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持长臂一挥，半空中顿时悬浮出一张巨大的半透明屏幕，像是一面巨大的单面镜显示着秘境内的景象。
“结界内布有追踪阵法，可随时捕捉诸位的一举一动，希望诸位和平相处，禁止发生争斗！”
余皖顿时转移了注意力。
好先进，居然还有实况转播！
不过争斗……
余皖想起来原著剧情到了这一段还怪凶残的，同门内斗的起因五花八门，可能仅仅只是因为看中了同一样法宝，公报私仇、借刀杀人的例子就更不用多说。
余皖心有戚戚，但是冷静下来，又觉得这应当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哪怕是在现世，在自己处在的圈层，越往深处走，哪里又会没有争斗。
……贪婪、自私。
这才是人性。
争斗，大概是不可避免的吧。他这样想着，下意识靠近了身侧的季舒玄。
自从来到这幅身体，余皖自认为自己兢兢业业扮演咸鱼，对季舒玄更是没有一丝一毫过于亲近的想法，应该不可能再像书中那样痛苦地死去……余皖闭眼，回想起书中关于“东方余皖”死状的恐怖描写，不知为何脑海中自动产生了与之对应的零碎画面。
画面中的季舒玄衣袍沾满了另外一个人的鲜血，俊美的容貌因为大量猩红色液体遮盖，更显阴森恐怖，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阎罗艳鬼。
那艳鬼嘴角勾起，唇比血还要更红艳，在那个倒在地上的可怜鬼气管快要折断，喉咙间只能发出“喝喝”的喘气声时，艳鬼开口笑了，“怎么了？”
“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余皖猛地睁开眼，看到季舒玄冷淡的神色，竟然一时忘记呼吸，喘不上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额头又贴上了竹木香，余皖一惊紧紧抓住了贴着自己的那只手。
“哥哥？怎么了……你出了好多汗。”温和亲切的询问就在身边。
“谢谢……”
余皖平复了气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碍事的。”
“好，那哥哥……不要勉强自己。”
余皖看温子然明显勉强地点了点头，也不知他信了几分。
但其实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余皖面色的苍白，甚至身子就在刚刚还在微微发颤。
温子然左手被松开后不可察觉地收回了宽大的衣袖。但余皖还是看见了上面一圈的红印，他才恍惚发觉自己手指正在隐隐作痛。
原来刚刚自己，这么用力啊。
“好了，各位。”主持人清了清嗓，“秘境之域已经正式开启，请自行结队前往。”
温子然有些担忧地看向余皖，用另一只牵起他，围握在手心。
他没有松开，怀着愧疚和恐惧，余皖甚至无意识回握地更加紧密。
播报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众人于密林中徐行，步履轻缓，小心翼翼。
须臾，一阵浓雾骤然翻滚而至，如汹涌波涛，顷刻间便将众人淹没。
“人呢？”
“……子然？”
“温子然？”
“二师弟！小师弟！你们……在哪？”
余皖骇然四顾，惊觉其余同伴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杳无踪迹。
他试着把手探进这白雾里，顿时整个小臂便融进这乳白色中。
这雾气浓厚，可见度也不超过半米，要是突然冒出什么凶兽……
余皖咽了咽口水，后背发凉。
树上不知名的鸟雀忽然高声鸣叫一声。
这时，伸出去的手上突然传来回应。冰凉的触感，带着些湿滑。
余皖胆子本就一般般，加上之前的联想，顿时就吓得冷汗涔涔，这下急忙就要把手上的东西甩出去，可惜怎么挣也挣不开。
“放开！放开我！你是谁、你是谁？？！”
“……是我。”
余皖怔愣住了，欣喜和犹豫的表情在他脸上复杂交织，“季舒玄？”
来人走近了，雾气迷蒙，依稀可见那人眉头紧蹙，口中还抱怨道：“哼，此等诡异阵法，实乃麻烦至极！”
这恶劣的语气……
是他了。
怕这唯一的活人也走散，余皖也就任由他牵着，两人一前一后，余皖只觉握着的手比之前更为冰凉。
已经属于是速冻水饺的触感了。
出于对主角的关心顺便缓解气氛，余皖多嘴了一句，“师弟，过于体寒了，注意身体。”
季舒玄似乎是没听清，顿了顿，“谢谢师兄关心……之后便不会了。”
雾越来越浓，余皖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几乎完全是被牵着走的。
忽然脚下一个不稳，还好平时的多次的“跌倒训练”让他这回迅速保持了平衡。
他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余皖定睛一瞧，顿时一惊，一具骸骨呈现眼前。他面色瞬白，身躯不由自主颤抖。
季舒玄似乎察其异常，轻拍余皖肩膀，柔声道：“莫怕，此仅骸骨而已，已无任何威胁。”
余皖紧揪自己的衣袖，有些奇怪地看了季舒玄一眼道：“我……不怕。”
比起季舒玄的杀人手法，这甚至还算不上恶心。
季舒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是雾气缠绵，带了些阴凉的湿气：“不必逞强，在下必常伴汝左右。”
其身不经意间贴甚近，呼吸间能感受到彼此间的温度。
余皖心下一阵肉麻，浑身不适。
这师弟怎么几秒不见变得文绉绉的？
算了，这作者笔下的主角性格本来就抽象，阴晴不定也是正常的。
季舒玄似乎也感受到余皖的不适应，不再言语。
余皖蹲下身，丢下疑虑转而去观察这具骸骨。
