里不对劲?”
沈傅予斜瞥了她几眼,攥着杯把的手指微微翘着,笑得格外荡漾。
“昭大,你老实交代,昨天,不对,应该是前天晚上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哪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不要乱讲。”由于这个怀疑来得猝不及防,她下意识的回怼顿时也显得没什么气势。
沈傅予前倾着身子,更加狐疑地盯着鹿昭看,仿若要当场把她盯出个洞来。
鹿昭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就这么僵着身子任她看,心里的鼓打得震天响。
她刚才也没问什么特别的吧,怎么就突然让沈傅予起疑了呢?
正这么想着,身前的压力骤地减弱。
沈傅予自然地退回身子,嬉皮笑脸。
“啧,昭大,瞧你那样儿!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有啥不好意思说的,还兜来转去地绕弯子。是不是想追裴作家,但是不知道如何下手啊?你直接问好了嘛!”
闻声,鹿昭又是一愣,感觉自己坐了个刺激的过山车,随着话音的落下心噌地一下又落回到了实处。
“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的涩苦适时地冲淡了她的余惊。
看来沈傅予也不知道自己和裴南扇的真实关系。
“那可不。距离你上段恋情结束都快一个月了,我要是连你这点动向都看不出来,就枉为你的小跟班了好不!”
“上段恋情?”
“是啊。跟那个叫什么......突然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儿了,好像还是我们学校的。”沈傅予兴冲冲地解释着,说到这儿似是才想起来鹿昭失忆了,当下忙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往事不必再提。咱们这些新时代的好青年得积极地往前看。”
鹿昭一面干笑两声,算作回应,一面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新人物。
“首先,咱们要追人呢,绝对不能用强。像你前天晚上那样的行为是绝对绝对不行的。”
“嘶。”鹿昭的牙一下子磕到了杯壁,“你说什么?什么用强!”
“哎呀。”沈傅予甩给她一个“我懂的”的眼神,“我昨天前脚刚从你那儿走,你和裴作家那晚的事儿就在圈子里传开了。亏得人裴作家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仅第一时间给你叫了救护车,第二天还过来探望你......”
“等等等,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就成小人了?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自己才是那个被占便宜的人好吗?
“你弟啊。”
“鹿仁?”
“昂。昨天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八卦精非要去惹你弟,刚提到了你的名字,就被你弟哐哐两拳砸到了地上。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你弟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大骂你是个色胚、流氓,还威胁说谁要是再在他面前提起你,就大拳头伺候。”
鹿昭无语地一歪头。
“他说是我就是吗?”
她承认前天自己动手是不对的,但那是特殊情况,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色狼了呢?
“我只是不小心掐了一下她的脖子,没想干什么。”
“嚯!”沈傅予似是一惊,八卦的小脸顷刻间就凑了过来,“原来你弟说的都是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你为什么掐人家脖子?”
“我......”鹿昭怎么感觉自己越描越黑,这色狼的帽子就在她头顶亮闪闪地悬着,移不开了呢。
“算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她郑重地放下杯子,“反正我真的不是色狼。”
“也是。你都失忆了。”
“......”
*
看着鹿昭吃瘪,沈傅予显然是最开心的人。
紧接着她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追爱技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恋爱专家。
鹿昭左耳进右耳出,只能拿身前的咖啡来打发时间。
她对这个裴南扇的态度与沈傅予猜得恰恰相反。她不仅不会去追裴南扇,甚至还要尽量避免与之接触。
至少在弄清她俩之间的关系前,她绝不会轻举妄动。
“对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明天晚上在晟品书店有裴作家的书展,我们到时候过去找她吧。”
鹿昭被这声雀跃的大喊叫得回过神来,眼睛悠悠地眨了眨。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半晌,她指腹摩挲着热乎乎的杯壁,将嘴里拒绝的话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抬头对着满是期待的沈傅予微笑着点点头。
“好的。”
才怪。
明儿个是周一,鹿望仁要送她去上学,晚上又有着盛章那个讨厌鬼来接她,自己能出得去就怪了。
这么美滋滋地打着算盘,对面的沈傅予果然如她所料兴冲冲地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不得不承认,这沈傅予实在太像个小孩子了。
之后的时间里,鹿昭一直在低头吃,沈傅予的嘴也同样没停,一直在说。
末了,鹿昭以一口甜腻的提拉米苏结束了本次的咖啡局,终是忍不住抬眼打趣:“富裕,你是一直这么话痨吗?”
