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长椅被晨露打湿,带着咸湿的凉意。韩深灼靠坐在椅上,将身上的羊毛毯又往身旁人身上裹了裹 —— 林立成靠在他肩头,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花白的头发被海风拂起,贴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脸色是常年病痛留下的青灰。
韩深灼伸出手,指腹轻轻蹭过林立成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岁月在两人身上都刻下了痕迹:他自己的背也有些驼了,手上布满老年斑,唯有握住林立成的手时,依旧带着当年的力道。相守一辈子,从青涩少年到垂垂老矣,他从未觉得时光漫长,反而满心都是圆满的幸福 —— 能陪着眼前人走过一生,看遍世间风景,已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怎么了?” 见林立成慢慢转过脸,韩深灼刻意提高了声音,洪亮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怕海风盖过自己的话,更怕对方听不真切。他知道,林立成的听力早已不如从前,连说话都要攒足力气。
林立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 —— 那只手枯瘦如柴,指节突出,皮肤松弛得像挂在骨头上的薄纸,连抬起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韩深灼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连忙伸手握住那只手,轻轻贴在自己同样布满褶皱的脸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去,带着一生的眷恋。
看到手被妥帖接住,林立成的嘴角慢慢牵起一个苍老的笑容,皱纹挤在一起,却像当年山巅看夕阳时那般,带着狡黠又满足的暖意。“乖……” 他用气音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海风里的细沙,稍纵即逝。
韩深灼笑着点头,眼眶却悄悄泛红。他握紧林立成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不愿松开,轻声呢喃:“我在呢,一直都在。”
就在这时,握在掌心的手突然轻轻一垂,力道彻底散去,像一片失去支撑的落叶。韩深灼的心猛地一紧,连忙重新将那只手攥紧,贴在自己胸口,试图用体温留住最后一丝余温。“主人,你看 ——” 他抬头望向海平面,声音依旧温柔,“太阳升起来了。”
海的另一边,一缕金色的阳光冲破云层,将海面染成耀眼的橘红,像极了他们初逢时的那片海。韩深灼慢慢将林立成搂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感受着怀中人渐渐变冷的体温,脸上却没有丝毫难过 —— 他知道,林立成只是先去了那个没有病痛的世界,而自己,很快就会追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药片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却像是尝到了当年林立成偷偷塞给他的奶糖,甜得让人心安。
韩深灼重新将林立成搂紧,下巴抵在他花白的发顶,闭上眼睛。阳光渐渐爬满他们的身体,将两个冰冷的躯壳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仿佛又有了温度。海风吹过,带着他们的气息飘向远方,而他们的灵魂,早已挣脱了衰老的束缚,像阳光般灿烂地飘向天空,手牵着手,去往那个永远有夕阳、永远有彼此的地方。
长椅上,两个相携一生的身影静静相拥,与初升的朝阳、辽阔的大海融为一体,成了海边最动人的风景 —— 那是跨越了岁月的深情,是相守一生的承诺,是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最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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