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个阳光正好的早晨。
贺闻舒原本拍了一夜的戏,可导演还要继续赶进度。
好不容易有了个空档,贺闻舒慵懒地躺在椅子上休息,为了防止被偷拍不雅观,他把剧本盖在了脸上,整个人处在放空状态。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还以为是陆云霆又闲下来了找他,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竟然不是陆云霆的声音。
“贺闻舒,你和赵永成怎么回事?”经纪人安嘉的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贺闻舒微微皱眉从躺椅上坐起来:“我和姓赵的什么事都没有,前几天他骚扰我,被我拉黑了。”
“怪不得。”安嘉嘟囔了一句又继续说道:他电话打到我这了,说要给你道歉?”
“什么?”
贺闻舒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
威胁、警告、谩骂、找麻烦都有可能,赵永成唯独不可能道歉。
毕竟他那么的无耻还猥琐。
一时间贺闻舒还以为自己听差了,问道:“安哥,你说姓赵的要给我道歉?真的假的?他上周还说要封杀我呢,不过我也不怕他,我贺闻舒走到今天又不靠他吃饭。”
“是真的。”安嘉还给贺闻舒放了一段电话录音,是赵永成十分真诚的声音,还有些卑微。
“安先生,之前是我不好,我前几天应酬太多,一下子喝多了,这不就发错了信息,所有我之前对贺闻舒说的话都不是我真正意愿。我本人更无意冒犯贺闻舒,我希望能取得贺闻舒的原谅,可我现在还联系不上他。为表诚意,我还准备了一份道歉礼物,已经让人送到你们公司了,请贺闻舒一定收下,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安嘉作为专业经纪人赶忙体面地说道:“赵总您言重了,闻舒现在不在公司,不过您说的我一定会认真转达给他的。”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寒暄和叮嘱。
贺闻舒迟疑了好半天才开口:“姓赵的是吃错药了吧?还是换套路了?他给我还送礼?送炸弹还差不多,不同意就要炸死我?”
“可我觉得他挺诚恳的,不像是开玩笑的。”安嘉分析道。
“不管怎么样,我才懒得搭理他,大不了让他去找魏总,我倒要看看魏曾明究竟还有没有道德底线!”
赵永成是贺闻舒在一场晚会上认识的,总经理张伟强总是喜欢带着他到处应酬,他知道这都是魏曾明默许的。
不过只要公司没明说,任何人私下联系他,他都不理会。
这么多年平安无事的挺过来了。
安嘉叹了口气:“魏总又不傻,不可能同时让你跟两个人,你现在是陆云霆的人,他现在想得罪你都得考虑考虑,怕你吹他枕边风。”
贺闻舒偶尔也会庆幸自己选择陆云霆当金主,至少和他在一起这个期间,公司再不会给他安排糟心的酒局和应酬了。
不然他每次喝完酒胃都要疼上好几天。
这也就算了,还总有几个人不分昼夜的发信息打电话恶心他,比如赵永成。
现在他每天只要专心拍戏就好,闲暇时应付下陆云霆的信息和电话。
陆云霆也从没要求他拍戏中途回去陪他。
贺闻舒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我知道了安哥,赵永城这事就先这样,他再找你,你就让他找魏总说去。”
“行,那赵永城送来的道歉礼怎么办?”安嘉为难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贺闻舒想都没想:“派人给姓赵的送回去,拿人手短,万一这里面有陷阱。”
“恐怕不行。”安嘉想起赵永城的原话:“他说你不收就代表是还没原谅他,那他就亲自送到你面前。”
“所以我收了他就能善罢甘休?”
“十有**吧。”安嘉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真话假话还是能分清的,
“那就替我扔了吧。”贺闻舒嫌恶心。
安嘉语气更加为难了:“那太浪费了吧,200多万呢。”
“多少?”贺闻舒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200多万。”
“什么东西那么贵?”
“你之前在珠宝展佩戴过的手表,赵永城的道歉礼。”
贺闻舒想起自己微薄的工资,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那块表他做展示时的确很喜欢,但买不起。
“安哥,虽然赵永成挺恶心的,但200多万的表一定是好表,他们不同混为一谈,你说呢?”