她都觉得沈傅予这一顿饭的话量能抵得上她半个月的了。
话音落下,沈傅予挠了挠头,面上难得地显出些不好意思:“差不多吧。平常在家就我和爷爷两个人,他又不爱说话,我只能自言自语。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可不得多说点。”
“这样啊,那你爸妈呢?”
沈傅予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答道:“他们早死了。”
鹿昭手上的动作一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才似乎在沈傅予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怨愤。
可是当她试图去确认的时候,沈傅予脸上又恢复到了常态,笑得阳光灿烂。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到晚上了,我们还是想想晚饭吃什么吧。”
鹿昭敛了目光,同样回了一笑。
“你拿主意就好。”
“好嘞。那我们就去文茂商场吧,那儿有家火锅店生意老好了。”
“可以。”
鹿昭低头喝了口水,似想到什么,假装不在意地看了看窗外。
沈家那辆深黑色的SUV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咖啡厅的对面,离她们的座位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黑漆漆的车窗紧闭着,但仔细观察,还是能感知到里头那束警惕的目光。
鹿昭挑了挑眉,很快地将自己的视线撤回。
等到再次看向沈傅予,心里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在这个时空里,好像每个人都藏着秘密。
比如沈傅予刚才的异常。又比如明明沈鹿两家交好,沈家却派人小心提防着她。
*
离开了咖啡厅,因着沈傅予有着自己的打算,鹿昭也因着事情的复杂变得不愿再动脑筋,于是一坐定就环抱着胸靠在后座上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间,鹿昭只感觉身子蓦地一轻。
眼前的景色一变再变,再一个恍神,自己又回到了原先时空里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屋内的陈设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就好像她只是刚下班回来,并没有永远离开。
这间屋子原本是陈玉霞一个老同事的家。后来那位老同事跟着儿子儿媳搬去其他城市里住去了,便想把房子直接送给陈玉霞和鹿昭住。
可是陈玉霞不想占便宜,坚持着要给租金。那位老同事见其态度坚决,没办法,于是就定了一个很便宜的价格,平常给也可以,不给他们那边也不会催。
就这样,这个出租屋就成了18岁的鹿昭和陈玉霞的第二个家,一直到现在。
与之前做过的梦不同,鹿昭从看到了眼前这一段熟悉的老楼梯起,就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不过清醒归清醒,她并不想那么快地从这梦里离开。
“小昭,是你吗?”
门缝的狭窄亮光无限扩展直到变成长方形的门框状,话毕,一个熟悉的身影也缓缓进入鹿昭的视野。
“妈!”鹿昭应声笑开,一把冲上前抱住满身油烟的陈玉霞,声音也开始哽咽,“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说得我好像都不在了似的?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去洗手,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头顶被宠溺地揉了揉,鹿昭的心口被熟悉的安全感填满,感觉周身立马充满了活力。
“好嘞!”
桌上已经摆上了糖醋排骨、干锅包菜等好几道鹿昭爱吃的菜,鹿昭笑着猛嗅了几口菜香,像个小孩子似的小跑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越走越近,甚至能听到里头传来的水声。
鹿昭好奇地一挑眉:“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恰好掩盖住了她的问题,陈玉霞忙着炒菜,没有回应。
而这时,鹿昭人已经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一股清甜的水果香先行扑到鼻尖,她翕动着鼻翼嗅了几口,总觉得这味道很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正在她思考之际,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白T恤蓝牛仔,一副青春洋溢的打扮配上一张素面朝天的清秀脸庞,裴南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鹿昭的家里。
准确地说,是她的梦里。
鹿昭眼皮一跳,整个人一下子惊醒。
谢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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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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