骸骨上有着一些细微的伤痕，上面还挂着一些粉色碎肉，似乎是在此处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夜幕降临，昏暗的天色彻底黑了。
周围细碎的声响变得更加突兀，余皖点燃随身带的火折子转过身，“师弟，你有没有觉得这天黑的有点快？”
转过身忽明忽暗的火把映出了季舒玄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又露出了一抹笑。
“有吗？大抵是此地时间和外面的也不一样吧。”
余皖皱了皱眉，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季舒玄领着余皖到了一处洞窟的入口。
里面的雾气相较于外面淡了很多，余皖可以清晰地看到洞窟里干干净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是有人在这里住么？
不对。
季舒玄见余皖迟迟不动，忍不住出声催促，“师兄，现在人也都散去了，把衣物褪去再休息吧。”
“够了……”
余皖不住躲闪过“师弟”好心好意的手，忍受了一路的黏湿视线却仍然粘在他的身上。
“师兄？”“季舒玄”一脸茫然，看上去很是受伤，眼见这下又要贴过来。
余皖猛地翻了个身，拿着匕首就要往“季舒玄”刺去。
“我说、够了！你不是季舒玄，你是谁——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地方确实不像是人住过，秘境一年至多也就开放一回，哪里有可能住人？
倒是像妖的住所。
“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妖脸上露出苦楚的神色，硬是把那季舒玄张绝世容颜用了个实打实，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软。
就是可惜了，遇到的是余皖。
“别叫我师兄！”季舒玄比你直多了！余皖一脸嫌弃。
真的早就想说了，gay里gay气的。
余皖忍了一路，要不是不想硬刚，早把这玩意儿甩了，现在眼看自己就要贞洁不保，哪还能再装作当没看见，遂怒起而攻之。
“呀，居然被发现了呢。”
话毕，这妖怪的面皮霎时间和浓雾融为一体，千变万化有老有少，但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些脸无一例外都格外的美丽或者，都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片刻后，原本应该是“季舒玄”的脸的位置上组合出一张貌美的女子容颜，下半身却还是没有变化，看上去十分诡异。
余皖瞪大眼睛，警惕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妖怪。
这妖扭动着婀娜身姿，一步步向着余皖逼近，眼中闪烁着勾人心魄的魅惑光芒，娇柔的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
“来呀，小道士？你明明也是很期待的吧？快进来和我一同享受这无尽的欢愉……”
余皖面不改色，手中的剑攥得更紧，宛若与他融为一体。
“滚。”
“不喜欢这张脸？”
“那你喜欢谁？不是你师弟，难道是这位？”
它嫣然一笑，面皮扭曲变化下一瞬就成了温子然的模样，轻柔地伸出手试图抚摸余皖的脸庞，余皖敏捷地侧身一闪，与此同时，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刺向人面妖。
“住手！”
“我……我就算是不喜女子，更不会对其他道友有多余的想法！”
“真的没有？可是……你这身打扮可不像是会厌恶的样子。”那妖怪指尖勾了勾他的披帛，一脸玩味地盯着他。
“不过，谁能确定呢？全部都试试不就知道了。”
“无论小友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变。”
妖怪轻盈地避开这一击，长袖猛然一挥，一股浓郁的香气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充斥着余皖的鼻腔，令他的头脑产生了刹那间的晕眩。
余皖用力深吸一口气，强稳心神，凭借着超凡的意志力，迅速抵御住这股眩晕感。
他全凭肌肉记忆施展出一套剑法，剑势犹如疾风骤雨，密不透风，使得对方不得不连连后退。
然而，这妖并未就此罢休，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之色，施展出更多摄人心魄的魅惑手段，试图让余皖的内心陷入混乱。
面对这似乎无穷无尽的魅惑，余皖的内心坚如磐石，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任何诱惑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智。
废话，劳资不是给。
那妖怪见无果，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
它的周身猛然散发出奇异而耀眼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张牙舞爪地向余皖猛扑而来。
余皖一惊，心道这攻击范围之大，这回怕是难以躲闪了。
他绝望地闭上眼。
—— ——
余皖：再见了各位，告诉俺作者俺不是孬种。
千年人面妖：亏予特扫彻第迎汝小男娘，得不与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