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勤战士陈肇,今天早退了。
起因是家里的防盗门换了密码,房东还贴心的把他的行礼收拾了出来放在门口的垃圾箱旁边,给他拍了个视频。
房东:再不交房租,今晚你就带着铺盖卷滚蛋。
陈肇硬着头皮敲开老板办公室。
“又来了?蔡总出差去了,要下周四才能回来。”秘书小魏看了看表,“下午五点的航班。”
末了还欠兮兮地补了一句:“对了老陈,小道消息...下批裁员名单里好像有你,这事你知道吗?”
...年度优秀员工也要裁?看他老实好欺负是吧??
老实人陈肇抿起嘴:“现在知道了,我出去有点事,回来再补请假条。”
陈肇出了公司一路狂奔,赶上了地铁。
他频频看向手表,电子屏幕显示离下午五点还剩一个小时。
时间怎么也够,陈肇稍微松了口气。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点开花呗,又在页面加载出来之前快速关掉了。
如果能辞职,都不用等裁员,他早就不在这破地方干了,三五个月不给开工资,简直是想把人逼死。
只是现在工作不好找,不知道是不是社会压力太大,最近到处都在发生混乱。
包括但不限于顾客捅死奶茶店员工、学生咬掉老师耳朵、公交车司机故意制造车祸...相比之下,他这个小破公司只是欠薪裁员,实在算不上问题。
更何况,这里是陆平江工作过的地方。如今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记住这个人了。
汗水打湿他的额发,微微有些扎眼。
下午四点并不是通勤时间,人不多,大多在低头看手机,整节车厢只有舒缓的音乐声。
音乐戛然而止,一道女声从喇叭里断断续续传出:“紧急通知,各位乘——我市警方——全力侦查一起重大凶杀——呲呲——呲——可疑人员或行为,请立即向警方举报——谢谢您的——呲—呲呲———”
广播结束,人们陷入了一阵静默,随后车顶的白炽灯闪了两下,啪地灭了。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黢黑的车厢内充斥着乘客慌乱的低语。
陈肇立刻警觉,手迅速摸进裤兜,捏住一枚刀片。
黑暗中,他缓慢离开了座位,悄悄靠向车厢的角落。
一种不祥的预感攀上心头。极度紧张的瞬间,一阵剧痛猛然从腹部传来,接连几下,无比迅速。
怎么会!这次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陈肇咬紧后槽牙,死死抓住凶手的手腕。
凶手略一停顿,陈肇抓住机会,掏出刀片猛地在身前某个位置一划,施加在腹部的力量瞬间变小,陈肇知道,划中了。
“你是谁?”陈肇弯曲指节,掐住那人脖子往身前一拽,冷声问。
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向外涌出,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那人喉头发出痛苦地咯咯声:
“抓到、你了,陈肇…降神会、向你问好。”
他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割出血的喉咙,带着诡异的笑容,挣脱钳制一把推开陈肇,接着竟把自己一刀捅死,直挺挺摔了下去。
陈肇头顶冷汗直冒,歪倒在角落没力气动弹。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又快死了,这次能死掉吗。
腹部钻心刺骨的疼痛越发强烈,失血过多让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敲打耳膜,一阵眩晕袭来,他彻底昏死过去。
…………
陈肇是被一阵颠簸给震醒的。
双眼还未适应灼热的光线,他眯起眼睛,单手搭在额头上,不知什么原因,他头疼的要命,太阳穴突突发胀,像有什么东西要撞破骨头从脑子里钻出来。
他忍住疼痛,伸手摸向肚子,平坦、温热的小腹上,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
陈肇静静躺了一会,意念一动,脑海中弹出一个窗口。
灰突突的窗口中间写着几行小字。
【姓名:陈肇】
【年龄:26】
【所在地:T0-414】
【身份:验证失败】
【能力:验证失败】
【精神值:验证失败】
【融合进度:验证失败】
【「茧」详情页加载中…】
一溜的验证失败后,这些文字闪烁了几下,变成了一行醒目的红字。
【加载失败,系统进入待机状态】
果然,又进来了。陈肇绝望地心想。
半年前,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陈肇死了。
本应该被炸成沫沫的陈肇在一栋豪华别墅中醒来,被迫参加一场恐怖游戏。
一局九个参与者,偏偏只有他绑定的游戏系统出了bug,根本无法验证,不管试几次,最后都会出现刚刚那行红字。
流年不利,现在怪事又多了一个。
居然真的有人想杀他...难怪最近总是感觉被人跟踪,原来这些并不是错觉。
难道无意中惹到了什么麻烦?