安嘉像是早就猜到了结果,贺闻舒和公司的分成太低,比起同样是一线艺人的那些演员住在大别墅还满身奢侈品,他明显过的紧巴巴的。
200万,贺闻舒全年无休都未必能拿到,再加上演员本身应酬就多,还要钱装扮自己充门面。
贺闻舒心动也是正常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安嘉问。
贺闻舒犹犹豫豫:“安哥,我先考虑一下吧。”
贺闻舒其实很需要钱,有了钱他可以买回贺家以前在国内的庄园。
200万也许只够买庄园里最偏远的厕所,但积少成多,贺闻舒有信心,终有一天能把以前的家买回来。
安嘉作为经纪人还是比他想的全面:“闻舒,我建议你找个明白人问问情况,这礼收不收,怎么收最好都问清楚,虽然赵永成看起来挺真诚的,但我还是不放心。”
贺闻舒刚刚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经过安嘉提醒瞬间清醒了。
“那安哥,你说我该问谁呢?”
“问问魏总吧,你就说赵永成精神分裂了,再加上你现在和陆云霆的关系,没准魏总能出手帮你挡一灾。”
挂了电话,贺闻舒拿着手机又纠结了很长时间,最终他鬼使神差地打给了陆云霆。
此时陆云霆正在公司开会,表情全程严肃的像皇帝们在给大臣们上朝。
底下的高层像是等着被老实提问的学生,虽神色各异却严阵以待。
最初陆云霆并不是这样的,他年轻资历浅,除了和他一起创业的同学朋友之外,公司刚组建还需要到处挖人才。
这帮老油条以前也做过其他公司的肱骨,一进公司就打算对新老板陆云霆指点江山。
陆云霆吃过几次亏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学起贺闻舒爸爸教他的那套处事手段,用一年半的时间,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电话铃声响起之前,他还在和营销部总经理核对数据问题,对方提上来的东西有问题,他不会大呼小叫给人难堪,但语气冷的像上冻的冰碴。
接起电话时,他不光凌厉的目光柔和了,脸色也温柔不少。
“喂?我在开会呢。”
底下的人都用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盯着陆云霆。
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怎么和他们就不一样呢?
以前那个和颜悦色的老板究竟去哪了?
贺闻舒看了陆云霆给他发的日程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人家陆云霆都给他日程表了,他还在人家工作的时候打电话,这不是找挨骂吗?
“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关系,我已经开完了。”
说罢陆云霆对在座的摆摆手,起身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营销部总经理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谁给陆云霆打的电话,但他在心里感谢那个人的八辈祖宗。
今天的数据问题不是小事,他算是躲过一劫。
陆云霆现在根本不关心什么数据不数据的,他也不差那千八百万,贺闻舒几乎从不主动联系他,因此贺闻舒每一个电话陆云霆都严阵以待。
“我在办公室了,你说吧。”
“嗯。”
贺闻舒挑挑拣拣把赵永成要潜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故意隐去了一些非常不堪的词汇。
陆云霆能猜到贺闻舒是受了很大委屈的,很坚定的劝贺闻舒收礼物。
“你喜欢就收着,我帮你解决他。”
“陆云霆,你认识赵永成吗?”
“嗯,不熟。”
贺闻舒又想了想:“你说他突然找我道歉是什么意思?”
陆云霆轻笑:“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人送钱,不要白不要。”
贺闻舒斟酌着开口:“不好吧?两百多万呢?”
“没什么不好的,精神损失也是一种损失。”
“也对。”贺闻舒越听越觉得这块表该收,末了还嘟囔了一句:“要是我家没破产,这表我都看不上。”
陆云霆特别同情贺闻舒的遭遇。
尤其听他亲口说出来,更是十分心疼,柔声安慰他:“谁家祖坟都不可能一直冒青烟,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
提起这个贺闻舒还有些难过。
他父母走的太突然,他都不知到自己家祖坟在哪里。
以前去是去过,但又是水路又是山路,他早都忘了。
如今他想把父母的骨灰安置,都不知道该埋在哪。
国内已经没有贺闻舒可以联系的亲戚了,姥姥姥爷在他回国前就相继去世了,他如今只能等有机会见到陆云霆的父母时旁敲侧击的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
既然提起祖坟了,贺闻舒想了想又道:“说起冒青烟,陆云霆,你家祖坟现在冒得正欢吧?”
陆云霆被逗的咯咯咯直乐:“那不是早些年受了你家的熏陶吗?”
“也对。”贺闻舒撇撇嘴,看来陆云霆还没忘他们两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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