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李牧不是主动出击型的，但也不是随便能招惹的人。

那件事之后不久外边就有传言周铭那边好像出了点儿事，那个隐秘的赌场被查封了，偏偏漏掉了威塞，让他跑了。先前因为分赃的事他们几个闹的很邪乎，这边钱还没收回来场子就被封了，威塞能不多想？听说正满世界的找周铭拼命呢。

不光是那边，连周铭的生意好像都出了问题，接连几个大单都被人截了胡，让他损失不小，更多具体的内幕听的不多，反正周铭最近焦头烂额实在没功夫再找李牧的麻烦，让他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公司。

实际上李家公司全权归他哥管控，李牧只挂闲职，按理说他并没有那么多事可做，可最近一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他那边的人嘴很严。

季风以为到了李牧的公司就能和他拉近距离，结果要从普通职员做起，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

而且看李牧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他的部门出现很多陌生人，进进出出搞不清楚身份。

偶尔在办公区碰见李牧也是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莫说季风了，其他员工看见他都要退避三舍，活像见了阎王。

季风是怎么进的公司谁也不知道，所以很多人在咖啡间聊八卦的时候也不背着他，李牧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好，以前他不来公司还好，现在天天接触下来旁人发现他比传言中的还要难以相处，自打他回来后公司已经莫名其妙的开除了好多人，包括他的助理，听说都是他暗中授意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得罪他了。

反正多难听的话都有，季风听的火大，不过李牧交代过，在正式入职前不许他多说一句话。

“这资料看了没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毕业论文上吧。”

季风一愣回头一看刚才八卦的人早跑光了，李牧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

“这不是新项目吗？”

李牧没解释，扫了眼吧台，“给我泡杯咖啡。”

“好。”

李牧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他，看的季风浑身不自在，拿杯子的手都抖了。“怎么了？”

“我去开会，泡好给我送来。”

“好。”季风目送他离开，修长的背影让人移不开眼，他隐约觉得这个的李牧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按理说他一个实习的是不该进会议室的，何况还是高层的会议，助理好像得了什么吩咐直接让他进了。

李牧坐在他哥身后，沙发上一靠比谁都要随性，周围一堆人聒噪他全当听不见，专注的玩着网游，全让新助理帮他舌战群雄。

季风送上咖啡左右不适的杵在那里，李牧也不让他走，扫了眼果盘还让他给自己剥水果吃。

季风欲哭无泪，只能鹌鹑一样的蹲在一边伺候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倒是大概明白李牧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公司新研究的投资项目被他一票否决了，难怪他说那资料看了没用。

同样的事最近已经出了好几回了，别人不看好的他偏要，谁人都看好的他偏要唱反调，眼下这个项目可是一帮人紧盯着呢，就他往外推，说是做了风投评估，可并不能说服众人。

一个会议开了三个半小时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李泽拍了板，不出所料这次还听他弟弟的。也不能全说是溺爱，至少到目前为止李牧的所有预测都是准确的。

也不知道这个整日花天酒地的弟弟怎么就突然成了才，不过这不重要，他能按时来上班李泽都想给祖宗烧高香了。

“你这是让我学习呢？”季风揉了揉蹲麻的双腿，“你那个新助理也太厉害了，三个小时嘴没停，一口水没喝。”

李牧总算放下了烫手的手机，“学到什么了？”

季风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个打工仔而已，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季风，你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李牧撑着下巴，表情冷厉，“堂堂高校的学霸天天装的一无是处，扮猪吃老虎吗？”

季风表情躲闪，看样子还没编排好谎话。李牧也不逼问，“周末去吃饭吧，有家米其林不错。”

“好啊好啊。”季风差点跪恩，“我请客。”

再看李牧还是满眼疑色，季风心虚的别开了眼。他在公司的表现并不突出，甚至有点过于平庸了，这与李牧预想的大相径庭，可若说他真的平庸李牧一百个不信，他总觉得季风在隐瞒什么，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故意在装傻充愣，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季风一个头两个大，小荷那边最近也没少给他找麻烦。

小荷的金主这几天没功夫搭理他，他倒有功夫把心思放在李牧身上，听说季风去了李牧公司实习，小荷实在很气，逮到机会就给季风找不痛快。

周末好不容易和李牧出去吃饭，结果刚要出门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李牧在门口等了半天没看到人，正想电话联系，车里就钻进来一个人。

“是不是在等我呀？”小荷满眼坏心思，“想我就直说吗，用得着偷偷的来。”

李牧很是无奈，“我在等季风。”

小荷不尴尬，“还知道换辆车，是怕给他惹麻烦吗？真体贴。”

那辆跑车的确太惹眼，李牧不想太招摇，免得季风被人说三道四，小荷倒是心细，这都看得出来。

“不用等了，他今天出不来。”

李牧一皱眉。

“社团有事，把他留下了。”

话刚说完季风的电话就来了，一顿道歉抱歉，听那声都要委屈哭了，李牧没招只能放弃了。

小荷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李牧直言问，“你搞的鬼？”

