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今天给你带了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炒时蔬噢~” 韩深灼提着保温饭盒走进病房,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语气甜得发腻。
林立成穿着蓝白条纹病服,正靠在床头看文件,闻言无奈地抬眼:“你能不能正常说话?别这么嗲。”
“欸,你怎么又冷淡下来了?” 韩深灼委屈地瘪瘪嘴,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那天在中心岛,你可不是这样的 ——”
“那天怎么了?” 一旁的林峰好奇地探过头。他坐在病床另一侧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眼神里带着几分懵懂。
韩深灼刚想脱口而出 “那天你哥主动吻我”,眼角余光瞥见林立成骤然变冷的眼神,立刻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干咳两声:“没、没什么,我说他那天求生欲挺强的。”
林峰心里了然,嘴角掠过一丝落寞 —— 他早就该明白,哥哥的世界里,除了他这个弟弟,还会有更重要的人。这些年,他们相守在一起,远远超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他再无可以停靠的港湾。而哥哥对他,从来都只是纯粹的兄长之爱。
“哥,我出去透透气。” 林峰站起身,语气低落。他没资格抱怨,更没资格和韩深灼争 —— 如果不是他,哥哥根本不会卷入曹爷的纷争,更不会差点中弹。
就在他走到病房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林立成急促的声音:“阿峰,你回来。”
林峰脚步一顿,转身走进病房,只见林立成握着手机,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奶奶…… 奶奶走了。”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脱力般靠进韩深灼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林峰脑子 “嗡” 的一声,那个慈祥又带着几分贵气的老妇人形象瞬间浮现在眼前。奶奶对他虽不及对林立成那般亲近,却也从未亏待过他,小时候还偷偷给过他不少零食和零花钱。他愣在原地,许久才缓缓点头:“我们…… 回去吧。”
韩深灼担心两人情绪不稳,开车不安全,索性请了假,亲自驾车送他们回宜城。车子驶进宜城城区,林立成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眼神愈发沉重 —— 父亲早就说过奶奶身体不好,可他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么突然。
林家的老宅依旧矗立在那边,青砖黛瓦,庭院深深。车子刚停在停车场,就看到老宅门口挤满了人,挽着黑纱的灯笼挂在门口,气氛肃穆。林家在宜城是望族,老夫人高寿离世,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少爷,您可回来了。” 老管家穿着一身黑衣,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看到林立成下车,立刻迎了上来,眼眶通红。
这时,后面的车门打开,林峰走了下来。老管家看清他的脸,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哽咽:“是…… 是阿峰少爷吧?你终于回来了!”
“管家爷爷,好久不见。” 林峰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快,快进去吧,大家都在大堂等着呢。” 老管家擦了擦眼泪,领着三人往宅内走去。
大堂内香烟缭绕,正中央摆放着老夫人的遗像,照片上的老妇人慈眉善目,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群和尚围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诵着经文 —— 老夫人在林老爷子去世后便吃斋念佛,这些年结交了不少佛门友人,如今都是特意赶来为她诵经超度的。
林家人都穿着黑衣,围在大堂两侧,脸上并无过度的悲戚 —— 老夫人享年九十三岁,属于喜丧,大家心里早有准备。
“阿成回来了,过来这边。” 大伯林耀天看到林立成,连忙招手。他目光扫过林立成身后的韩深灼,又落在林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道:“阿峰也来了,一起过来吧。”
林耀天将他们安排在孙子辈的位置上,示意他们跪下听经。韩深灼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在了林立成身旁。
“你跪这儿干嘛?” 林立成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去那边站着就行。”
“我也算奶奶的半个孙子,理应尽份孝心。” 韩深灼一本正经地说道,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林立成无奈,只能任由他跪着。
众人在大堂跪了半个多小时,膝盖都麻了,才得以起身休息。林立成刚站起来,就差点晃了一下,还好韩深灼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他。
“哥,你没事吧?” 林峰连忙上前问道。
“没事,就是腿麻了。” 林立成摆摆手,靠在韩深灼身上缓了缓。
“哟,这不是林峰吗?” 一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正是林立成的堂哥林立杰。他上下打量着林峰,眼神里满是嘲讽,“怎么,现在知道回来了?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回来讨饭吃的?”
“林立杰,嘴巴放干净点。” 林立成立刻皱眉,上前一步护住林峰。他现在倒不担心林峰受委屈,反而担心林立杰 —— 他不知道林峰如今的身份,若是真惹火了林峰,后果不堪设想。
“林立成,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少管闲事。” 林立杰不耐烦地说道,眼神依旧轻蔑地看着林峰。
林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眼神锐利如刀:“林立杰,你以为林家现在还能撑多久?当年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林立杰心里一虚 —— 这些年林氏集团日渐没落,全靠他母亲娘家何家的支撑才勉强维持,如今何家也自身难保,他确实没多少底气。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冷哼道:“就算林家倒闭了,也轮不到你一个野种在这里叫嚣!”
“野种?” 林峰眼眸一沉,目光突然落在林立杰身旁的女人身上 —— 那女人竟然是余娴怡,他年少时曾喜欢过的人。
余娴怡也看到了他,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慌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还惦记着她?” 林立杰故意搂紧余娴怡的腰,挑衅地看着林峰,“可惜啊,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林峰嗤笑一声,心中毫无波澜 —— 年少时对余娴怡的好感,不过是青春期懵懂的悸动,如今想来,不过是刚踏入社会时,对恋爱的好奇与向往罢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立成,心中豁然开朗 —— 这么多年,他最为珍视、最为依赖的,一直都是哥哥。
林立成读懂了他眼中的释然,轻轻摇了摇头 —— 或许,当初他不该阻止林峰追寻自己的生活,有些成长,终究要自己经历。
休息了片刻,众人又要回到大堂继续跪经。林峰却悄悄起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 那里出去,便是一片枫树林,是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熟悉又陌生。
林立成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却只是站在走廊拐角处,安静地看着。
林峰站在枫树林中,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枫树,树叶已经泛红,随风摇曳。他想起小时候和奶奶在这里散步的场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抬手不停擦拭着。
突然,一道身影走到了他身旁,正是余娴怡。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枫树林。过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阿峰,当年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 林峰嘲弄地笑了笑,“当年你说要和我试着交往,不过是吊着我玩罢了,不是吗?”
“不是的!” 余娴怡急忙解释,眼泪落了下来,“当年我哥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家里快要破产了,只有林立杰能帮我…… 我也是没办法。”
林峰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难处。林立杰知道你来找我吗?”
余娴怡摇摇头,眼神躲闪。
“你应该知道,林家快要撑不下去了。” 林峰突然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诱哄,“离开他,跟着我怎么样?”
余娴怡吓了一跳,连忙挣脱他的手,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你…… 你什么意思?”
“林家这些年的订单,都是我抢的。” 林峰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我比谁都清楚,林家离破产不远了,何家也帮不了林立杰多久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钩住她的下颚,“这些年,我一直没忘记你,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守着一个快要破产的男人?”
“阿峰!” 林立成见状,知道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立刻从走廊拐角处走了出来,沉声喊道。
林峰松开手,对着余娴怡笑了笑:“想清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余娴怡心虚地看了一眼走来的林立成,又匆匆瞄了一眼林峰,连忙转身快步走开了。
林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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