陈肇脑海不停闪回地铁上被捅死的瞬间,但无论如何回想,他的记忆中都搜索不到任何关于“降神会”的信息。
那个疯子,明显是冲着他来的,甚至还在他眼前自杀了。
自杀的这么快,简直就像在怕什么东西似的。
陈肇自认为二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按部就班地上学、恋爱、工作,按理说不应该被这种疯子杀人狂盯上。
难道和那场游戏有关?陈肇蹙眉。
但那次游戏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游戏结束后,他专门确认过,除他之外所有参与者的存在都已经被完全抹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参与过游戏。
游戏…降神会...自杀......
他隐隐觉得这些怪事之间隐藏着某些联系,却又抓不住任何头绪,刚缓解一些的头痛又有加剧的趋势。
陈肇扶着脑袋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里,骑三轮的是一个头发稀疏的大爷,佝偻着干瘦的身躯卖力踏着车蹬子,缓缓行驶在林间的小路上。
“这是往哪去?”见过大风大浪的陈肇情绪十分平稳。
“河谷村。”大爷卖力蹬着车子,没回头。
陈肇低头琢磨了一下,这次的主题是民俗类?
只不过没想到场地居然会设置在郊外,不怕新人跑路吗?
陈肇第一次参加游戏的时候,并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玩,直到亲眼看见那些用生命挑战规则的人一一死在面前,才知道一旦进入游戏,除了努力通关,根本没有其他退路可走。
后来有人告诉他,投机取巧不可取、消极怠工不可取、擅自离场不可取,这是“茧”的三大潜规则。
如果这次和之前别墅那次的情况相同,就必须要进到村子里跟着游戏“剧情”走,否则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他跟大爷攀谈起来,试图多打听点情报:“河谷村是什么地方?来了几个人?都是你送进去的?”
大爷无视了第一个问题:“你是第九个,都是我送进去的。”
他继续问:“前面八个都是什么人?我们进去要做什么?”
大爷没有开口。
陈肇的眼神落在大爷秃了的后脑勺上,默默判断。
只回答固定问题,没有交流欲。可惜了,这好像是个“管理员”。
管理员通常脾气不好,且不可战胜,不能随便招惹。一想到眼前这个颤颤巍巍的干瘦大爷有可能单手捏爆自己的脑袋,陈肇叹了口气。
打又打不过。陈肇很理智地没再追问下去。
“到了,从那个洞进去就是。”不多时,大爷停下了三轮车,指指前方一片荆棘丛,枝桠间隐约可见一个窄小的洞口。
大爷从车底抽出把镰刀,麻利地在前面开路。
镰刀十分锋利,上一场游戏里只有一把餐刀傍身,陈肇看着那刀割草似的劈开荆棘,眼馋得要命。
真希望一会进到村子里,能拿到钉耙、砍刀之类的武器…
往里走了一小截,二人站在黑黢黢的洞口前,大爷憨厚一笑:“说好的,我就送你到这儿。”
见陈肇正在看那个洞口,大爷又说:“你要小心,可别在里头迷了路。”
陈肇闻言一顿,抬头看向大爷,发现大爷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断瞄向自己的裤兜。
他伸手一摸,兜里不知什么时候装了厚厚一叠钞票。
钱!哪来的钱?
作为一个即将住进桥洞的穷鬼,陈肇第一反应是有钱交房租了。
钱可比游戏奖励实在多了,他捏着钞票,突然就特别有干劲。
眼看大爷还在原地站着挡住洞口不让进,陈肇心中微动,他想要钱?
于是歪头试探:“怎么了老哥,还有事儿?”
大爷搓搓手:“小兄弟,说好的路费,是不是结一下。”
“哦?”陈肇眉头微挑,“我出发之前没给钱?”
“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老头子我也算卖了命给你送上来,就给那么点说不过去吧。”大爷掂着手里的镰刀,眼神飘忽不定,动作充满威胁。
听到这话,陈肇心里有了底,开心地笑了。
这老头是个“演员”,看样子还是他最喜欢的那种“演员”。
镰刀,拿来吧你!
陈肇摇摇头,一步步靠近大爷:“老哥,做人不能太贪心啊。”
山里阴沉沉的,陈肇居高临下站在大爷面前微微低头,他皮肤很白,头发却出奇的黑,此刻微长的额发挡在眼前,像个索命的鬼。
他声音很轻,大爷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喜欢的话,咱打个商量,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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