“不错！”小荷够坦诚。

“这么做是不是稍微有点，卑鄙？”

“用在感情里最多算小心机，无伤大雅，再说了，你们在公司天天见面，也不差这一天。”小荷又凑过来吹耳朵，“为了见你一面我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李牧赶紧和他拉开距离，“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小荷一撇嘴，“季风耍的心思更多，也没见你说他，怎么到我这你就不高兴了？真偏心。”

李牧快被气笑了，“小荷，你和周铭才是一对，你应该把心思用在他身上。”

“你和季风在交往吗？”

李牧犹豫了两秒，他和季风并没有确定那种关系，刚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再动情，何况，季风明显有事隐瞒对他并不坦诚，把他留在身边顶多是亏欠，上辈子欠的。

“我就知道。”小荷暗喜，“既然不是我就有权利追你，至于周铭，好说…”小荷直接拨了电话过去，一接通就来了一句，“我不喜欢你了，分手！”说完直接关机。

李牧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样，够诚意了吧？”小荷贴过来撩他下巴，“现在你我都单身，总可以追你了吧？”

下巴被人撩的痒痒的，李牧没反抗也没躲，他想这小荷一定是狐狸变的，不然他从哪学来的这些。

小荷见他没再那般抗拒还道今天有机会，手指越发的不老实，眼瞅着向下滑去。

“以我对你的了解…”李牧侧头，满脸冷静，“你这一句分手至少能换来一辆车。”

小荷一愣，“你以为我在耍手段？”

“不然呢？”李牧进化了，面对小荷的撩拨已经能够泰然自若，“周铭可放不下，回头就得买辆跑车来哄你，左右你都亏不了。”

小荷的手段上辈子又不是没领教过，随便耍个小心思周铭就心甘情愿的为他谓一掷千金，而且屡试不爽，更别说那个舔狗阿良了，估计暗地里搭的更多。

小荷收敛了神色，很认真的看着他，“李牧，我这人虽然爱耍小聪明但至少都在明面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现在喜欢你我可以为了你和他分手，没有半点耍手段的心思。”

李牧一笑，“这招你又不是没用过。”

“以前耍是情调，这次是认真的，上次的事我亲眼瞧着，他做事实在卑鄙，我发现我开始讨厌他了。”小荷不削道，“听说他最近很不顺，估计是遭报应了。”

小荷的表情倒不像说假话，李牧没法判断，“离开他对你可没好处。”

“怕我失去金主反过来捞你吗？放心，和你我不谈钱，咱们只谈感情。”小荷握住他的手，满脸真诚的道：“李牧，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参杂任何金钱利益的那种喜欢，如果你不愿意我暂时可以不碰你，咱们就这么慢慢接触，接触久了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现在的小荷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眼神不带一丝的虚假，李牧觉得他说的是真话。既然是真话…这世间唯有感情不可辜负，虽然对他并无情谊但也不能伤他。

李牧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用同样认真的表情对他说，“小荷，谢谢你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我不能接受你，对不起。”

“为什么？因为季风？我也没见你多喜欢他，天天见面要是喜欢早在一起了。”

李牧摇头，“是我暂时不想而已，至于他……他……他在身边我很安心。”

“只是安心？那连喜欢都算不上。”

“我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想的，小荷…这么说吧，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我既然留下了他也算给了他希望，成与不成这期间我都不能再和别人牵扯，那样会伤了他的心，你懂吗？”

小荷心口一痛，虽然李牧不敢肯定，但心思细腻的小荷感觉到了，李牧应该是喜欢季风的，也许连李牧他自己都没发现。

“我懂。”他这份温柔若是属于我的该多好，“牧牧，你这样让我越来越喜欢了。”

“谢谢你喜欢我。”李牧坦然，“还是要劝你一句，别和周铭分手，至少现在不能分。”

“为什么？”

李牧摇头，“为了你好，我也不敢肯定，他这人…”万一那天的摄像头没有撤掉，小荷此时把他惹恼岂不危险了，“总之你先别和他分手，等我有了确切消息再告诉你。”

李牧的表情很严肃，小荷直觉这里有事，而且事还不小，“好，我相信你…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

“季风今天没打算留下来，不过我对他说了一番话，他改变主意了。”

这小荷还真是什么都摆在台面上，“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对他说，你现在只是实习，没有毕业证你根本进不了李牧的公司，所以学校的事很重要，为了长远考虑你必须留下。还有…”小荷满脸坏笑，“难道你就不想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李牧吗？说不定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这儿。”

“所以…”

“所以他被我说动了，看得出来他对你的信任并不多。牧牧，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都没打扰你吗？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出去乱搞，你的第一次一定还留着。”小荷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我说的没错吧。”

李牧没回，因为无语。

“牧牧，我比他更了解你也更信任你，你不觉得我们才更般配吗？”

李牧叹息，“是我的错。”

“什么？”

“我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原来他也会不安，谢谢你小荷，让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这把狗粮喂的，小荷被狠狠的刺激了一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他都不生气的吗？天呐，该死的季风，你怎么这么好运？

小荷凑他耳边道，“李牧，你这个人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